第10部分


三十二节 天主非鬼神可谓
“天主教之论议行为,纯乎功用,实程子之所谓鬼神,何得擅言主宰。”
辩曰:鬼神,无形与声,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程子以天地之功用名鬼神,明示夫功用处,必有鬼神于其间。变化不测,以见鬼神之德之盛,非谓天地即鬼神也。故高明者天,博厚者地,天地亦万物中之物。有不物于物者,体物于其间,而天地之功用斯显。鬼神体物不遗,诚又体鬼神不遗,若夫天地万物之主,则又体诚不遗。故验鬼神于物,则可;而谓物即是鬼神,则不可。验诚于鬼神,则可;而谓鬼神即是诚,则不可。验天地万物之主宰于诚,则可;而谓诚即是天地万物之主宰,则不可。然则鬼神也、诚也、天主也,不啻如群臣之奉命令于主也。而谓鬼神即主宰,若是乎政出多门,何主宰之多乎?非惟至理不出于一,则其视主宰,亦非至尊无上矣。
第三十三节 天与帝判然非一
“朱子云:‘乾元是天之性,如人之精神。”岂可谓人自是人,精神自是精神耶?此则天不可言自是天,帝不可言自是帝也。”
辩曰:乾德之大,统乎一元。元固四德之首,而贯乎天德之始终,故曰统天。显言之曰情,微言之曰性,无不可也。夫言性而不言情,非知性之用。然言性而不言命,非知性之本。吾人读《易》,第知以天性明乾义,万物之生,皆资之以为始。抑知乾元之性,君子体之,足以长人者,果谁为命之乎?洵非于穆不已纯一无二之天主,不克有是命也。朱子以乾元比人之精神,谓人与精神不可分。独不思人与精神,搃属父母所生,岂父母生子,而父母与子亦不可分乎?端必子自是子,父母自是父母,则亦可言天自是天,帝自是帝矣。夫何疑?
第三十四节 上帝是天地主宰
“万物所尊者惟天,人所尊者惟帝。人举头见天,故以上帝称天焉。非天之上,又有一帝也。《书》云:‘钦若昊天,惟天降灾祥在德。与天叙禾秩,天命天讨’。《诗》云:‘畏天之威,天鉴在兹。’皆言天也。‘上帝是皇昭事上帝。’言敬天也。‘予畏上帝,不敢不正。’言不敢逆天也。‘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者。’理也,言天赋民以理也。《礼》云:‘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言顺天时,重农事也。凡此皆称上帝以尊天也,非天自天。而上帝自上帝也。读书者,毋以辞害义焉。”
辩曰:朱子有云:“上帝,天之主宰也。夫曰天之主宰,犹夫国之君王。则国自国,君王自君王,而知天自天,帝自帝明矣。诗书所云事天敬天,及畏天之威,而不言上帝者,正如称主上曰朝廷。夫朝廷乃是宫阙耳,言朝廷,即言此中攸居之主上也。审此而知昭昭之天,与撮土之地。推而广之,在天有日月星辰,在地有山岳河海,其苍然块然,无灵无觉,正相等耳。夫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故于穆不已,乃天之所以为天。夫天而曰所以为者,非天也,乃天之主宰也,此非上帝而何?试读《大雅•文王》之篇,周公追述文王之德,言文王在上,则曰:‘于昭于天’,言文王陟降,则曰:‘在帝左右’,固言天自天而帝自帝矣。彼六经之言天言帝者,取意甚多,不当以是类推欤。”
第三十五节 尊天地之主宰,不同于尊天地
“今谓天为上帝之役使,不识古先圣人,称人君为天子,而以役使之贱,比之为君之父哉?以父人君为役使之贱,无怪乎令皈其教者,必毁天地君亲师之牌位,而不供奉也。不尊天地,以其无头腹手足,践踏污秽而贱之也。不尊君,以其为役使者之子而轻之也。不尊亲,以耶稣之无父也。天地君亲尚如此,又何有于师?此宣圣之木主,所以遭其毁也。乾坤俱汨,五伦尽废,非天教之圣人学问,断不至此。”
辩曰:人世之间,所当尊者,君为大,父次之,师又次之。尊之各有其文,尤贵各有其实。是故,君为治我者,不徒是端拜手,效颺言,尊之有其文已也,当实心尽忠奉公守法以尊之。亲为生我者,不徒是出必告,反必面,尊之有其文已也,当实心尽孝继志述事以尊之。师为教我者,不徒是请业则起,请益则起,尊之有其文已也,当实心尽敬谨言慎行以尊之。岂仅是搃立一牌位,高置家堂,尊之既无其实,并无其文,遂足云尊君亲师也哉?乃若天地之大,则属天主造是以覆载人物者,不尊天主而尊天地,谬矣!且尊天地而□于君亲师之上,抑又谬矣。即书传所称人君曰天子,乃是于穆不已之天,而非苍昊之天也明甚。岂非以苍昊中有于穆不已、无声无臭之天主在乎?夫天主宰制人伦而赏罚之,赋畀人性而保养之,引导人善而辅翼之。尊则君也,亲则父也,书教身教以振醒人心,尤万世之师也。尊君亲师,而不尊天主,岂儒者本天之学问乎?西儒学问以敬天爱人为心,惟其敬天主,故不敢得罪于人君,因以得罪于天主。而爱亲敬师,举可以是类推矣,安有毁宣圣木主之事乎?噫!西儒尊敬天地之主宰,而不以天地为至尊,理有固然,未闻不以君亲师尊之也。尊之之意,各有其实。此正西儒之穷理格物处。何杨光先之不察,而造为讹言。其如西儒之爱敬自持,讹言何患不白乎?
第三十六节 天教明君父之大
“宜其誇诩自西徂东,诸大邦国,咸习守之,而非一人一家一国之道也。吁嘻!异乎哉。自有天地以来,未闻圣人而率天下之人,于无父无君者也。诸大邦国,苟闻此道,则诸大邦国皆禽兽矣,而况习守之哉?”
辩曰:诸大邦国,同处一天之下,则诸大邦国人之性,同是天主赋畀。诸大邦国人性之善恶功罪,同受天主专制赏罚,天主非人之大父大君哉?率诸邦国之人而崇□大父大君是率诸邦国之人,□守忠孝之大原也。嗟嗟!彼何人斯,讵非天主所赋之性,讵非受天主赏罚之公?夫谁可不忠孝于天主者乎?即以人世之君父言之,杨朱但知爱身,故无君。天教舍生取义,岂曰无君。墨氏爱无差等,故无父。天教要人孝敬父母,岂曰无父。光先反曰无父无君,何谤毁若此,此真无父无君之言也。
第三十七节 耶稣即是上帝,因天主降生而称
“夫不尊天地而尊上帝,犹可言也。尊耶稣为上帝,不可言也。极而至于尊凡民为圣人,为上帝,犹可言也。胡遽至于尊正法之罪犯为圣人,为上帝,则不可言也。古今有圣人而正法者否?上帝而正法,吾未之前闻也。”
辩曰:天主而降生为人,降生而受苦受难,救赎人罪,大公至义,大慈至仁,义理微奥,已阐大略于前。然则耶稣实是天主,光先不认天之有主,傲慢在心。与之言天主不信,与之言天主降生为人,救赎人罪尤不信。与之言耶稣即是天主,则益不信。假使耶稣而在今日,多行圣迹,引人事天主圣父,知必遭其忮忌,不至如恶党之谋害耶稣不已也。于何知之?即以其谋害西儒汤若望知之。若望以旅臣推算历法,尽瘁效忠,世祖章皇帝,赠号通微教师。光先于康熙三年,诬以职官谋叛等事,藉非地为之震,天为之变。(四年三月,将拟若望死罪,地震者五,星变者再。)得蒙上释无辜,几何不指若望为正法之罪法,此何等妄证欤。噫!耶稣以一身之死,赎万民之罪,即于第三日复活,四十日升天,开万民复活升天之路,非天主降生,曷能至是?光先一则讪曰正法,再则讪曰罪犯,乃云古今有圣人而正法者否。曾不审成汤之祷于桑林,抑何似牺牲者耶。圣王且然,况乎至仁至义之天主,躬行救赎,宁未之前闻也,胡能不信耶稣真是天主。
第三十八节 耶稣救赎有生死,天主之性无生死
“所谓天主者,主宰天地万物者也。能主宰天地万物,而不能主宰一身之考终,则天主之为上帝可知。彼教诸书,于耶稣之正法,不言钉死者何事,第云救世功毕,复升归天。其于圣人易箦之事,亦大草草矣。”
辩曰:天主之主宰天地万物,从无而有,可以始之;从有而无,可以终之。若论天主,则谁得而始之,谁得而终之?天主无始无终,则亦安有生死?特以天主降生为人,而成一位耶稣,具有天主性兼有人性,有灵魂有肉躯,愿受难救赎人罪,立复活升天之表,生亦为人,死亦为人。其生死行迹,系人之灵魂肉躯合离事也,于天主性体,何生死之有。譬之一人执剑,剑锋可拟灵魂也,剑鞘可拟肉躯也,锋与鞘离,可拟灵魂之与肉躯离也。要之剑锋与剑鞘离,而搃不离乎人之手,则耶稣之死,灵魂虽与肉躯离,而搃不离乎天主之性。可知被钉而死,止于耶稣为人之灵魂肉躯乐受苦难,若耶稣天主之性,焉得受苦?天主乌有生死哉,何有取乎考终?且夫考终之义,亦贵尽其道而死,归于正命耳。果尽其道,则古来为臣死忠、为子死孝、捐生致命、身首异处者,我中国志士仁人,不可胜数,将不谓之正命,不谓之考终乎?彼夫一生为恶,而死于床第者:即如盗跖日杀不辜,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必堕永苦之狱,则亦何取乎其考终也?夫不详察耶稣之受难何意,而漫以正法诬蔑,其于生死之事,真大草草,亦何足与深言救赎之恩哉?
第三十九节 耶稣救世之功,非人事可比
“夫吾所谓功者,一言而泽被苍生,一事而恩施万世。若稷之播百谷,契之明人伦,大禹之平水土,周公之制礼乐,孔子之法尧舜,孟子之距杨墨,斯救世之功也,耶稣有一于是乎?如以瘳人之病,生人之死为功,此大幻术者之事,非主宰天地万物者之事也。苟以此为功,则何如不令人病,不令人死,其功不更大哉?夫既主宰人病人死,忽又主宰人瘳人生,其无主宰已甚,尚安敢言功乎?故只以救世功毕,复升归天结之,绝不言毕者何功,功者何救。盖亦自知辞之难措,而不觉其笔之难下也。”
辩曰:大哉!吾主耶稣救赎之功。岂笔舌所能尽,岂帝王师相之事业,所能拟其万一哉?盖帝王师相,止做得人世间事,止尽得为人的分量。如万物具而圣人以广利用,谓之裁 成辅相可;五伦备而圣人以制典礼,谓之垂教宣化可;其能赦人之罪乎,其能令死者复活乎,其能救无穷世之人灵,不至堕于地狱,而获升天国乎?虽□千万世圣人之功力,不能成此一事也。是何也?人之得罪于官长,必与官长等分者,斯可以救之。人之得罪于帝王,必与帝王等分者,斯可以救之。况以万方万世、最卑最贱之群伦,得罪于无始无终、至尊至贵之大主,有原罪,(解见前)又有本罪,万恶攸归,何可胜数?非天主费略(译言子)以至尊至贵之主,降生救赎,以至苦至难之功,赎至恶至多之罪,其谁能救?此救世功成,经纪先圣谓救赎之功,大于化成天地。良以人世间之享受,或有不全;而天堂上之享受,则无不全;人世间之福乐,尚有尽期;而天堂上之福乐,则无尽期也。今而知耶稣之播种,人人畀理义之悦心,以视夫谷食之悦口,功孰大?耶稣之明伦,人人敬天上之尊亲,以视夫奉人间之君父,功孰大?耶稣之治平,去人心之禽兽,以视夫驱水土之蛇龙,功孰大?耶稣之定立,乃万方万世,一定不易之教规,以视夫一代一王有时捐益之治法,功孰大?耶稣之明正学,息邪说,乃拒魔鬼之诱感,可以升天国而钦一主,以视夫辩异端之争鸣,止于正人心而承三圣,功孰大?至于瘳人之病,生人之死,此在人世间事,几曾见有幻术者能为之?其功原非小可,耶稣事事皆有深意,特显此圣迹,以示救灵魂之小影耳。噫!人之分量,不啻如沧海中之一沤,胡可与天主较?光先肆言,多见其不知量也。
第四十节 耶稣救世功毕,其理可得详明
“以正法之钉死,而云救世功毕,复升归天,则凡世间凌迟斩绞之重犯,皆可援此八字,为绝妙好辞之行状矣。妖书妖言,悖理反道,岂可一日容于中夏哉?”
辩曰:生死之际,亦视其功罪何如耳。设有罪而生,虽生犹死,不如无生;有功而死,虽死犹生,焉肯避死。彼夫假仁假义,色取行违,饰修行以沽流俗之名,窃道谊以附圣贤之籍,而其心曲隐微,既非遏人欲于将萌,安能存天理于既灭,日积月累,岂无可斩可绞之情事?其不挂斩绞之条者,世法止见其外,不见其内,止纠其身,未纠其性。即使行状所迷,伪善粉饰,虽有绝妙好辞,惟天主烛照隐微,岂不以天法置之地狱哉?今人第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乃人情所恶莫甚于此,此孰知死后天堂荣福,大超越于人世间所有者?夫耶稣生时行迹,皆救世之事。细阅《言行纪略》一书,无一言一行,神圣可能。至于救赎人罪,欲併万方万世之恶,归并一身,而以一身之受苦受难,消尽万方万世之恶。则可以避而不避,可以为而不为,试观都城难作,何难裹足不入,而乃拒谏不从。既入都城,赴郊囿俟之。耶稣语门徒曰:“收我者至矣,我迎受之。”何其可避而不避也。及其被絷之时,恶党询觅耶稣,耶稣曰:“是我。”甫出诸口,而恶党悉仆,何难立视其死,耶稣仍令其苏,而耶稣不为。至其被审之时,先审于掌教者。西国听讼,最重证见,众言参差不一,证词可疑,终不成狱。设耶稣乘此进曰,众言无实,虚诬曷弗释,彼问者将何说之辞。迨比辣多之次审耶稣也,语众曰:“公审无罪,私审无罪,可若何。”明示耶稣以求释必释之意,而耶稣又不为。三审于国王阨落德,王钦慕神风久矣,一见即以圣迹请。诚从其言,亦必立释。而耶稣卒不为,何其能为而不为也。且夫人罹祸患,魔鬼之愿,而于此则反沮之,令听讼之妻劝勿决,诚虑其救世功毕也。耶稣负十字架,将登山时,有妇以帕拭其面,随印一像,至今其帕在焉。此留救世功毕之能于万世也。耶稣被钉之后,架上七言,首曰父宽宥彼罪,彼实弗识所为,此表救世功毕之意于恶众也。及当临死之时,耶稣安然曰终,乃见救世功毕之,愿方至此而终也。至于耶稣受死,星为之变,日为之食,地为之震,鸟兽为之哀鸣,无不悲惋其救世功毕,至仁至慈靡既也。噫!宝血之价任人执券而取,以赎其罪,靡有尽期。只须识认天主,深感降生救赎大恩洗罪入教,可不谓之执券取乎?彼杨光先者,抹略耶稣救世功能,反诬以正法,何异当时恶党,任意讪谤悔辱,不极其恶不止。嗟嗟!天主岂只有仁慈而无义怒者哉?吾恐光先之显遭戮罚,殆不远矣。(越六年。康熙己酉秋,光先阿党事败奸状大露,亲王大臣会议,仍应将杨光先即行处斩。幸免黜归,恶死现报,其详附载于后。)

崇正必辩后集下卷
辩杨光先论一十四条
虞山 何世贞 公介著
邹劭 迈菴
方宾 于王阅

第四十一节 西儒书理之正,谤者实未经目
“详阅利玛窦阐明天主教诸书之议论,实西域七十二种旁门之下,九十六种邪魔之一。”
辩曰:西儒利氏,阐明钦崇天主,即中国所称昭事上帝。朱子曰:“以其主宰谓之帝。”词异而意同矣。《书》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人性既知上帝赋予,分明上帝是吾人大父,谁不当事。南海北海,此心此理皆同。焉有昭事之上帝,一则指为旁门之下,一则指为邪魔之一,有是理乎?且所云七十二种旁门,九十六种邪魔,西域未闻有是教,中国未闻有是说,光先何所据而云然?夫以中国之人,言西域之事,既无所据,不能指其实,并不能数其名,光先瞒天造谎,类是也。据其上卷论曰:“天教诸书,虽有千经万论,不屑一寓目。”则亦何尝详阅诸书之议论哉。使果详阅,谅亦知天主之当钦崇,即上帝之当昭事,虽欲谤而不能矣。
第四十二节 西儒据理斥二氏,何云不足为轻重
“其诋毁释氏,欲驾而上之,此其恒情,原不足为轻重。利玛窦之来中华,并老氏而排之。士君子见其排斥二氏也,以为吾儒之流亚,故交赞之,援引之,竟忘其议论之邪僻,而不觉其教之为邪魔也。”
辩曰:杨龟山有云:“儒佛之不两立久矣,此是则彼非。”然则是非之介,关系人心世道非小,崇其是而斥其非,胡云不足为轻重。唐自韩文公攘斥佛老,史称泰山北斗之望,盖甚重其高明也。嗣后论辨严斥,不乏正人。乃有儒言而释行者夫,亦可觇其人品之非正,斯真不足为轻重矣。利氏西来,辟之独得大原,辩之更有至理,此正为世道人心虑,至深且远。夫使士君子而无文公龟山之流,则亦以西儒厌弃之耳,苟其志同道合,安得不交赞之,援引之,以为吾儒之流亚欤。噫!光先之论,言言诬谤,独此一端乃是盛称西儒之实。虽然欲为释老作护法,不得不訾正教为邪魔,并讥正论为邪僻矣。此谓儒佛不两立,正人复起,吾不知将指光先为何等人也。
第四十三节 西儒进呈书像,普扬救世主之心
“且其书止载耶稣救世功毕,复升归天,而不言其死于法,故举世缙绅,皆为其欺蔽,此利玛窦之所以为大奸也。其徒汤若望,知识卑闇于利玛窦,乃将耶稣之情事,于进呈书像中和盘托出,予始得即其书以辟之。岂有彼国正法之罪犯,而来中夏为造天之圣人?其孩孺我中夏人,为何如也?”
辩曰:耶稣救世功毕,在赎罪苦难而死,其功非笔舌所能尽,前已略言之矣。西儒著书,所阐超性之理,及格物之学,各有专说。而独此救赎缘由,其恩大于化成天地,凡属传教,必备述其事,使人人共知,如日月之中天。利氏初入中国何尝不一一普扬?当时缙绅敬服其说。如相国沈蛟门、宗伯冯琢菴,上疏排击空幻之流,而李太宰、叶相国、赵司马、王少司寇、祝少宗伯、冯佥都、曹都谏、吴大参之众,相与质疑辩难,契合益章,岂尽孩孺为其欺蔽欤?至于京兆杨淇园,作《代疑初编》,答被钉而死,因以十字架为教一条,述耶稣救赎恩迹至详,夫亦可知利氏之言无欺蔽矣。设使耶稣受难而死,非于救世大有关系,即不明言其事,夫谁问及,何须备陈乃至进呈书像于朝廷?此其普扬之心,诚何如切欤!卒蒙国主褒嘉,诸大臣崇重。而光先以正为邪,起而辟之,是诚孩孺我中夏人也。(汤若望进呈书像,陈天主正道,并附及之。以备参览。)
进呈书像
耶稣会远臣汤若望
天主正道解略
天主者,天上真主。主天亦主地,主神主人亦主百物。譬犹国家之有帝王,罔所不统。理无二上,不容齐耦,势在必从,不容疑贰者也。试观普世之人,莫不瞻天敬天。盖天非苍苍上覆之谓,正以上有真主,人心对之,自然加肃,不敢戏渝。比之臣民,望九重而叩,叩九重内有圣明,非徒叩也。且天主者自立神体,不着形声,大智全能,造化万有,而常宰制之。更于万有之中,加爱人类,故当创造初人之时,赋以正理。而人各有生之初,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所谓性教也。以故趋善避恶,不虑而知,凡遇忠孝大节,举仰慕之若渴;凡遇奸顽大慝,举疾恶之若仇。而有疾痛,则呼父母;有患难,则呼天;人穷反本,于兹益著,岂非秉彞同然哉?独惜世风日下,人欲横流,人生其间,渐沦昏罔,而性教不足以胜之。于是天主大发仁慈,戢隐真威,同人出代,而不着形声。天主之体,降寓形声人体之中。在世凡三十有三载,阐扬大道,普拯群生,而施此尤挚矣。救世功毕,亭午升天,遗有经典六十三册,并命宗徒等,布教万国。凡遵其教者,必与上升,以享真福。盖天主至公,无善不报。此又比之人主论功行赏,轻重大小,并及靡遗者然。从此宗徒等,奔走四方,流行教法。代有好修乐道之士,上顺主命,下重人灵,相继传宣,以至今日。即臣等轻弃家乡,观光上国,意实为此,不敢隐也。搃之天主正道,要与释道等教殊趣,以昭事天地真主为宗,以导人仁睦忠良为本,以悔过迁善为入门,以生死大事,有备无患为究竟。王者用之治国,则俗朴风醇,人心和辑。君子奉之修身,则存顺殁宁,永远吉祥。诚普世之人,所当共务钦崇,以□ 造物之本始,以一人生之归向者也。臣故不揣荒陋,敢因进书,而陈其大略如此,伏惟圣明垂察焉。
第四十四节 耶稣是天主降生,非可以圣人视之
“耶稣得为圣人,则汉之黄巾、明之白莲,皆可称圣人矣。”
辩曰:汉之黄巾、明之白莲,不知敬天畏天,皆以仙佛为宗职、为乱阶。若夫天教,与吾儒共辟仙佛,而崇事上帝者也。邪正不同,不啻如天壤之别矣。耶稣是天主降生为人,阐论在前,岂仅以圣人轻视之乎?噫!圣人二字,不可以亵拟天主。则天主降生恩迹,详玩书籍可知矣。吾仍以汉之黄巾、明之白莲,归之仙佛为宗者,不亦可乎?
第四十五节 耶稣身教立表,久已行于万国
“耶稣既钉十字架上,则其教必为彼国之所禁。以彼国所禁之教,而欲行之中夏,是行其所犯之恶矣,其衷讵可测哉?”
辩曰:吾主耶稣,救赎人罪,甘心受难。许容钉死,以成救世洪勋。当时人俱悔悟,奉教恐后。在昔已然,于今为烈。彼处国王,制十字于冕旒之上,诸凡服饰器用,与夫经典书籍,俱有十字架形,不离心目。西儒佩带来此,可鉴也!设使彼国所禁,何不并禁十字架形,大同乃尔乎?而况义理之学问,非圣贤不能传;书史之精详,非久远不能备。西儒怀藏抱负,行教至此,而我中夏名儒,或未遽绝佛老者,苟与之辩难明白,未尝不摈弃佛老,幡然欲行其教也,何曰行其所犯之恶?此真谗邪之口耳!夫以中国人,言西国事,目未见,耳未闻,逞以私心,恣为谗语,光先之陷害也,总不出乎此。
第四十六节 西儒行止之正,历历分明
“若望之流,开堂于钱塘闽粤,实繁有徒。呼朋引类,往来海上。天下之人,知爱其器具之精工,而忽其私渡之干禁,是爱虎豹之文皮,而豢之卧榻之内,忘其能噬人矣。夫国之有封疆,关之有盘诘,所以防外伺,杜内泄也。无国不然。今禁令不立,而西洋人之集中夏者,行不知其遵水遵陆,止不知其所作所为。”
辩曰:人情不甚相远也。我中国人情,交一邻邑之士,见一别省之人,必审其语言,观其行事,察其食息动静。不数日,而学术之真伪,品格之正邪,无不悉知矣。矧乎西国远人,行教而来,有不察其言行,求全责备者乎?假使西儒稍有可訾,早已群起而指摘之矣。乃自利玛窦入中国以后,西儒接踵而至,匪但朝廷优礼特□,即公卿士庶,凡亲炙其高风,而崇其教者,靡不尊之如师傅,亲之如父母。岂因其器具之精工,而致爱敬哉?如第谓天下之人,爱其器具精工,一何薄视天下之人也。即今西儒之在中华,荷我皇清优重,简其精于历者,赠以爵禄。其余静修各堂,一体恩养,于柔远矜恤之典,良云厚矣!曾有议其干禁者乎,曾有议其噬人者乎?且夫封疆之掌守,非不自若也,关之有盘诘,未尝不严密也。今日禁令不立,将置庙堂大臣,及地方诸有司于何地?而西儒行有自行,止有自止,开堂于钱塘闽粵间,是诚有之。此岂独钱塘闽粵间有之,即京师各省,无不有堂。要不过存心养性,讲道论学,昭事上主,谁不知其所作所为,如是而已矣。昭代鼎新以来,天下之大,历年之久,奚曾闻有呼朋引类,往来海上者乎。设若有之,则实迹早已难掩矣,何待光先言及哉!噫!光先言言造谎,何须实据。此职官谋叛一题,殆以此论,先为伏案也。
第四十七节 西器皆日用之常,不足为奇
“惟以精工奇巧之器,鼓动士大夫;天堂地狱之说,煽惑我愚民。凡归之者,必令粘一十字架于门上,安知非左道之暗号乎?”
辩曰:器之精工,西国所常用也,中国之人不经见,遂以为奇巧耳。上古斵木为耜,揉木为耒,刳木为舟,剡木为楫,人初见之,得不以为奇巧乎?未闻以此动士大夫也。至于天堂地狱之说,前已辩论。然佛老亦云有之,但佛老似是而非,亦各言有而已,光先何不斥佛老之煽惑愚民乎?粘十字架于门,上集亦已辩过,彼云“安知非左道之暗号”。何独不思圣号既粘在门,则其非暗可知矣。夫曰安知非,则亦仍以莫须有三字陷害忠良也。
第四十八节 西儒学问在性理,非以器数见长
“世方以其器之精巧而爱之,吾政以其器之精巧而惧之也。输之攻,墨之守,岂拙人之所能哉?非我俗类,其心必殊,不谋为不轨于彼国,我亦不可弛其防范,况曾为不轨于彼国乎?兹满汉一家,蒙古戚国,出入关隘,犹凭符信以行,而西洋人之往来,反得自如,而无讥察,吾不敢以为政体之是也。”
辩曰:西儒之学,本乎穷理,存乎尽性,无往非爱人如己。故其见爱于人,在形上之道,而不在形下之器。即使有器之精巧,亦由彼国良工所造,当重其格物之理。所谓“维楚有材,维晋用之”。可以验天时焉,可以测日景焉,可以定心昼夜时刻焉,可以远观山川形胜焉,可以微探物象精粗焉,可以救水火灾患焉,可以资学业利用焉,此亦何惧之有?如曰“匪我族类,其心必殊”。除是猛兽异类,不知理义,当疑其心耳。若犹是人也,古之圣王,以天下为家,有万物一体之思,岂今满汉一家,所宜出此言乎?况光先身居中华,疑其不轨于彼国,有何见闻之足据?而任意谤言,则亦终是莫须有耳。迨观西儒远入中国也,宁无讥察,各省有堂按籍可查,何政体之非是哉?
第四十九节 正人正教所由合
“正人必不奉邪教,而奉邪教者,必非正人。以不正之人,行不正之教,居于内地,为国显官,国之情势,保无不外输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谋国君子,毋以其亲昵而玩视之也。”
辩曰:“正人必不奉邪教,而奉邪教者,必非正人”。此言诚是。但所谓邪教者,汉明帝遣蔡谙秦景等,迎佛氏入中国,为世祸害。鑑断云:“万代之罪人,汉明帝乌得逃其责”。则佛教之为邪也明矣。至若昭事上帝,文王之心;敬天事天,孔孟之学也。心文王之心,而学孔孟之学,南海北海,此心此理皆同。光先反指为不正之人,行不正之教,如彼奉佛为心,所为正人正教者何在?谋国君子,岂无明辨之者欤。
第五十节 西儒品行无可訾
“彼教之大规,行教之人,则不婚不宦。考汤若望之不婚,则比顽童矣。不宦则通政使,食二品服俸,加二级,掌钦天监印矣。行教而叛教,业已不守彼国之法,安能必其守大清之法哉?”
辩曰:西儒行教,品行之端,即可验其学术之正,而不婚不宦,皆其实也。汤若望矢守童贞,身入中华,精粹之修,时与天神同对越。其志洁,其行芳,固嚼然不滓者耳。不婚之外,有何可议乎?于不宦,本若望之素心。缘其历法精明,世祖章皇帝,宸衷特简,任以钦天监印务。顺治元年五月,若望辞官,奏疏略曰:“臣自大西洋,八万余里,航海来京,不婚不宦,专以昭事上帝,阐扬天主圣教为本,劝人忠君孝亲,贞亷守法为务”云云。本年十二月,若望复辞官,疏曰:“臣离家学道,誓绝世荣,传教东来”云云。至顺治十四年十月,若望又辞官,疏曰:“臣萍飘孤旅,自幼学道,及壮东游,宣传天主正教,祗缘旁通历学”云云。如是屡疏辞官,不蒙上允,乃受厥职。然旅臣仕不受禄,止受每年修历廪饩,荷上额外颁赐。又锡以通微教师嘉名,许其在堂昭事,屡蒙龙辇临幸,赐匾旌表,及御制碑文,皆所以重道崇学,虽宦犹不宦也。且光先既云其教必为彼国所禁,兹又云叛教不守彼国之法,然则天教不惟不禁,而且著之为法矣。前后语言矛盾,诬谤之情自见。
第五十一节 西儒历法之精,古今历有证据
“诗云:‘相彼雨雪,先集维霰’。依西洋新法五字,不可谓非先集之霰也。阳和布气,鹰化为鸠,识者独恶其眼。子盖恶其眼云。”
辩曰:古者治历明时,至钜典也。明用郭守敬历法,多推算不合。至崇祯二年五月初一日己酉,据推日食三分二十四秒。时阁臣徐光启,精于西洋历法,预推日食北京见二分有奇,各省远近不同,分数亦异。进呈日食图象,密合不爽,而守敬之法仍又不合,乃请准依西法修改。崇祯四年辛未,钦耴西儒汤若望进京,及龙华民、邓玉函,共译历说历表,成书七卷。洪惟我世祖章皇帝,鼎新一统。时甲申八月日食,乙酉正月日食,西儒进呈图像,与天行密合,纤毫不忒。若望进历,奉上传批,依西洋新法五字于历面,发礼部颁行。时若望尚未受职,承行者,监正戈承科也。此出自乾纲传谕,何谓是先集之霰哉?且诗言霰集,则将雪之候,以比老至,则将死之征。果如喻言,汤若望任钦天监历务,年已老矣,难乎其继,当预为筹之,谁曰不宜?
第五十二节 天学教人敬主,有何隐祸之可言
“怀书君门,抑不得达,故著斯论,以表天主教之隐祸有如此。宁使今日詈予为妬妇,不可他日神予为前知也。”
辩曰:君门,诸大臣所集,正谊明道者在焉,流言胡由达哉?吾闻圣明之朝,有触邪之獬豸,指佞之屈轶,此书之不得达宜也。且天学教人敬天,作善降之百祥,上帝锡福,可知当为祝天保之章,何隐祸之有?识者实应其妬妇之长舌,灾必逮夫身,乃真隐祸也,光先犹不自知耶!
第五十三节 西儒利玛窦一人,安能建城十六座
“论甫刻成,有向予言:利玛窦于万历时。阴召其徒,以贸易为名,舳舻叩尾,集广东之香山嶴中,建城一十六座。守臣惧,请设香山参将,增兵以资弹压。然彼众日多,渐不能制。天启中,台臣始以为言,降严旨。抚臣何士晋,廉洁刚果,督全粵兵,毁其城,驱其众,二三十年之祸,一旦尽消。此往事之可鉴也。”
辩曰:建城十六座,此何等大业,非拓千里之地不能建,曾是弹丸之香山嶴,可以建乎?此不辩而知其为诬也。且建城十六座,此何等大力,非费一国之财,亦不能建。曾是孤孑之西儒,可以建乎?此又不辩而知其为诬也。假使利玛窦可以建城,岂其无容足之地,奚为于万历辛巳年,踽踽焉,斋贡入京,朝见神宗,献天主图像,及彼处方物。乃于宣武门内,建天主堂,译经著书,所交与者,皆缙绅名流,历廿余年,至庚戍岁殁,赐葬于阜城门外。京兆王玉沙,立石为文以记之,此岂其以行教者,而曾建城十六座乎?推光先之意,不揑此大题,无以陷西儒于死地。此识官谋叛,诬告汤若望,藏兵甲于香山嶴中。幸上命大臣巡访,俱属于虚,得白释罪。何况前朝无证乎?噫!是可诬也,孰不可诬也。
第五十四节 中国治历召用西儒,有何踞嶴之端
“今若望请召彼教人来治历,得毋借为复踞嶴之端乎?彼国距中夏十万里,往返必须十年,而三月即至,是不在彼国,而在中夏明矣。不知其人于何年奉何贡,安插何地方也。如无旨安插,则私越之干禁。有官守言责之大君子,可无半语一诘之哉。兹海氛未靖,讥察当严,庙堂之土,宜周毖飭之画,毋更揖盗,自贻后日之忧也。续因所闻,补赘论末,忧国大君子鉴之。”
辩曰:治历者,不出堂宇之中,而能测苍昊之上。所以占星象,推日影,定时候,验节气,正潮信,辨物情,农功由此兴焉,工作由此资焉。非有边关锁钥之寄也,非有戎兵督师之任也,并非钱粮征收之掌也,何者为踞嶴之端乎?此不辩而可共明矣。彼国虽距中夏数万里,往返亦不必十年,召之三月即至者,在中国之士也。来时之年月,安插之地方,皆有着落,岂有私越之干犯哉?西儒自入中国,修己爱人以昭事为心,实与邪佞不合。光先吹毛求疵,靡有实迹,辄以谋为不轨,揑成大题,造为巧言。有时曰“安知非”,有时曰“有为予言”,兹又曰“得毋”,曰“续因所闻”,虽其言之捷捷翻飜,而绝无踪影。造成空中楼阁,终属子虚,.此西士所以有“不得已辩”,而余又有“崇正必辩”者。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此真君子所宜鉴之!

附后
呈稿
具呈利类思、安文思、南怀仁。呈为:诡随狐假罔上陷良,神人共愤恳歼党恶,以表忠魂。事。棍恶杨光先在故明时,以无籍建言,希图幸进,曾经廷杖。虽妇人小子,皆知其为棍徒也。痛思等同乡远臣汤若望,来自西洋,住京四十八载,在故明时,即奉旨修历,恭逢我朝廷鼎新,荷蒙皇恩钦敕,修历二十余载,允合天行,颁行无异。遭棍杨光先倚恃权奸,指为新法舛错,将先帝数十年成法,妄僭更张。頻年以来,古法件件参差。幸诸王贝勒大臣,考正新法,无有不合,蒙恩命怀仁仍推新历,此已无容置辨。惟是天主一教,即经云“皇矣上帝,临下有赫”。为万物之宗主,在西洋三十余国如一家,千三百年如一日,是可大可久之教也。即在中国,故明万历年间,其著书立言,大要以敬天爱人为宗旨,总不外克己、尽性、忠孝、廉节诸大端,往往为名公卿所敬慕。世祖章皇帝数幸堂宇,赐银修造,御制碑文,门额通微佳境,锡望通微教师。若系邪教,先帝圣明,岂不严禁?乃为光先所诬,火其书,而毁其居,捏造辟邪论,蛊惑人心,思等亦著有《不得已辩》可质。且其并将佟国器、许之渐、许缵曾等诬以为教革职,此思等抱不平之鸣者一也。又光先诬望谋叛。思等远籍西洋,跋涉三年程途九万余里,在中国者不过二十余人,俱生于西,而卒于东,有何羽翼足以谋国?今遭横口衅诬,将无辜远人栗安当等二十余人押送广东,不容进退。且若望等无抄没之罪,今房屋令人居住,坟墓被人侵占。况若望乃先帝数十年勋劳荩臣,罗织拟死,使忠魂含恨,此思等负不平之鸣者二也。思等与若望,俱天涯孤踪,狐死兔悲,情难容已。今权奸败露之日,正奇冤暴白之时,冒恳天恩俯鉴,覆盆恩赐昭雪,以表忠魂。生死叩恩。上呈。

疏题
礼部为题明:立限事将利类思、安文思、南怀仁等所告事情,议复具题:奉旨,前杨光先告汤若望,处以重罪,及言案内将数人处死,数人治罪。今既称汤若望之罪冤枉,岂可不将是非议明?着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会同详议,具奏钦此。查汤尽孝、许谦具告杨光先一案,与利类思等具告之处原系一事,现今议政王等会同议复。今汤尽孝等所告缘由难以议处,俟利类思等前告议结之日,臣等另议。具题相应题明。
和硕康亲王臣杰淑等谨题为请旨:事。礼科抄出礼部等衙门题:前事,该臣等会议得:汤若望等建造天主堂供献天主,系伊国之例,并无诱人作恶结党乱行之处。只因供献伊国原供献之天主缘由,将汤若望官职并所赐嘉名革去,又因入教捐银作序情由,将许缵曾等革职,俱属冤枉。且所赐汤若望通微教师之名,因通晓天文历法。赐给,应将汤若望通微教师之名复行给还,该部照依原品给赐恤其,许缵曾许之渐等,应令该部查明,给还原职。至于阜城门外堂及房屋,工部具题,变卖无容议,所卖原价送广东西洋人栗安当等二十五人,应行该督抚差官驿送来京云云。杨光先将无辜之人陷害,种种捏造无影之事,诬告汤若望等谋叛之处,情罪重大,相应将杨光先即行处斩,妻子流徙宁古塔可也。谨题请。
和硕康亲王杰淑等题为请旨:事。礼部抄出,今又李光宏所告之处。奉旨,这本内事情,着议政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合同与杨光先一案一并详议。具奏钦此。该臣等再议得:恶人杨光先捏词诬告天主教系邪教,已经议复禁止。今看得供奉天主,并无为恶乱行之处,相应将天主教,仍令伊等照旧供奉云云。又潘尽孝所告状内倚势行奸情由,已经皇上天察,夺其监职,复用南怀仁管理历法。可见杨光先前日之诬告,实权臣敖拜使为也。杨光先倚附恶党诬陷是实,前因潘尽孝传教铜像等物情由革职之处冤枉。潘尽孝所革之职,应行给还。又潘尽孝所告状内诸款,皆与南怀仁所告相同,不容另议。又许谦所告状内,劈毁嘉名扁额之处,先因将赐与汤若望嘉名,并官革职交与刑部。因取刑部拆毁无容议,其余各款俱与南怀仁潘尽孝所告相同,无容多议。杨光先康熙五年说:黄巩将太阳十一度之处彼时不。
皇帝特赐通微教师汤若望。敕谕:朕惟国家肇造鸿业,以授时定历急务。羲和而后,如汉洛下闳、张衡,唐李淳风、僧一行诸人,于历法代有损益,独于日月朔望、交会分秒之数,错误尚多,以致气候刻应不验。至于有元郭守敬号为精密,然经纬之度尚未能符合天行,其后晷度亦遂积差矣。尔汤若望来自西洋,涉海十万里,明末居京师,精于象纬,闳通历法。其时大学士徐光启特荐于朝,令修历局中。一时,专家治历,如魏文奎等推测之法实不及尔。但以远人之故,多忌成功,历十余年终不见用。朕承天眷定鼎之初,爰谘尔姓名,为朕修大清时宪历,迄今有成,可谓勤矣。尔又能洁身持行,尽心迺事,董率百官,可谓忠矣。比之古洛下闳诸人,不既优乎!今特锡尔嘉名,为通微教师,余守秩如故。俾知天生贤人佐佑定历,补数千年之阙,略成一代之鸿书,非偶然也。尔其益宪厥修、以服厥官,傅之史册,岂不美哉!故谕。

杨光先恶死事实
按:杨光先,江南徽州府人,流落京都,盖有年矣。平生恶行不可枚举,止据其谋害西儒汤若望,几致重辟。幸星为之变,地为之震,今上圣明释若望罪,亲王大臣会议得杨光先捏词诬告天主系邪教,今看得供奉天主并无为恶乱行之处,云云。仍行将杨光先处斩,妻子流徙宁古塔。得邀皇恩幸免,光先出京归家,行至德州地方,病疽发背,肌肉溃腐,脱落成穴,越七日毒攻内腹,旋即溃烂前后腹背,贯穿洞开,臟腑倾出,号叫数日而死。现世之恶报,如此最显,死后永苦,不知其何等云。
礼部题为请旨:事该臣等议得汤若望通微教师之名,既复行给还,照伊原品级赐恤应,照原任通政使司通政使加二级,又加一级。掌钦天监印务事汤若望,给与合葬之价,并给与一品致祭银两,遣官读文致祭。祭文,内院撰拟,奉旨依议。

康熙八年九月 日

御祭文
康熙八年十月 日
御祭文一道。遣礼部一员致祭。皇帝谕祭:原任通政使司,通政使加二级,又加一级。管钦天监印务事汤若望之灵曰:鞠躬尽瘁,臣子之芳踪;恤死报勤,国家之盛典。尔汤若望来自西域,晓习天文,特畀象历之司,爰锡通微教师之号。遽尔长逝,朕用□ 焉,特加恩恤遣官致祭。呜呼!聿垂不朽之荣,庶享匪躬之报。尔如有知,尚克歆享。

醒迷篇
罗广平氏录於景教堂

醒迷篇题解
《醒迷篇》是吉瑟物罗广平于1667年所著的天主教护教文献,此本书为手抄本,共157面,有序,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 7149号。同馆尚有两本,编目7150, 7151号。
《醒迷篇》全书共三十二个论题,大致可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1-5节),阐述了有关天主的教义,批驳了天地间无主宰,以苍天为主宰、以玉皇为主宰的错误观点,说明天主无始无终,是天地万物的主宰。第二部分(6-16节),是对佛教教理的批判,说明佛教的崇拜对象非假即妄,佛教教义谬误不实,佛教的宗派暗昧偏私。第三部分(17-32节),是对道教和民间宗教的批判,说明道教的神仙、天师是人非主,无造化之能、赏罚之权,风水、占卜、相面、烧纸等不合正理,全无应验,且得罪上主。
作者有感于“主生万物以养人,造人於世以奉主,如子侍亲之道也。但人不以理推,而感大父之恩;反听佛老妄捏异端,自设无根空虚之教,诈伪相传,无理无实,以迷世人遭陷,岂不痛哉!惜乎世人习俗为常,认以谬哄为是。”于是作《醒迷篇》,“以醒其迷於从邪者,切须指归於正也。”
文章的体裁为问答式,一般是针对一个问题,作者先陈述其原委,然后批驳接着是客人提出疑问,主人做出回答,最后申明天主教立场,劝人离弃迷信与妄行。通篇充满了浓烈的护教,传教激情。
本书的写作时间正在中国天主教处于礼仪之争之际,文中不见“上帝”,只有“天主”一词。其时,因杨光先兴起的“历案”使汤若望在经历“历狱之灾”后去世,有几位中国天主教徒亦被牵连致死。多明我会士,方济各会士共23人被逐至广州,在各地有不少人反对天主教。

醒迷篇目录
醒迷篇题解 143
醒迷篇目录 145
醒迷篇序 147
第一节 人妄言天地无主宰 148
第二节 人错认苍苍之天为主宰 150
第三节 人冒认玉皇为主宰 150
第四节 人问天外尚有何处 151
第五节 天主谁人所生 154
第六节 人迷信神佛总论 155
第七节 佛原 157
第八节 观音菩萨 160
第九节 阎王 161
第十节 唐三藏 西游记 162
第十一节 禅僧 162
第十二节 论轮回之妄 164
第十三节 论戒杀 166
第十四节 论空谈空 167
第十五节 清净密密教 169
第十六节 无为教 170
第十七节 老君 171
第十八节 论真武 172
第十九节 张天师 173
第二十节 许真君 174
第二十一节 三仙 176
第二十二节 八仙 177
第二十三节 玄门 178
第二十四节 巫人 178
第二十五节 关羽 179
第二十六节 张王 180
第二十七节 地理 181
第二十八节 卜筮 181
第二十九节 命理 182
第三十节 论风鉴 183
第三十一节 焚烧纸钱 184
第三十二节 论雷 185

醒迷篇序
且夫天地之间,事物各有当然之理。人之在世,必当循理而行。国无理而不治,家无理而不齐,人无理而不立,世之事物岂可灭绝天理而自作为哉!据理而推,天地神人万物不能自成,必有一至尊至灵主宰。所赋造人性,生万物,日中所用,昼夜相分,种种妙用足以徵主恩也。
主生万物以养人,造人於世以奉主,如子侍亲之道也。但人不以理推,而感大父之恩,反听佛老妄捏异端,自设无根空虚之教,诈伪相传,无理无实,以迷世人遭陷,岂不痛哉!惜乎世人习俗为常,认以谬哄为是。今将理证数篇,以醒其迷於从邪者,切须指归於正也。若修身之君子,不可不辩其真伪焉。

第一节 人妄言天地无主宰
论今人但见有天地,徒然享用世间之物,不究天地并万物有主宰。若无主宰,物从何有?天地间既有万物,必有生始物之主,物非自能有也。一国有一主,无主则无可以权民;一家有一主,无主则家不齐;一身有一首,无首则不可以率百肢。妄言天地万物无主宰,是忘天主厚恩而重负之极也。人身虽然父母胎生,父母尚有父母之始祖。究其根源,分男女、定生死,富贵贫贱、夭寿安危、天覆地载、日月光明、普照万方而共一圜旋转而分昼夜,四时节气,春生秋收,寒来暑往,土水气火,各分类聚,人力岂能成之。自先圣先贤,处处惕惕,昭事上帝。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诚恐“获罪於天,无所祷也”。若无主宰,获罪於何人?小人不知天命、狎大人、侮圣人之言,是不认主也。
问:若言天地万物有主宰所生,吾不信也。世间有天地万物,未见有设施者。人身如天地,我心即主也。事物所由所生、所为所作,皆从心所发,非有另外之主也。今之天地当谢有覆载之恩,究其所从有皆是道成。天,即理也。
反问曰:道何物也?
问者曰:道是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物乃气化也,非由有主生也。
曰:否。如物由天主生,生有形之物、无形之物、倚赖之物、自立之物。物赖主养,物以物生物,天主或以物助物生物,各类传类。
天主无始无终无形者,是造物之主,人当详其理。世物必有一灵性之主,所以有其能无极,谓之全能,人不能穷尽之。其能无极,其尊无对,大有灵才,无原之原,万物之原,谓之天主。
天地万物,岂是无极生者?太极是天主所生物中之质,乃有形之物。有形物中有太极,无形物中无太极。无形之物,能生有形之物;有形之物,不能生无形之物。两仪乃天地,是有形者。天地体中各有太极两仪,非太极所生者。太极譬如木料,岂能自成屋房乎?必要施工用料,匠作者始得成之。四象:日、月、星、辰也。日、月、星、辰系於天,如木节在板中,自不能旋,随天体而运旋。四象,非两仪所生者;八卦,是伏羲见龙马,背上有纹八点,负现于海中,将八点作为八卦,加以爻数,演之为六十四卦。後文王周孔增意推为章典,可察己过,时省其罪。八点乃倚赖之物,非有能生物者。物由天主生。无主则无物。主乃造物原,权在万物上,至真惟一,无上无配,仰之弥高,敬之在上;一切凡物顺听其命,赏罚自有公义。天主先造天地草木禽兽鱼物,然後造人用物。若以人心为主,不是主生天地,乃是天地生主也。天主一尊者,宇宙间人不计数,焉有许多之主?况人心不一,善恶反变无恒,安有不正之主能服百役乎?天地非道成,道非主也。天地亦非主,郊社非天地。天地非上帝,上帝非玉皇。天地,有形者,天主所造之物。天非理,理非主也。人心,天主所赋之物,人心亦非主也。人身如天地,人心如主。天主是万人万物之恩主,人不可忘主而负恩也。中庸语:“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道者,日用事物当行之理。天主之旨,赋於人心,以道教人,施行万物,修身之要。道即理,理即道,故君子常存敬畏於心,不敢忽略而离於道也。道乃为善者之绳墨,教人当效墨而行,免犯罪愆。
天主始造人祖赐有灵性,赋明悟、爱欲、记含三司,有良知、良能、自专之任。有性方行道,道由人行,遵道者谓善,不遵道者谓不善,未闻止有道而无主也。天主造天地万物,仍有道在焉;所在一物,各有一物之用理,此天主之设施,即道也。岂言道成天地万物哉?
道无形倚赖之物,无分晓不能自行,所赖人行。人不行道者,皆因世俗所迷,偏於邪教谓之左道。惟释氏老庄悖忘天主之恩,自捏诳语装点异说:万物皆由道生,出於自然。嗟夫!不究自然,如何自然?惑乱儒心,以致今儒厌旧喜新,借述巧言异说、华丽文词,取信文师。究竟其理,俱是虚无妄捏之语。人为何迷信邪说,反忘真主之教道也?宇宙间,事有是非,物有真伪,如真金可将火煅,邪说难逃理辩,又何强以为是,可叹世人痴迷至极。
问:世物既然有一主宰,但人所畏者理;理,即主也。
曰:愈错认矣。理乃是天主所立之十诫,令人遵守者,理非主也,譬如君王设律,原因天理。天理者,即十诫中推出为理,示人勿犯罪。款律乃君王所立,岂得遂认条律为君王乎?
第二节 人错认苍苍之天为主宰
有形之天乃苍苍之天,乌得为一尊也。形如玻璃,体如蛋卵。天主造天有十一重,日、月、星、辰各分重数,俱自西至东。惟十一重宗动天,自东而西,分昼夜。天之度数,三百六十五度。日天本体行日,每昼夜行一度,日行一年为一周天。月天本体行月,每昼夜行十三度,月行一月,是一周天。各重高下,另有书载。
问:天地气耳,清浮於上,成天;混浊降於下,成地。
曰:否。天体有形乃苍苍之天也,无知、无识、无能。气乃天主所生之物,物中有原质,无灵性,不能自成物也。气从下而升上,听天主之命,变风、云、雨、雾、霜、露、雪之物,有消长聚散,乌得而成天也。可怜世人无知,不惟错认气成天地,反拜敬而祀之。
问:天若无灵,安能运动?
曰:天之旋转,必由天主命天神运动。苍天如房屋,远观者,虽未见屋内之人,只见屋外有烟,理推屋内必有人在焉。如海中之船,使风往来,未见船中之人而船动,理推船内必有掌舵者,非船自能也。地不过一土耳,主所造之物非尊也,岂可拜而祀之。既宜祀便不当在於人脚下,又何将污秽以贱之。我惟知当祀天主也,充满於世界,又在苍天之上;所造天地万物,与人吃用,莫大之恩。尔且不时时感激以颂谢造天地万物之主宰,而错拜天地有覆载之恩,祀天地者,如愚夫拜金銮为主,不拜殿内之帝王也。
第三节 人冒认玉皇为主宰
人冒认玉皇为主宰,伪造书记,为捏玉皇是光严妙乐国王之子母名宝月光因无嗣求子,母梦元始,命道君手捧一婴孩与母,母梦醒即有孕,次年正月初九日午时生。长大弃位,隐於普明秀岩山修道习,老君之教,施药炼丹。
玉皇既习老君教,必生在老君之後。老君亦是人,有父母所生。在开辟天地二千年之後,周朝时人物。尔不究察根源,万物未生,必有一主生始物之原者。
或曰:未有天地人物,先有玉皇,但未降生耳。
曰:母梦元始,命道君送子,可推元始是谁?
或曰:元始,混沌之初。
曰:混沌,是未开之混,不能遣命於物。尔既知有元始,元始乃无元之元,造万物之源,是一大主也。玉皇有父母所生者,有生必有死,安可冒认死人为天帝?且玉皇姓张名仪,今称为张大帝也,是张良之後。在世数十载而死,後徒赞美之:我师升天矣。常叹之,魔鬼乘人之意,生计诱人犯罪,假托张仪名色,助宋徽宗出征,传梦惑信徽宗。徽宗仍遵老君教,敕封张仪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玉皇大天帝”。人闻彼封天帝,以为掌天堂之权,一人唱之百人传之,冒认为主宰。
张仪,中国一介小民如蚁虫耳。汉时人物,在世未尝拜事天主,乃罪人也;死後灵魂禁於地狱受刑,岂能助於朝廷?人不知其故,所助徽宗者,乃魔鬼愚哄人,假托张仪助国。受封者张仪之名,受祀者魔鬼之神。魔鬼诱人,祀彼何意?所以得陷人之灵魂也。
“玉皇”是徽宗封张仪之名号。徽宗中国人。帝,亦人类也。天帝至尊无二,人乌得封小民为天帝。天帝若可以人立,是万物便可以生,人有此能乎。譬如一人爱一友,可以封友为帝王耶?但人听信讹传,深为确据。天帝既受人封,则当听於人,有此理乎?人帝能封天帝,徽宗岂不愿自封为天帝乎?又何不封了自己祖宗?世人勿得乱信,轻亵天帝,而取罪戾也。
第四节 人问天外尚有何处
若问天外是何处?天主造天有十一重,而至上天即天堂也,是世人之家乡。天主赏善之所无限美景、无穷真乐、无忧愁、思虑、病、痛、老、死等情,永享万福。人人当望后归于此处。虽是人之家乡,必由天主所赐。人之望赏,当何以得之?人乃天主之子,手下之仆。当行孝用力以献功,方能得赏。如人之父母,无不爱子女,抱乳养育,抚顾寒暑,忘餐废寝,莫非为子而得孝道也。为子者,孝当竭力,体父母之意,顺父母之命,乃为子者之本分。有能尽孝者,父母愈加爱而厚之。人主养其仆,与以衣食,原为仆之力而养之。为仆者,当听主之命而效用,乃为仆之本分当然。有仆努力而效苦劳者,主愈加爱而赏之。天主,主也。我等将何功以献之?当为善以修己,行哀矜以爱人,则天主愈加爱我,身後赏以天堂,受无穷之真福。所以,天外之处即天堂也,人人当望归于此处。勿得忘恩不认主,而致自失天堂矣。
问:天主既造有天堂赏善,必有造罚恶之所?
曰:论所罚之处,即地狱也。天主初造天地时,因为罚骄傲之天神,名曰路祭拂儿等类,造地狱刑之,变为魔鬼。彼时,人之始祖被鬼诱感而犯罪。以後我等子孙,因祖罪贻及,而有原罪之根。又常自犯有罪,若不知改过。死後灵魂,仍罚於地狱,永受苦刑也。
问:佛家所言,世之富贵即天堂;贫贱者、囹圄者、疾苦者、即地狱也,此者可是乎?
曰:非也。造此言者,使人心大有失望天堂之路。望世之福有定限、无真福;但天堂之福无穷尽、无了日。行世之人,如客旅渡海,无时不虑风波,惊惊惶惶,诚恐不测之灾,而溺海底,努力撑持而防险难;为商贾者,谁不思家乡,谁不望父母?父母在家岂不垂念於子?恩爱之情,孰得舍之?涉海奔波终思就岸,若能平稳而到家乡,脱离苦难之处,得见父母而聚家庭之乐、骨肉团圆之喜,岂不快哉,称喜庆?有等不肖者,漂流不顾亲属,久忘家乡,不思父母,是谓洋悖忤之子,自犯不孝之罪。父母虽有爱子之心,子不思归,枉费徒然爱尔。世之富贵,莫过於帝王。虽享财宝、美女、宫宴之乐,又常有缺足之虑;虽在数十年之享,终难免有了尽之日;虽为一国之尊,统摄江山之权,又虑邻国相侵之害;财宝虽多,又虑窃谋之变;恋美色、贪淫而实损寿;饕食饮,因厚味而受病。富者心多贪、多谋、多忿、多毒,重於财而吝与人。或因财而失自己之财,又或因贪他财致失已命,或因财而害人之命,或先富後贫,或先贫後富,财既丰足,虑盗者、虑寿者、虑嗣者。富者多因富累、多因富忧。富则多事,为财多思,为财多虑。身富非真福,身贫非真穷;身富宜神贫,身贫宜忍守。世富多忧,天富真乐。贵者,其心多喜好人褒誉,肆志骄傲,自恃任性。或贪高位而失自己之爵者,或因争权而受他人之辱者,享一代之荣又图二代之职。後代子孙,岂能必於贤肖。如一人生於世,如登戏台,肉身一同装扮,衣冠各异,英雄相斗,势利相通,搬演既毕,总是虚花。人之将死,难舍世物,任自英雄,莫能自由。世界客途,安为久居,岂能永远耳?但见眼前之景像,乌得望天堂之真福。譬昔者一囚妇带妊下狱,妇於黑牢後产一儿,至长大,只以灯为光。岂知狱外日月光明,刑具称为器皿,亦勿知狱外有无数物件;同狱者称为家属,岂知狱外有天地亲戚。世界如牢狱,多思愁忧虑。天堂真福,人人当望於此也。
论地狱有四重,是刑罚之所,但有轻重之分。人不遵十诫者,身後天主罚於地狱刑之。其刑,世无可比者,万苦莫能尽赘,略陈一二:其刑似油汤煮、冷水浸、恶蛇咬、蛆虫嘬,铜锤铁瓜、炮烙火烧、刀剐割、捧打挨拖,臭气苦味,万般凌锉。满狱魔鬼听命代刑,哭痛悲哀,惨惨怨气。人魂虽然无形,天主自有全能设施,用无形之刑罚无形之物;用有形之火烧无形之物。地狱本来无禽兽,天主用鬼为刑,有何难哉?千刑万苦,不灭灵魂;永远受刑,莫能脱也。哀哉!痛哉!人之在世造罪多端,天主将此无限之刑,罚人无限之恶。我等不因天主降生,吾主耶稣所示,岂知地狱如此之刑,世人可不慎之。世间之苦有定限、有变迁,时有时无;有先贫後富者,亦有先贱後贵者。时寒暖时饥饱、时病痊。刑虽有千刀碎剐,断首分尸,其刑极矣;一死了尽,另无再刑。惟地狱之刑,其魂不死不灭,无处逃躲,孰得替之?人魂到此,满狱相怨无如奈何。
或曰:我只见今富者,财盈衣足、安享大厦、儿孙繁衍、唤奴使婢、寿考绵延,此福也。贵者身列朝班、位高爵厚、子孙接武、重重封诰、仆役侍从、前护後拥、一呼百诺,此荣也。二者莫非福乎?贫者,受於艰难,食不充腹、衣不盖体、时刻忧虑,无不为身,妻儿子女,饥寒所逼,食者粥,得食者得一日,无食者饿一日,此苦也。贱者劳力受人之工雇,身属他人皮肉受苦,肩负重物、奔走道路,虽逄崎岖之险,任是风霜雨雪,不得自由舍命,努力向前,其身不敢迟留,此苦也。其囹圄者,身囚黑狱,皮肉受刑,虽然因自枉法,以致此苦,可怜於中有被枉者、妄诬者,或因一时之误犯者。至审决时,又受极刑岂不痛哉!此者莫非苦乎?富贵贫贱,在人眼前;若言天堂地狱,人不及见。
曰:尔但见肉身受享,岂知天堂之真福;只见肉身之苦,岂知地狱之永刑。天堂之福、地狱之苦,肉目得见,世间无有不善之人。今有富贵者,因人有微善之功,天主暂赏其身;如贻事物与子孙,谓之余庆耳。世有善者,而受窘难、贫贱者。因为善之中,亦有微恶,如贻事物与子孙,谓之余殃耳。凡子孙之遗祸、遗福,不过祖父之余庆、余殃而已矣。其各人本身之功罪,天主总然不违於赏罚也。天堂真福、地狱真苦,求赏求免,当事天主人人可得为之。譬儒者望缙绅、图爵位,必攻书史,受灯窗之苦,听朝廷选士,取贤进用,方得面君。未有不攻於书,而得享朝廷爵禄。即望天堂者,当事天主,而得赦罪,求圣洗得去旧染之污,谨守十诫忍耐世苦,努力以献功,听天主之命,身後取归天堂,方见天主圣容,受无穷真福。岂有不遵天主正教,而得享天堂之万福耶?所谓天外之处即天堂也。
第五节 天主谁人所生
或曰:天主由谁生乎?
曰:天主有所生,生者即是主,天主又非主也。未有天地,先有天主,是无原之原、万物之根抵;无天主则无物矣。物由天主生,天主无所由生者。天主至尊惟一,再无一之外又有一也。自有全能,充满於世界,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天主事情,人岂得穷书之。若可以穷尽,又不得谓之天主。惟天主者,全能、全知、全善,人类安能推问天主无穷无量之事乎?如他人之事,人尚莫知其所为。天主赐与人类日用之物,尚且全然不究根源,不感谢主宰大恩,何况天主不赐人知之事乎?
问:天主既然是无原之原,必有终尽之日否?
曰:天主造物之主以无生物,万物欲生即生,要灭即灭,生死之权总在掌握,岂有终尽之日。物论归三种:有始有终者,草、木、禽兽也;有始无终者,天地、天神、魔鬼;及人之灵魂也。天主无始无终者,尔欲全知天主事,譬人子在母胎,乌得知自身之所有,长大必认是父母,此乃天主赋人之性。信天主之体,人安得穷究哉,当以实信为是。昔有一圣,欲穷天主事实,而著作於书籍。後天主差一天神,化为小童,在於海岸滩边挖一小坑,乃将小壳注海水于坑内。圣问小童曰:何为注水於坑中?小童曰:欲尽注海潮之水於坑中。圣曰:小坑,焉能尽其海中之水?小童亦曰:尔既知小坑不能注尽海中之水,尔因何欲究尽天主之事乎?其圣遂悟。所以天主玄奥密迹之事,人难以尽知,勿得沉疑而自取其罪戾也。
第六节 人迷信神佛总论
世人多为世俗所牵,被魔鬼所惑,为名利者、为祈寿者、为疾苦者,因此迷心不醒、人欲所蔽,贪财畏死;且祀泥堆装塑、木刻彩画者赐福饶祸,可为深痛惜哉!名利,世俗害魂之本、造罪之魁、孽恶之首,死後刑魂,谁能替之?人之富、贵、贫、贱、夭、寿、安、危八个字,皆天主所定,岂在神佛手中?人之微恙,因以风寒暑湿,世之常有。且将片肉壶酒、数陌纸钱、假锞,求土木神像而活生命,焉有贪哺啜之正神乎!杯酒片肉,可得饶生,纸钱可以买命,世间无死人矣,帝王竟可岁年矣。
或曰:天主当事,神佛之像不可毁,譬之朝廷,君不独立,岂无辅佐臣宰之类乎?  
曰:人不稽考根源,佛、老、三仙、真武、关羽、许真君等类,俱乃人也。今立之像置于寺院庙观。所创祀,皆是死人之像,人称彼为神,非天主所立之正神也。我等今事天主,守十诫者,以正劈邪神佛之像,每每毁灭之,安然无恙。其像若是天主之神,岂得毁之而招其罪?
尔不详正神者,天主造有天神,列有九品,守护山川河海、人物禽兽,安可妄拜邪鬼为正神。死者之像,原是本国之人臣,或为国君出征、死於沙场者。而国君立像以赠之,所报其忠、赞其德,故封之人间。又有为官清正、得民情者,地方人民建立生祠祀之,念其恩之意,原非媚於福也。日久魔鬼附在其像,假名与梦,哄诱人间奉祀;又或诱朝廷国家而又加封之。人不知其故,以谓忠臣有灵感,能助朝廷,自後每每求祷赐福免祸。可怜世人,被鬼所愚。人立神像,如朝廷设官赐职,其官便听君之命。人立死人为神,则神当听人之命,人岂可拜而求之。祀臣像者,乃祀魔鬼之神,非人立臣之神在也。其像其臣,皆非魔鬼而何。
魔鬼原是天神,名路祭拂尔等类,因骄傲,天主刑他於地狱、又罚於世间者。今世人皆所称鬼神即此也。魔鬼骄傲不改,忿恨世人。而人受天主之恩,诱人行恶得罪天主,千般万计,害人灵魂,哄人尊己而背天主大父矣。
问:常见善者多艰难,恶者多顺境何也?
曰:善恶难辩,人莫知人之善恶。今谓善者,多是遵佛教、信轮回、持素戒杀、图再生於世而有报者,此等非善矣,乃系罪人也。顺逆两途皆有根源而来,总凭天主公命。犯罪者,或以艰难责之,乃天主仁慈,以现世薄责肉身耳,待人改过迁善;如不知改悔过,死後罚於地狱又何辞焉!恶者,无全恶至恶之人,仍有一二善事,天主将顺境以赏之,倘知恩谢主,即便改过悛善,死後又赏於天堂受福矣。
问:天主本是根源,人当昭事;论教原是天旨,人当遵行。每见事天主者,困苦死亡,天主慈悲,何不佑之?
曰:凡人只顾在生之肉身,不顾死後之灵魂。人之生死,天主所定,人力岂能免乎!人不思之,其中有赏罚在焉。凡事天主者死,死中有生;不事天主者死,乃真死矣。生死虽同,赏罚各异。
问:事天主者死,死中有生何也?
曰:事天主者守十诫,天主赏其功。或有小过,暂以困苦罚之,能忍受,知悔过,求赦罪,天主以困苦准折地狱之刑,身後赏於天堂受福。所以,死中有生也。不事天主者,不遵正教,而事神佛、邪教,则以困苦儆之。如不忍耐,多嗟怨语,又行不善,有犯罪愆,死後罚於地狱,受永苦极刑,永不赦除。此等死者,所以永为真死矣。永死者,灵魂永不消灭而受苦刑。
问:人魂无形,将何以死之?
曰:灵魂虽然无形,其灵不灭,其魂不得升天,罚在地狱,受永远无穷之苦,岂非永常真死乎!且神佛之像,是魔鬼无形,借神佛之像,以作魔鬼之招牌,诱人陷坑器具。魔鬼与事天主者为仇敌,时常攻击。
问?天主为何容之,在世为仇害?
曰:天主得以此炼善人之失,而增其功。不知者求祷神佛,自投入罗网,而为魔鬼之奴,反无攻之恩。佛之所传,自设虚无之教,谈论俱是绝灭之语,不谓无益,而且流毒于国也。
天主,生我等之大父也;吾人,子也;鬼魔,天主罚之天神,父所最恶者,子敬之。不顺天命,逆子也,是谓不孝,身後之罚,莫能免也。魔鬼群党如贼寇,千奸万计,结交良友,诱之犯法得为伴侣。借人口为语,用人术为牢笼,假为公道,阴操毒害。可怜世俗人心,只以名利为重,多因自迷。贼寇乘人所好,尔若好名,大则以帝位惑尔助之谋篡,小则助尔争名夺权;尔欲重财,利以不义之财,投献之;尔好色,以邪淫动之,使尔贫恋不舍,堕落计中。有等长者,深知此寇事实,告人曰:此党贼寇不可与交;劝尔远之,尔自当防御以免後患,正理也。人且愈加敬之辨之;却之而不恭不听,反以为胡言迂阔之论,甚至背地,将劝言反为笑语,至于日久,自罪恶盈临时事露,刑罚不免,贼寇扳扯、赃迹难泯,永狱受苦,悔之不尽。前言劝语,方是金玉。奸臣贼寇,人人得而诛之。魔鬼害世,是人仇敌,人当战胜,为何敬之?反亲敌仇,岂非误失?哀哉!
问曰:自来有儒、释、道三教未闻有天主之教?
曰:可怜尔等,不知事物根源,安知万物有主宰?未知天主之教,当认有天主。天主圣教,自开辟有之,非人所能立者。正道一教,乃根源天主所立者。世人事不详究,不知根源。理不推论,不知是非;物不细视,不辨真伪。此今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即天主所立者。本源之性教也,赋於人心,不拘男、妇、老、幼、婴儿,人人有之。奈人不遵行耳,霎时有,霎时无,都为名利而忘,或贪邪淫而失。何也?因人不畏天主,无所忌惮,以致忘失正教也。儒、释、道,乃周朝人氏,三人同时。儒,即孔子,名丘,号仲尼,山东兖州府曲阜县人。释,即佛氏,名哆,号释迦牟尼佛,小西洋天竺国人,净梵王之子也。道,即老聃,名李耳,字伯阳,号青尼。湖广道州人。论儒、释、道之人,教不止有三,谓之私教,不得如一。孔子之教,不失天主根源,教人修身、治国、齐家,与天教相符合,可谓天教阶梯。佛老之教,言行无理,诈伪多端,妄为邪说。惟天主圣教,言行皆正,公义为本,乃是根源正教;广阔奥理,人莫能而知之。释、道二教不由根源,自捏异端,不认主宰,万物皆从空而至,从空而去;所言出入无根之据,害人灵魂人当慎之,勿得以自误,致存後悔,悔何极矣!切切思想本来根源。要紧!要紧!
第七节 佛原
沙门传习者,以佛为师。佛乃西竺人氏。佛也,如称缙绅者。天竺名印度国。佛字解为觉悟。西国习佛教者少,今已灭尽。惟有中国人迷信,不知有何益。彼国文理不通,书写以椰叶书字,人貌紫黑。佛有父母妻妾,生子女,自捏异端之教。西竺出佛,先有六种:名阿弥陀佛、摩诃迦叶等佛。後二十八种,中国译得五种,共有二十九种。今祀佛者,以佛为尊。前传者、现在者、後习者,俱称是佛,如海沙之多。修者要为佛、有笃信祀佛者,皆谓前佛再生,即原佛矣。佛乃西国王之子,名哆,号释迦牟尼佛,小西洋印度国人氏,生於周昭王二十四年,四月初八日。父名靖梵王,母名摩耶妃,妻名婆耶氏,妾名罗如罗。佛幼小,不戒茹荤。自十九岁好猎出外,本国被邻国侵占。至二十五岁外归,不觉失国无颜,潜於本国檀特山,另立教门,并无经书所传,只以戒杀、持斋、脱轮回、了生死,以空为教。後有十八人,今称十八尊罗汉者,皆无其人,是念头耳,乃思想之像也。人不知根源,後又加成五百罗汉,俱虚诬也。佛年六十九岁,死葬於小西洋积浪岛。彼国今将佛骸焚锻,佛教已灭二百余年矣,俱遵天主之正教。
而今中国尚有祀佛者,原因汉明帝得梦金身人一丈六尺高,帝问曰:尔是何人?曰:我是西方人也。次朝,召群臣解梦。众臣解曰,常言西方有圣人出,西方人者,即圣人也,我主梦圣,得常生之机。众臣皆贺,明帝意欲自往西国朝谒圣像,众臣皆曰:朝廷不可一日无君,宜遣使臣求教,请像以事之。後差蔡谙、秦景往西国求谒圣教。二使欺君,未到西方圣人之国,且在半途西天竺国,以佛为圣人,捏经二十四篇,诈伪佛经图书佛像,将白马驼回。明帝误听以佛为圣人,以此经像为至宝,遍行本国各处地方,五里建造一庵,十里一寺。令民戒杀、持斋遵守礼祀,如有违戒杀生者,仍杀其人。人民惊畏,俱已逃窜。後取重狱囚犯,奉祀其佛,以赦囚徙死罪,免身丁差,与之钱粮膳食,特削发为记,防囚之逃,削发时以言慰之曰:我为尔削发去烦恼,并除心头诸业瘴。人民见有钱粮养活,又免丁差,有等无聊之人,懒惰无衣食者,投入沙门,自愿听从下发,皈依佛教,奉祀佛像。况佛原不发今僧下发者,岂知下发来历乎?盖佛家倚门藉先帝之旨,惑世趋利,认佛为主,称有千变万化之能、无边之法、慈悲之善、戒杀之德、持斋之功,令在西天极乐之处。有等绝义忘恩之辈,抛弃父母,离别妻儿子女,出家入寺。借佛门为名,行假善而取利者,有犯大辟而窝藏躲身者。种种恶行,不堪声扬播闻。怜信佛者,愚蠢暗昧若此也。不详佛氏首尾,而恪信之;不究禽兽根源而戒杀;不节饮食,而斋口腹;不克妄言、妄念、妄行,而谓修德。佛生死在於小西洋天竺国,而称为西天,邪伪之教。哀哉!屡灭而尚未熄灭矣。
且西竺一人,姓杀利帝,名善提多那,乃哆後徒也。渡海舟而来,貌陋性愚,後改名达摩,字书不识。中国人遵彼以为得道,记口音作为经诵、称为佛语。西竺切近,不过四个月,可抵广东,商贾往来船只,常至香山县,不计其数。且称为二祖师,捏摘芦渡江而来。焉有一芦茅而载人乎?广州刺史萧昂,表闻梁武帝,遣使迎之,至金陵。後武帝被惑,饿死台城,而佛不之救。後达摩潜退,忽遇姬神光与数种讲佛说,达摩抢入辨论,神光大怒,故将铁念珠击落达摩前齿,含血而走,隐於江北嵩山少林寺。神光问众听道者:我是理乎。众曰:非道也。神光随後赶至少林寺嵩山下,跪雪地认罪,请道,达摩不礼。後神光潜取利刃自断左臂,置於师前,达摩观是刃器,因而改神光名“惠可”,今人称为二祖佛也。达摩面壁九年而死,尸埋於河南熊耳山,人人称彼有德。
论有德者,必然养性。焉有修德者而相殴?慧可又将刃器伤肢体,此乃恶教也,可习可信乎?细较查《通鉴》有证,明帝遵佛而受戮,齐元遵道教而道不闻,自如石勒、符坚、姚兴、拓拔等,至宋道君,往往祀佛者,俱已被戮。有益乎,有损乎?
人性本要向善,俱畏身後灵魂受罚而向善。如恶者亦有善念,见人所行恶事,心中仍恶人之恶。天主赋人性本善为良善,即天主之教也。奈人不遵行耳,多被邪欲所蔽,不揣自己有过,而恶人之恶。如有恶恶者,当反诸已,服理而去己之恶,方能劝人行善。譬人身有病当请明医以疗之,医者自无病,方能医人之病。知人之病源,用对症之药,其病得痊。犯病者,亦不可讳医;自若隐病,其病愈重,不得痊矣。求教者,如求医去疾。人欲去恶迁善,必求知根源者之明师,乃得修德之方。传教者,宜知恶之根、善之源,方得教人去其恶而行真善之功。稍不知善恶之根,乱行教道,其恶愈重、罪愈深。异端之教所传者,以自为善。受教者,不辨真伪、不究根源,以戒杀、持斋为善,只信伪造佛经,如是我闻,乱传左道,误人灵魂。且佛自谓尊天,要僭天主权能,而为彼权谬哉!天主权岂能夺之?自犯骄傲大罪,妄捏异教,以自为是,此乃反贼也,安谓有德之道乎?天主言,流传教後世。
第八节 观音菩萨
观音是虚无故事,乃一画图耳,赞美善字也。人且捏为妙庄王之女,称为妙善公主。父以礼适婚,守贞不嫁。父怒逐之,投逐入香山尼姑庵。日久不回,父令使仆放火烧庵。观音手执柳枝坐於火中,不烧其身,庵内众尼俱被烧死。观音若此,是谓不仁,忍毒心术。世人既称为救苦难者,因何不救庵中众尼,独顾自身乎?又捏父母毒疮,因何不救?是谓不孝。父疮良医不治,建醮祈保,命观音曰:尔今得道,有千变万化之能,我病建醮,即刻可造馒首数万,以应醮事。观音须臾呼鬼,一夜造成如数。若此谓之不正、且鬼是邪。有道者,以正治邪,焉有呼集鬼魔而助力哉。历查中国帝藉,未有妙庄王之帝,若异国之王。彼国之女,何为入於中国?香山属广东县名,并未有庵。又捏观音多种曰:白衣者、鱼蓝者、赐子者、千手千眼者。若千手眼,一身何以安为、何用是怪物也?既然得道,自有神力,何必手眼之多以为露迹?孰不知观音非男非女。西国乡俗,或有美物美器,画一美像以赞之;恶物亦然,图一恶像以贬之。西土称慈悲二字,画一美像赞其善。为善,如美像之美也。中国称善为慈悲,小西洋称善为观音,人不知所由,且为灵神祀之。今藉此像惑人男女,设经诵卷,捏是女佛也。致广传以诱世人,奉信祀之,从而误之矣。
问:观音既然不是人,南海何谓有迹?
曰:若是得道之人,何必藏头露影,隐於石洞之中。孰不知乃魔鬼借名现迹,诱人奉祀,实害人灵魂之故。且本寺贪僧,常伪造灯花,但将沥青为灯盘,弃灯见於海中,惑人信服,以便募施求舍。人以为朝谒虔诚,故称观音现灵迹也。尝闻谒南海朝香路上,有死者、有坏船者、丧众信者,又有得病路死者,更有被盗者,又家中火烧者、贼劫者种种多端。观音为何不行救之?但则无根之据,虚讹之谬,是一话文耳。
第九节 阎王
地狱,是天主为罚骄傲天神而造之。後因人犯罪,仍罚於地狱受刑,定有轻重之罚,分有四重。万物生死赏罚,总在天主,理无二权,另外能有所管者。
或曰:地狱有十八重,阎王有十位,三位姓薛,其七曰曹、麻、于、昌、萧、詹、韩,每位管一重人。生在豪家者,死後择为阎王,掌生死善恶之权,人敢不畏乎?
曰:此妄语也。皆因佛老惑人有轮回,故捏地狱有十八重,阎王有十位。每管一重,不知彼这八重,谁为带管?阎王既有姓氏,便在有天地千年之後,方始有姓。未有姓前,先有人,人亦有犯罪者,彼时所管人,姓何氏?阎王既有拣择可推,谁为拣择?何所命者?
问者曰:以前者不知,现在者,因佛教方知。
曰:佛,既知现在,前後当知。若不知首尾,人何必信之?惜哉!佛也,何为造此虚言,故陷人魂耳?尔且执为确据。阎王若能掌地狱之权,彼自有父母妻子亲人,任有大罪,可得赦之,亲属人人可居帝位矣。其势在于掌握,得相容忍,可顺人情,在生者得免;死矣,有何畏焉?哀哉!惜哉!不究根源,始置地狱者谁?
既知之,生死赏罚之权,所由出焉?善则赏於天堂,恶则罚於地狱,理之必然,莫大重务,人力有限岂能为之,必由天主定夺。且人既知畏地狱,在生当事天主,悔过迁善,祈主赦罪,死後灵魂,免堕地狱。安可明知故犯,捏造妄言,惑人轻信,畏阎王,可怜死後难脱天主永刑。人不知地狱中,非阎王乃魔鬼也,盛多无算,岂止於十,仍有大小之别,自无权柄,苦不离体。人恶者,灵魂不免其手,听天主之命,为之代刑。有事天主者,守十诫者,蒙天主赏灵魂於天堂,不落魔鬼之手。且彼是人罪之根,地狱乃罚恶之所,魔鬼与地狱相为表里。人知畏地狱,不当祀邪魔,方脱地狱。今之世人,不肯弃绝邪魔、神像,胡言乱道。多因自迷,而致误灵魂也。故所以劝人当事天主,得免落於魔手,而望居天堂,此之谓正行家乡道理也。
第十节 唐三藏 西游记
《西游记》,原以心猿意马为题,编成话文,笑语戏谈。借唐朝为姓,三藏为名,作一僧曰:“唐三藏”。又以兽为徒,猿乃老猴狲也;行者,小僧之名称也;取名狲行者。猪八戒,佛家立有八戒,即三皈五戒是也。将唐三藏为心,孙行者为猿,猪八戒为意,引明帝时,差蔡谙、秦景驼假经之马为马。以唐三藏往西天取经,捏地狱之景态,装点许多怪异之事,故行状百般。今佛氏经典,皆非西国之经。西竺并无经书所传。原明帝祀佛,中国名士,自为造作之者,借佛为经,捏慈悲,演偈语。今儒者观之文词动人,因而迷信佛僧也。且《西游记》笑语多端,岂是理乎?编捏不过无凭之戏,登台者,装扮酷苦之状,令人惊惶,耸人执迷倾信。观之者,以为实然确据,孰不知造记者,特取一笑耳。
第十一节 禅僧
今沙门不询来历因由,要修性,了於无。夫佛生在天地二千年之後,前篇略已述之,乃大罪人也,犯天主十诫,地狱永远苦刑莫能脱也。今佛氏之荒唐谬骗,亦不知佛老根源,所谈则以佛为唤头,以空为话柄,绝恩爱为教,戒杀、持斋为媒。凡听信者,多因败国亡家。有妇女近者,而致多受淫污。得意者,以为前世有缘,而掩饰奸僧淫行之恶。又有拐骗窜遁,致害夫妻拆散,永离母子,大干法纪。更多借修寺院,或装塑魔像为名,煽惑民财而获厚利。募化布施,愚人有再生好报,乞斋饭为施主遣灾。有等贫乏畏灾祸者,自甘忍饥饿,唯唯听从而日与盏饭。钵担满归寺舍,众党丛集饱餐,游手坐视而聚谈戏俗话,何福能消受而坐享哉?有等衣冠堂堂者,迷信邪术,往访之,与其谈禅。妖僧之状,忙步款留,茶後而待饭,捧薄举笔而施舍贪饕无厌。日中奔走於道路,不过为利。有等贫者,至寺中逻斋,而众僧将厉言恶声以斥之,何等相分势利耶。
佛家不顾父母之养,离别妻儿子女,弃绝遗体,出家而削发为僧,是无父无君。妄言万物从空所至,而逆云无主宰,五伦俱已绝灭,爱己不爱人,爱财不爱善。以戒杀、持斋为善,有斋戒名,无斋戒德,气性狂妄,有是斋戒之法乎?非善也!善恶皆由於心生,当削心之妄念邪行,口诞无理之教,心胆动戈杀人,不免私欲而称斋戒,是行假善之功,非戒也!
佛戒有四反戒:戒杀不戒手,戒荤不戒口,戒外不戒心,戒色不戒淫。此四反者,孰不知之,真真实实,悖逆妄张耳。凡举动所作所为,俱是诈伪之事。捏造经书,取信人心,惑世诬民;立薄募缘,修造殿佛,诈骗人财,此手不戒,一也。求布施时,稍有不遂,却之而不顺索骗,因未得而毒咒,愿降灾殃,日中闲论,虚诬妄证,扬人之恶,讲人是非,背後之言坏人名声,此口不戒,二也。不知者以佛僧为善,追其行,毫无哀矜恻隐,时刻妄想,无一不为肉身所谋;而贪恋世俗,生计较,说骗局,趋富嫌贫,无往而不为得利;倘有不从,辄生嫉妒,而起狼毒恶意,此心不戒,三也。佛僧虽然不娶,外观者以为绝欲,其实并非绝欲;行淫者,如贼掩耳盗铃,铃一动声必扬,可掩己耳,岂能掩他人之耳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种种污行,不堪声闻,此身不戒,四也。佛家无以为善,乃伪善也。又有等斋三年报母者,因生身累母苦痛流血之罪,请僧道建供醮事求佛者,救母身後血湖地狱之刑。此斋之念甚非理也,人生於世是天主初造人祖,将男女配合,交感传生,以人为斧凿,用工造成肉身,天主赐一灵魂所定之理,非人出於自然也。今妇女生产,有疼痛流血之苦,原因始母厄袜得罪天主,故将痛苦刑罚之。今人有始母原罪之根,以致流传妇女产厄之苦,如祖上犯军,而贻於子孙相沿也。生产流血,非母生子之罪,有苦痛亦非子累母之罪,论罪人当知罪之根。有痛苦者,是天主刑罚罪人也。人不改过,又罚身後灵魂在於地狱受刑,此千古不易之理。人不克己,惯恃骄傲之性,常自谓我无罪。凡为人者,孰能无罪过!自己犯罪且不痛悔,反以母身为罪。犯罪在于自造,刑罚在于天主。有罪者,当求天主赦罪,免赐刑罚。今迷人反不求天主,而求佛老赦之。佛老是人,亦从母胎所生,其母亦有苦痛,又谁赦之?惜哉!不求天主,安得免刑罚耶!为子者尽孝道,当恭敬顺命於父母,此孝道也。徒然口斋报母,而心不斋、不顺、不敬,非孝也,乃罪也。子报母,当称父母在生之时,勤劝父母奉事天主,莫违诫命。父母或有犯罪者,子当愿苦斋,献於天主,求赦父母地狱之刑,此乃正理。岂可乱听僧道邪教,求佛老赦罪,自己反为犯罪之事,有何益於父母哉?
问:但人为恶者,受天主罚之,自当允宜。惟婴儿者,初出母胎,不能犯罪,天主为何以夭寿罚之?既不养,何不莫生?既生於世,则当养於世,而得祀天主以行善,不亦可乎?
曰:天主生人,为得人之善功,以致於天堂也。人於父母未胎时,天主先已命定,但未成形耳。既定其人,不得不生其人。论婴儿有死亡者,非婴儿有罪过,乃天主以警戒人心,当推量耳。如婴儿初生就死,彼我皆同主而生,如何留我於世?我有何功德?作何罪孽?推主之恩,自当回想蒙天主爱人,或有益於父母者。人所未发之事,天主己先知之。虽然婴儿未犯有恶,已知日後有恶,所以早取灵魂以免累父母之患。或爱婴儿,莫若早取灵魂以免後日之作重罪也,不若早收取之,是为爱德耳。
论斋,有斋之理。其念愿苦肉身,献於天主,求免身後之刑罚。斋规,有大斋、小斋。小斋减味,大斋谓之减餐,忌禽兽之肉,止吃用水族之物。有一年内瞻礼大斋四十日者,一月内斋数日者,每季内斋三日,各有所为。大概有三端:一为谢天主赐万物养我之恩;二为自己罪愆愿苦惩责肉身,赎己罪过,恳求天主准折炼罪狱中之刑;三为抑己之私欲,以免罪愆。又有人不斋:六十岁以後者不斋,二十一岁以前者不斋,或劳神甚者、劳力者、行远路者、有病者、怀妊者乳儿者,皆不斋可也。此斋愿苦肉身,总是畏身後之刑罚,非谓畏轮回之斋也。
佛教诈伪相传,流毒害於人,妄道邪端,背忘天主,莫大之重罪。可怜信之者广,为误不浅矣。
第十二节 论轮回之妄
信轮回者,不详其理,安得不畏六道之说?天主初造天地万物,六日成之。天主全能,一日可以成之。但分有次序,先造各物置之得所。第六日,方造人以受用各物,总然厚于人,而人不知感恩。天主至公无私,岂为禽兽而乱公道乎?
问曰:禽兽原是前世杀生为恶者,阎王将人换身不换魂。人杀彼身,定还彼身;食彼肉,还彼肉。天地万物皆佛祖起置,禽兽是罚人之物?
曰:禽兽若是人魂受罚者,然则置禽兽者,害世人也。天地万物,若是佛生,佛不茹荤,初开时,便不造禽兽于世,彼时绝无人茹荤者。然始未生禽兽於世,禽兽绝无於世,则人未有犯杀者。後又有禽兽,究其始之禽兽,是何魂轮来焉?有未罪而先备诱罪之物乎?生此物,而又戒用此物,佛乃不公,造禽兽而故陷人罪耶。佛自开辟二千年後,周朝时而生,汉明帝时入中国;闻禽兽是初开天地时有之,据此言之,周朝前普天下尚无禽兽矣。何不详究伏羲在周朝之前,曾见海中龙马负图,舜用牛于历山,文王有五母鸡二母彘;先圣先贤,肉割不正不食,七十非肉不饱,熊掌鱼物,自为常用。依佛戒,则圣贤俱该轮为禽兽矣。今孔圣士子春秋祭祀,必用猪羊禽兽。若是轮回之物,士子何祀於孔圣?既以戒杀、持斋为德,孔子先贤不当称圣矣。为臣事君,子事亲,不免猪羊禽兽品物。若依佛戒,臣陷君,子陷父,是谓不忠、不孝矣。
今且问:人与禽兽草木之魂,各有分别否?
答曰:禽兽与人魂自然一样,人杀魂还魂,食肉还肉。人魂有三个:死者,一在地狱受刑;一在家受享祭祀;一在山守墓。
曰:假若人有三个魂,持前为善造罪,三魂同作,死後何独乐於在家受享者,而苦於地狱受刑者?三魂何以分别是非,人魂若有再生,当记前生某姓某家子,作何生理。人魂若变禽兽,其魂亦当有三。且禽兽死无墓、无家,彼二魂着於何处?轮於何物?若归於人,又少一魂;还於兽,又多二魂。将魂何以均之?设使人还禽兽其人之魂,已出为禽兽矣,子孙者,祀祭禽兽为祖先乎?人魂若论为人,其魂已出他家为子孙,可祀他人为父母乎?再譬之,有父在生杀猪,再轮回还猪命,子为屠户,此猪落在子手杀,是子杀父母命也;或轮回为骡马者,子骑之,是子跨父魂也。或为子孙者、妻室者、奴仆者,如违教令必然惩责之,则子孙可以鞭责父母乎?父母可为妻奴乎?
天主岂将禽兽而大乱人伦耶?决无此理。人不杀禽兽,则禽兽愈多而能伤人,不杀便不养,则无禽兽矣。人不知魂有三等:人魂谓之灵魂,能推论事物,通达道理。禽兽谓之觉魂,无灵明,微有记力,但知饥饱、寒热、痛痒而已。草木谓之生魂,止能长大,无灵无觉,不能行动,只有生命,人削拔之亦死,何不言人有轮回草木乎?当推其理,轮回之诬谬,妄讹诳语,不可信之也。
第十三节 论戒杀
今佛氏戒杀,无根妄语之戒,不详原来之理。天主所造万物,各有分类,所置一物定有一物之用,置之必得其所,不致紊乱。生富贵者,治国齐家;贫贱者,劳耕代力;置禽兽与人食,滋腻肉身;五谷以养人身生命,小虫以养禽兽。不知所捏轮回之说,禽兽食小虫又还何命也?若依佛教,人魂俱归於禽兽小虫矣,世间尚有人乎?妄言戒杀,而何不以理究。当时普天下人少,禽兽各类甚多,至今人盛众而禽兽亦多,何不想人魂如此之多,从何而有?在佛教者,教人不娶,然不娶则无子矣。教人戒杀,杀生者,要轮回变禽兽。惜哉!诳言。目见杀生者多,戒杀者少,若要还禽兽命,不过数十年之间,世间俱禽兽矣。且问轮回之权在谁?
曰:在佛祖也,施为在阎王。
曰:可怜信者,陷其心也。若以此为刑罚,则无地狱刑,人何惧哉?禽兽草木,各
有一魂之别,犬牛之性,尚且相殊,人焉有轮回禽兽之理?如有爱灵魂者,必行善事,则天主赏於天堂,享万福。如有自贱灵魂不行善事,罚於地狱受永刑,其魂不得而出之,安得有轮回耳?
禽兽魂,谓之觉魂,及肉身所传者,无灵性,不能推论道理而行善,不能造意以害人,无善恶之赏罚,所以当杀也,人杀者无罪矣。但天主生禽兽与人用,许人杀,而禽兽受杀之魂灭矣。魂既灭,又安得有轮回?且人杀禽兽非一人之用,譬杀猪一口,各家需用,有大小男女老幼,尽皆食之。若要还猪命,则大小男女老幼,死期前後不一,其一猪在於幽狱之中,伺候许久之远,难以一齐抵偿。食猪肉多命,惟猪止一命将何以均偿?不期一猪命,而反索人之多命,轮回如此,禽兽大得有利哉。况人生於世,一人不止食一、二禽兽肉,自幼至老,食其禽畜,不计亿数,一人一身,死後归於土,将何以还之?
且人生身在胎九个月,一人止怀一胎,有二胎者少,男胎有四十日主赐一灵魂,女胎八十日,赐一灵魂,并非死者之魂,轮回再生於世也。人因始祖亚当、厄袜得罪天主,以致罚人有死,病死、老死,人生不免於死。而贼寇奸宄,谋叛杀人,律法始制杀之,仍置棺木藏归於土。惟禽兽二三个月,每胎有十数。何也?天主之恩所以多生备人之用。禽兽病死者少,百中一二,不免一杀。不杀不食,制於何处?禽兽无棺无墓,定归人腹。惟人性命自有律法禁之,不许乱杀。犯者自有三尺诛之,刊载律款诛戮。从未有禁杀禽兽之条,安得不杀而食之?以戒杀为德,为施仁爱,其理不当。宜戒者未戒,应爱者不爱,信轮回爱禽兽,非善也。
修德者,不在於戒杀。不杀生非仁,爱杀生亦非罪也。为真正仁者,以爱人如己。人当爱,尔不爱。专意爱禽兽,有网猎取生者,将钱赎之,以放生还於山、归於水;惟独酷害人命,有困苦者,不用哀矜,饥者不与食,渴者不与饮,裸者不与衣,病者不肯顾,死者不与棺。趋益富贵者,骄傲纷然,欺贫势压,争妒而相仇杀。穷苦者,生多子女,有虑养育之艰难,嫁娶之繁费,将子女辄溺於水杀之,哀哉!痛哉!何独爱禽兽,而忍杀人子女之生命耶,可谓人命不如禽兽乎?天主不因杀兽畜类而罚人,皆因不爱人而刑罚之也。且日用之物,杀者甚多。五谷蔬菜草木非生乎,何为杀之?蚊虫虱蚁害尔,为何不杀?万物有生都是命,何独禽兽不该杀?耕牛尔不杀,牛老无力,卖与人杀。尔既戒杀,便不当陷人於杀。尔不杀,为何将皮为鞋袜?彩画佛殿佛像装金,因何用牛皮胶、鱼胶等项?殿前鼓为何设?血衅钟为何用?无牛皮胶不成墨,尔书字为何用?
佛僧曰:五谷草木,虽属生类,然而无血、无知,与那禽兽不同。
曰:尔既知红色为血,白者黄者非血乎?若以红为血,不杀、不食,虾蟹多无红血,为何戒之?戒杀、持斋诈於外,毒于内。手虽不持刀,而心膻杀人,戒杀不遵天命。
天主是父,赋与子食。美禄美羹,施爱于子也,子不食而反弃之,不感主恩,是谓逆子,不顺天命。天主所生禽兽以滋养人也,人但不可贪饕而迷于食,自当节度为是;亦不宜暴殄,轻视主物也。有等杀生为祀魔鬼,其罪大焉。造捏戒杀者,甚为诳诬谬语也,人者切勿信之。
第十四节 论空谈空
佛门谈空,有外空、内空、来也空、去也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内空修性,要了于无。外空以戒杀、持斋,脱轮回。此教之言,如痖子说与聋子听,乃虚无绝灭之语也。论空,人将何以为空?性随肉身所来并不空。父精母血而成身,肉身在胎,天主赐灵魂。肉身有形,灵魂有体,何为空?无父无母,不得成胎。灵魂离身,方是死。惟有灵魂之体,永不灭。在生为恶,死後刑灵魂。有魂受刑,何谓空?天主造万物,有有形之物,有无形之物,有倚赖之物,有自立之物。用物生物,各类传类,赐人之用,何为空?若可空得,行善者无功劳,恶者可为恶,死後皆归空,纵有万罪俱於空,有恶者不谓罪,可得自由矣。今戒杀、持斋者,必有所畏也。
曰:我佛家必要修行,到得空方了。
且问曰:何为修行?
曰:戒杀、持斋是修,即善事业也。
曰:尔不杀禽兽者,止爱禽兽非善也。修行要修德,以爱人方为善,佛家未曾切爱於人也。尔诵经为何祈祷?必有所求者,要求空又不得空。空由自己,不必求也。
曰:所求者佛祖也!
曰:佛何在?
曰:佛在西天极乐处。
曰:西国之人又将称佛在何处?佛既在,安谓空?佛何不自空乎?彼教不一,反覆之言。佛称为世尊,其身在西天。佛既尊,当坐於中天之上,何独偏於西天之侧?佛是人生,便有灵魂,而灵魂必有所赋者,非自有也。人身有生必有死,生死赏罚,必有掌握者,佛岂得自由哉?
今求尔教者,如瞽者不知路,又问於瞽者。且人欲求归路,当问於识路者。假若身而妄走,决不能得欲到之处所。人身不免一死,灵魂必有所归之所,岂可妄习无理之教,而自误哉?惟天主耶稣圣教,非人所立者,天主亲授;所传之教,救人灵魂,指示人莫犯十诫,免堕地狱受刑。求天主赦罪,得升天堂享无穷真福。教中谈道,如良药苦口利於病,言行皆正。十诫虽严,立有赦罪之规,或误犯者,自当痛悔,告求解罪,天主洪恩宽厚而又赦之。
天主万世不朽。孔子云:“朝闻道,夕死可矣。”儒书亦未载佛老之教,其理之正伪,诸凡君子自当考证。何不遵天主有理之教正道,而迷信佛老无理之教,虚无绝根据谎也?天主圣教自开辟有之,不信者,因惑於魔,重於世俗,蔽於私欲,偏信邪教背忘主恩,而谄媚於邪神也。天主圣教阐扬日久渐开,救世普劝;其佛老邪魔,亦渐消熄灭矣。
且吾教传道者,皆泰西诸处而来至于中国。历经八、九万程途,由三年余,涉海而抵广东,毫无瑕隙可论,守贞遵诫而傅教。有来受教进领者,毫无所费资物,其日用皆取给于泰西。亦有居京国者,已沾皇上洪恩。若有差谬,岂待客留至今?此後世人,不可不辨正邪。速当早宜谅之、信之,切须思省之,弗自误耳!
第十五节 清净密密教
闻密密教中有隐语,有受教者,凑合其语,方谓得道。其师密将衣钵傅之,以为得道之实,此始自慧能受忍大师之教。慧能,姓卢,中国范阳人氏,卖柴为活。一日负薪入市,闻客诵金纲经,心欲慕佛教,矢志寻师。至韶州,遇女尼诵涅经,慧能暂听之,女尼执经问字,解说其义。慧能曰:字,我不识。请问其义。尼曰:字尚不识,安能会义。慧能曰:佛理非关文字,我求大法,岂可中道而止?竟往昌乐西山,受忍大师衣法,不识字,以口傅授教。一日,忍大师命众徒各演一偈。时有一众所仰者,乃于壁上书一偈云: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扫,莫遣有尘埃。众笑慧能不识字义。慧能至夜,央友代书一偈,以破众偈。云:菩提亦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忍大师以为慧能得道,瞰彼碓坊办米,故将隐语套其言。曰:米可熟否?慧能答曰:米久熟矣,只欠一筛。忍大师将杖三击,向後拖杖而进寝室,其意唤慧能至三更于卧房,私将衣钵传之。後来如是。师曰:我今将衣钵与尔,尔得衣钵,即逃出他处。毋使众徒害尔。慧能曰:当隐于何所?师曰:逄怀即止,遇会且藏。慧能得其衣钵,竟逃他方,今人称为六祖佛也。
及至正德年间,有一名罗英者,中国人民,行习佛教,教人戒杀、持斋、脱轮回、了生死、不祀佛像,以空为道,修性归空。今传罗英教者,皆习慧能密语,受衣钵之教。受教者,以罗英为罗祖,分为两教:曰无为,又曰清净密密教。罗英原将佛教传一内臣张永,又引宫中,煽惑皇后祀佛。恶行种种,朝廷拿究问拟大辟,囚于重狱一十三年,在监造有劝世文,今传彼教者,作为经文开诵。时逄本国被夷侵界,无可对敌,取狱中死罪囚犯,往前对敌,俄而得胜。後朝廷敕旨,赦免死囚之罪,罗英仍得赦之。今行密密、无为二教者,称英为“神战之功”,在教者称为“极尊极大”,即佛矣。彼时征夷之际,非英一人,出征之功不在英教者多,其功不独罗英一人之力,众者岂无功乎?惜哉!傲言。佛者何尊,乃大罪人,在地狱受刑矣。入彼教者,必先将贽礼进师,其师称为“老官”。授教时,有数句密语。私传云:一身心向念弥陀,不要流落下界多。专心常念归家路,番身跳出死生窠。任是父母妻儿先在教,不敢先传此语,必待师得贽礼。不拘男女老幼,俱要师唤在僻处,方传几句密语。立有五呈等级,初进礼时若干,将密语傅之为一呈,列在一班。以後四呈,如是照进礼而行,随礼厚薄升呈。至五呈而止,称“老官”矣。有钱者升位,以呈为尊。所以密密教者,此之谓也。尔教不必多论。
夫道者,理也,无理不是道,非道亦非教。不公非谓道,传道因何私相传?惟谋反、行淫、盗贼、暗昧之私,不明传。焉有正道而私传授受语?岂不令人嫉妒起狼心,何怪人疑乎?此乃诱人成罪,安称为教道也!道以公为教,不偏不私,无分彼此。至公无私者,道也。诚恐来受者,不知其道理,自当高声朗语,详述其道。将进者使其知,已进者详其明。不知者,不可太峻之语而退其志;未明者,不可誉言以褒其是。不偏之谓中,方是教道之为本,岂有好恶穷富之分?私语传道,求尔教者,有贽礼则传受之,否则不得其传,此贪财势利之教也。且将私语传道,谓之不公。而正直何在,乃邪教胡行也。何必强辩,以为是乎?有者不推其理,而妄习尔之教。可怜不知叮咚之辈,自误投入,伤财受罪累矣,岂不哀哉?
第十六节 无为教
即罗英之教,自称“无为”,又谓之“大乘教”。不设供香烛,不祀神佛之像。以佛法为心,心是佛;以无所为立教,以空为道。脱轮回,了生死,修性归空,煽惑世人。以佛为尊,自尊是尊佛也。有无为之能,自了之权;无主宰所管,可得自由。万物俱出自然而然,不必所为。悲哉!祸夫。妄言异语,骄傲之教,人有何能为?惟全能者,独一天主也,以无化有物,而生死赏罚之权,万物听命。所为者,俱为吾侪之人而有成之,谓之全能。人有何能,将何能无为。人若无为,便不能保存其命,尔能无为,可以无死乎?且无为,乃夺天主之能。骄傲之教,故犯罪愆。譬之帝王权,凡人民可以僭乎?日中所为,当谢天主赐吾人之为。天主备造物料,默教人用物而得养生,非人自能为也。人若无为,衣食何至?要无为,便不耕种,世间无五谷,何养生命?未有不用力而加肥,农则五谷可以自至耶。无为,人何必读书?学识如是,无以立说。君臣百姓皆无为,岂能治国安民修身齐家?女无为,即不纺织,何衣以御寒?
或云:死後能无为。
曰:死後有无为,乃不能为也。犯罪灵魂,地狱受天主永罚不脱之苦,到此是莫能为也。
或又问曰:死後了无踪是无为。
曰:既云死後了无,其佛何不了无矣?今戒杀、持斋、脱轮回,骄傲妄自为尊,抑何为也?既无为,尔何传教?又是有为。凡人习尔教,亦是为尔教。不论无为及有为,总是无理之教。可怜信尔教者,不辨真伪,如江河之水,不究根源;黄河之水,确有泾渭之分。所以人欲污,必求水之清者,凡污秽之水可乎?不惟不能去,亦愈加其污也。而人心本欲向善,谬视邪教为道,不得善,如瞽问路,被引诱,陷幽谷。尔等自尊大,受徒参拜,受人财物,享高堂大厦,日中厚味,以有说无,可谓是道乎?
第十七节 老君
人迷信老君,称为生天地之天尊,怀母胎八十一年,临产时,咬开母左胁下而生,母因被咬而死,产於李树下,就指李为姓。捏书不揣于理,老君既由有母生,其母亦有所生者,天地之後方才有人。先有地土,方有树,有日月分昼夜,方可计其年岁,未闻先有年岁,而後生天地乎。既在母胎内八十一年,不知父寿有何年,母寿几百岁矣?设捏虚哄者,理不贯串;信者,亦盲人也。不记孔圣曾问礼于老聃,果然正道,孔圣岂不述之?彼有妻子,迄今子孙犹存,仍有贫贱夭寿死亡者,既有点金长生之术,何不传于後代乎?且佛、老二氏大相矛盾。遵佛者云:天地万物,是我佛祖所造。老君教者,称为“太上老君”所生,玉皇上帝,掌天地万物之权。惜哉!世人乱认主宰,莫大之罪。身後刑魂,莫能免也。我惟知当事者,正有一真主,主无并立,人无并专权。今二氏,则有三主也。不知天堂中,何以设座?将何以为界?天地万物,二氏相争,人世万物,就谁所管,然则天堂中不能得宁矣。
老君周朝时湖广道州人氏,姓李名耳,字伯阳,又名老聃。身居县野不职,自设玄门,无根讹教。烧汞为母,坐功修养,辟谷运气,以五脏为五行,想作相克相生,奸淫童女,采阴助阳,以图长生。当时人,闻彼能炼性养命,称为“有道德者”,适逄周昭王贪求西国明珠,差有德者取之,人臣皆咸举老聃,昭王遂遣往取,封为“柱下史”。老聃奉命,跨青牛,径出函关而自缢死,在世八十一岁。随从者复命,诈称跨青牛而升天矣,昭王封为“太上老君”。今人惊骇传习者,作为事迹,赞美老君,是生天地、生佛、生仙之主。至汉时,传有三十七种。老聃不知天地根源,不认天主,捏一《道德经》,论世物出於自然而然,使人不知前故,讹传迷信人。在老聃教者,後死皆称为“真君”及“仙”矣。
天地万物,假若老聃所造的,由自降生,彼在世时,必行公义之事,教人以正。决不该行为炼丹之术,而图长生。炼丹可得长生,世间便有长生之人,彼之肉身当在于世为後习之仪表,今安在哉?丹若可以成金,彼之子孙决无贫乏者。且咬母胁,而母致死,杀母出胎是谓不孝,乌得而为道?又称人炼丹,而图长生,自逞生死,不由主宰,此乃骄傲之罪人。立行不端,自设异端谎教,流毒于世。且今妄为欺君自杀,逆主罪人,现自缢死,以偿母命,岂有道德乎?
第十八节 论真武
人以真武为净乐国王太子,是太阳之精,托生母氏善朦夫人之腹,胎一十四月,产母左胁,名“度天玄帝”,长大弃父母游海而来。历查各国,并无净乐国,亦无此帝名。真武原是中国人氏,姓刘名长生,三月初三日午时生下。後隐于湖广武当山,名太和山上,习修老子之术。在山数十载,每日被魔托妇人容颜,调戏真武。一日侵晨,真武忿怒持剑逐之。彼时清晨山谷中,雾露未散。真武不知山岗高险,被魔诱,赶至高崖山上,踏空跌死,今称为“净身崖”是也。其尸散发跣足之状,今像披发,面如黑漆,徒众称为得道,舍身升天矣。魔又假妇女归于石崖中,至今称作美女岩也。又托苍龟巨蛇在于江河岸口,龟假为船,蛇为撑篙渡人至于江心,而伤其命。天主之恩,不容彼害人,而遂灭之。魔乃即假真武名色,与梦哄动世俗诱人,龟蛇是我除之,惑人立庙,祀建于武当山後。永乐时出征燕地,梦见真武云:是我助国获胜。故封真武为“玄天上帝”,立大庙祀于武当山太和宫。人见朝廷祀之,人人皆效祀之。以为有灵。
愚人岂知皆魔鬼所托,假名真武有灵也,专一万计千谋,诱哄世人犯罪。鬼魔本来无形声,能借人物之形声惑人,乘人之机,钻人之隙,动人妄念,投人之所好。人当防御,努力克胜其计,莫堕落网中。常借死人名色,而为助国取信朝廷祀之,及众多迷信奉之。其意不为得享,实乃陷人灵魂罪戾之端也。耸惑一君信之,则万民皆信从。且一国人民之灵魂,俱受伤害,虿毒何其幽深!祀真武者不惟求福,反遭受於魔网,逆天大罪不浅。人何不求祀生万物及我之真主?宁甘俯首于魔,而忍陷己之灵魂身後永刑于地狱,岂不痛惜?哀哉!至极矣!
第十九节 张天师
天师,是张良之子孙。良为汉高祖谋士,即子房。後归致仕,隐于山中,习老子术。张道陵,乃张良八世孙也,至东汉之末,传与张谦之与张鲁。唐朝封为天师,後寻至广信,择地立庙,名“上清宫”。自言尝梦老君降与之法。彼不知是魔鬼假托老聃与梦,尝以云头鬼脚、符篆传为记号,有事相求者,将符焚之而即应合。又梦与明皇游月宫,明皇亦梦与张虚靖同游,观看月中美景相同。明皇以虚靖为天人,与之玉印,封为“天师”。明皇将采石矶造一月宫,常与张虚靖、李太白在于月宫游饮。李太白醉归捉月,溺死于水中此也,後捏为跨鲤鱼升天矣。故传扬张虚靖为天师,肉身能升天,常与唐明皇游月宫。
且月一黑团,借日光以为光,有何美景?肉身即能升天,当现在于世,今乃安在哉?人不稽其理,深信张天师能升天,有灵有应,焉有画鬼之形像为正道乎?魔鬼但知人之祸福,不能赐人之祸福。有祸者为殃,有福者则趋,先与人梦,于中有得福者,魔鬼即邀功,假托我是某人为神佑尔。人不知其计,以为诚然。孰不知祸福生死,在于天主。人反不求天主,偏祀于魔像。且信天师造纸钱符箓为文凭,能升人魂赐职,死後得免地狱,再生可产富贵之家。天师既升人魂赐职,免地狱,此乃有生死之权,何不造一免死箓,可以免人死,省至地狱方为实迹。天师之箓,必待死後才升人魂,何以为证?到此不能如是,又何为之?常见受箓者,人人有死,既不能救人死,自已亦不免死,人信之何益?天师是人,焉能有赦人之罪,升人之魂?天堂是天主所造。赏善之所;地狱囚魔鬼,罪恶永苦之处,人死後灵魂别无下落。天师既救人魂,升官赐职,不知居在何处治民?一纸可免地狱,则人人可得而免之,天主造地狱是空设耳,尚有赏罚之权乎!据尔论之,贫贱者为善事,从劳苦耳;富贵者为恶可得而为之。何也?既有前後世之说,富贵有钱,买灵魂之职,无地狱之刑再生而又富贵;贫贱者,无钱不能买,可怜地狱受刑,永远为贫。天师如此不公,行此势利贪吝之事。哀哉!煽惑人财,起此渺茫无影之端,诱人求狱囚而赦死罪。惜哉!信者已有罪,而又犯罪之人,不认事真主宰乌得而无重罪也?恪信天师受箓者,死後方知罪愆莫能逭矣。
第二十节 许真君
许真君,乃江西新建县人,姓许名逊,习老君之教,炼丹施药。先时举孝廉治民,择许逊为旌阳县令尹,颇服人心。得数十余载而死,葬于许家庄。受恩者赞美之意,料许爷在日,贤能施药,治民德政,死魂必升天矣。彼时适逄连雨,小溪水涨,数月不退,人心愚意量度妖龙作怪。以後溪水渐退,魔鬼托梦诱人云:妖龙是许逊除之矣。且许逊家居乡村,地名许家庄,生长离地三十余里,屋前有坑,注水常不竭,又有老树一株如铁色。赞者作为事迹,称扬许爷收妖龙击于铁树下。人人感激,捐银立庙祀之,称为“真君”。捏为得道,男妇婴儿、家养禽兽、肉身器皿物件,俱升天矣。以致魔鬼当显迹,人以为许逊之迹也。且人心各殊,一家岂皆善好,禽兽未有如人能升天者。若然如此较之,又与佛氏相反矣。佛家论禽兽,是人前世造恶者,今生受罚。道家又言禽兽皆能升天,是谓赏也。两家各异,二氏之言,孰是乎?孰非乎?总是捏无根据谬谈也。
或曰:禽兽岂无善者,不记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湿草之德,羊有跪乳之报,鸦有反哺之孝,可言无善者乎?
曰:此犬此马非许逊之家者,焉可升天乎?人信听讹传而妄为轻诺之。禽兽之性,与人性各异,魂亦不同。但人魂谓之灵魂,禽兽者谓之觉魂,草木谓之生魂。天主赋禽兽之性:或目见物用性,或耳闻声而动性,或鼻闻气而发性。赋人性灵魂中有三司:明悟、爱欲、记含,所发能推论事物,用意率性。禽兽谓之性爱,止有肉身自然之爱,无明悟爱也。母见子而施爱,子见母而相爱。禽兽之子,不能认父,何也?因其无灵魂、明悟也,不能辨其是非,以此不能相爱认父也。禽兽之首自然垂下,本性也。马头垂下,其缰自下,非马用意,竟往井边救主也。犬性身欲干,身若热,自下水退其热,身湿无手可施,必用躜草木,方能得乾;非犬能用意湿身,而往火边救主也。羊有跪乳之报,各兽俱无此报。何也?因母脚矮,子性不得不跪,方能得食乳;非羊子能用意,而报母恩也。禽之性,母将生子,必将架其巢,置巢得所而蔽风雨,抱蛋养子。雏无毛,不能取食,母食养之,性爱也。子见母回,其性知母来,张口求食。幼者求食多赖母养,性爱也。子又避薮中之湿,而就乾,性也。母因养子,而身弱退毛,不能取食,子见母无毛,取食以养母,性爱也。非子能用意,推论而行反哺之孝也。
论天主造物性,自有安排一定之用。造一物,必有一物之理与用,而人能移易之。如马之性,必听人骑,代人脚力。猫性驱鼠,别无他用,长大定之驱鼠,不待母教性也。万物之性,皆听天主之命,善恶无常。惟人心不听天主之命,偏祀邪教,多为名利伤害同等,有犯骄傲掘强气性。何也?因人不重灵魂,以爱欲邪发,自操心术乖戾,用意害人,以致天主罚其罪也。狼虎虽恶,不伤其类,或有伤人者,并不能先立主意,要往其处报人仇以伤人;亦不能辩是非,推论当伤人,不当伤人。因见人而伤人,或因人有罪极重,故天主遣用恶兽以罚人之恶。禽兽无灵魂,止有觉魂,不能造意害人,死後其魂散灭矣,天主所以不罚其罪也。亦不能推理以爱物,不能用意以献功,天主亦无赏于禽兽也。无赏无罚,乌得而至天堂中。
许真君施药治民,但得人情,有悖天主十诫。炼丹烧汞图长生,骄傲自专,忘背主宰大恩,死後难免地狱之永苦。许逊既能升天,何不传与子孙?有此大能,则当长生在世,何必隐于幽谷而为之?非正道也。省中“铁树宫”,非许逊之魂神在耶。其受祀显灵者,即魔鬼之所诱惑响应也。
第二十一节 三仙
华山三仙,乃江西三县人氏。一,王褒,崇仁县人,杀猪卖酒为活,一,郭如一作姒作,乐安县人,杀羊屠犬为生;一,姓丘,南丰县人,传授习老聃之教,与王郭两人死後,人称为真君。又有一名王恶,骄傲恶人,死後人立彼为各神将帅,称为诛恶之神。改名王善,号王灵官。
本山来谒三仙者甚多,道人有数百,有妻妾,有契男女,有借契男女名色娶妻者,酗酒食肉。三仙王善,既称公道,灵官神像如此非为,可不责之乎?有等强盗来谒,祈保合家财食,人口平安,具香烛焚纸钱,能受之如分贼赃,焉有此助贼为盗,害人财命之正神乎?甚有娼妓妇女,求谒祈祷,只为求财,所祀祭物俱系污秽之仪。不洁之妇,败家丧命之源,尔可助邪淫而害良人乎?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可以容之求祷者,宜悔过改恶迁善,为神者既往不咎,此谓公道。自见朝谒者,仍前为恶,贼盗娼妓如是,三仙因何助恶为恶,而不诛其罪恶,反容肆害?尔岂非是纵盗妓毒陷诱驾之神?诸人被尔所惑,反为正神而每敬畏之,诚恐责罚。有来谒者,虔诚挂彩红,赏之以显其灵。如不斋戒者,将人昏倒于地罚之。来朝者,或感寒冒暑,命该尽者,人以死推有过而致罚。不究普天下,一日万死、万生,谒三仙而死者,偶合耳,罚人之死不能也。人生死在于天主赏罚,安在魔鬼之手中?据人称公道有赏罚之权,既公道,若有善德者,不拘谒不谒,尔宜赏之;为谒始赏之,此乃自妄作妄为也,何谓公道?所赏不过挂一彩耳,是无益之赏。以彩为迹,足见鬼计。总然惑信人心,害人灵魂。尔之赏者,陷人于不善。尔以来谒者谓善,不谒者谓不善,论人罪非尔所能也。尔乘人有祸凶,狐假虎威,以为尔罚。有等祸夫,作成尔之罚,有恶反未见尔罚。何也?但魔以恶为友,以善为仇。行恶者,得中其计,如鱼入网。今谒三仙者,自投罗网,是悖逆天主,媚魔神,身後地狱,岂不苦哉?惟天主之罚,因人行不善之事,或罚于生前以责示儆;不知改过,身後灵魂下地狱,永受无限之苦。天主之赏,以有德为善者,赏于生前加善功;能施善者,身後仍赏灵魂于天堂享福。所以人在世,当事天主、守十诫,求主赦地狱之刑,方得天堂之真福,此谓公道之赏罚也。今三仙,即是魔鬼附死人之名像。人罪之根,天主所刑于地狱,乃骄傲好誉之邪神,只以谄媚为善,不诚谒彼为恶,何谓公道?人立王善为辅佐之神,称为“王灵官”。在生极恶,骄傲过人,死後愚夫迷人,以为彼如此凶恶能罚人之恶。孰不知魔乘人意,借王善名托彼恶,附彼像,假公而无公。人妄称为天将,伏侍多神,事于三清,事于三仙,事于真武,又事张天师,又事萨真人、又听命于人。且忠臣不事二君,可叹王善,何甘心于东遣西召?有善者未见举,有恶者未见功,不拘师巫细微之人,一符召之而即,唯唯听命,总是魔鬼诱哄愚人计端耳,有何公道于行事哉?
第二十二节 八仙
人听讹傅海岛,有长生不老之仙。不知识愚者辈,以为确据也,皆造戏文而攒就成。借此海岛远涉渺茫之景,汇集各朝人氏,遵老聃之邪教者,编成以赞老者之寿。吕洞宾,名崖,号纯阳,其初河南洛下人,後蒲州永乐县人,是一文士,因贪酒色,其性洒乐风流,屡科不第,後弃功名,习老聃之教,好外游而未归,人称彼有长生之术,有胜云驾雾之能,隐于海岛之间。且海岛有形地方人居处所,可通往来,非系幽隐之谷。吕岩身流於外,不知死在何方,葬于何地?世人有生必有死,况人有何能,能於此不能於彼,能於彼不能於此。
或曰:每见习老君教者,常有异迹。
曰:此乃魔术也,暂时借物眩目,非真能之迹也。岂能以无生物,令死者复生,何谓能乎?有道者,必有谦让之德,骄傲是为罪宗。洞宾习老聃之教,自称有能,炼丹图长生,此乃骄傲罪也。万物生死,总在天主,而人安得免死乎?又一女子名何仙姑,广州增城县,何秦女也,习老聃教,号“白牡丹”。人言与洞宾恋欲交情,以後同游海岛。造此无行之言,起人邪淫之端。修道者,必然有德焉,有贪淫之人而成道者乎?
曰:仙家之乐虽有恋淫之景,实无交淫之实。
曰:是何言欤!道,是理道。无诈言,无伪行,岂可以实作虚,以有言无?此即邪道也。一人名韩湘子,字清夫,乃韩愈犹子也,其年幼聪明,愈教养读书,从吕纯阳为文师。且不读儒书,而学老聃之教。一日好耍,登于桃树而跌死。从老聃教,传赞称扬湘子成仙矣。装点许多事故,无非取人以信心。论韩愈唐朝臣也,劝君绝佛,进佛骨谏表,後贬於潮阳。路途虽逄雪拥蓝关,其实归家,终于正寝。信佛道讹传,故造记,以间为洞,以洞宾为洞中之客。余五人皆习老聃之教,是各朝人氏,俱已死矣。借来凑成戏文,以取乐耳。戏中离合悲欢,总是褒贬人物。有何可据哉?
第二十三节 玄门
传玄教者,习老聃之术,讲参同,习修养,图长生,要轻生飞升,而归于海岛成仙。养朱砂,炼水银,抱炉火,将铜去红,留铜造假银,以汞为丹。外丹曰炼丹,谓之养砂;内丹曰炼性,谓之养神。不食不饥,究竟其实不得不饥,其势不得不食。采女生胎成丸,藏于身物之中,以充饥饱。
种种恶行,无非诈伪惑人。果然丹可以成金,世间无有贫穷者;可以得长生,世无死者。世人贪财畏死,而习玄教者多被丧命亡家,皆为魔术所诱,死後灵魂受永刑万苦也。哀哉!痛哉!误矣!
第二十四节 巫人
巫术,以张天师为真人,传符篆救人生死,诱人设醮,救灵魂,免地狱。设醮之时,巫人持剑破地狱,装图画像,使人惊畏而顺谝。地狱何处,肉眼安得见之,人力岂能破之?使狱可以人破,便可通往来;为一人而破地狱,因而狱中人人可得而出之。日中死亡千万,破狱者甚多,然则莫能禁之。如天师有此大能,前者帝王将崩,因何不救?是谓不忠。彼有子孙亦有病死者,何为不救?是谓恶毒。自身死来不能顾,安能救他人?虚无故事,惑人钱财,害人灵魂。巫人救人之病,有爱人之名,无爱人之德。巫家妄想多咒愿,惟恐世世人无疾病,日常无生意。有等得染瘟疫者,忙请巫人治之,巫人贪财而害人之命,将病人衣物等,其中装陷疫气,抛于路傍,诱他人拾之,替脱病人之疫,以致害彼而死。忍伤心术,若此逆主大罪,死後永火莫能逃也!瘟疫,乃山谷中岚瘴之气,人沾合于腹成病。且又捏为五瘟、二十四鬼,彼能驱禁之。病者有等请巫人用法捉鬼,绑之、缚之、禁之封固于木斗瓦罐之中。或邻家又有病者,仍请巫人,如此作为。五瘟既有二十四鬼,前家病者,尔已捉绑禁之;今家病者,不必如此作法。为鬼无形何能捉之?何以禁之?煽惑动人心,骗人财。信者不谓无益,而反害已灵魂也。
或曰:人有病者,吾见请巫治之即愈,不请巫人治之其病不得痊矣。
曰:巫人邪术,于中或有偶合耳。以邪攻邪,以魔攻魔,魔岂畏乎?反愈陷于邪计也。用巫者攻之而去,更勿信之,非果去也。符咒非正道也,不足驱也。去者佯败诱尔,其後害愈深,殃愈重焉。魔鬼害人,当求天主除之,非人力所能之也,勿愚被诱。
第二十五节 关羽
关羽,乃汉时山西解梁人氏,姓施名寿昌。因拖欠差粮,官兵拘纳,拒捕不完,杀死官兵,逃出关去,指关为姓,官兵盘诘,诈名关羽。少时英雄,义结兄弟,刘备、张飞。征黄巾贼,因而助刘备篡入帝位。後势衰败,被吕蒙诛之。人人叹惜英雄,魔乃乘人意,遂托其名色,助大明国,受两次为“协天伏魔圣帝天尊”。关羽在生,止一勇夫,只称人意,不遵天主十诫,正所谓人中之君子,天主之罪人也。人之恶,莫过于杀人。关羽一小民耳,贪名横势,谋杀争权,大恶罪人;纵是英雄,死後难免脱天主之永刑。人不知者,常称关羽如在,敬畏祀之,总皆魔鬼假借威色,愚人诱祀。有得签得梦者,皆谓关羽有灵,岂知是鬼。人因朝廷封为忠臣,建庙立像祀之,以报其忠。人人赞美关羽忠臣,贪富贵自为也。助篡帝位,安得为之忠良?是谓反贼。神灵又助朝廷,人人惊骇。孰不知助朝廷者,即魔鬼也。论关羽,非忠臣也,虽忠于刘备,不忠于汉献帝也。为忠者,自有尽忠之理。君无道,以理谏之,弱者竭扶之,至死不易,方谓之忠臣。献帝君主,刘备虽是汉後,亦臣礼称也。献帝虽弱未死,合当努力助之,而攻孙、曹。谨字扶持弱君,谓之尽忠,岂可助为刘备立主也,效同孙、曹而三分天下乎?且又受曹贼之封,为“寿亭侯”,此大不忠也。
今称关羽为神,非天主所立,乃人自立者,其职其恩既人与之,是当听人命,安得以尊称祀之祀羽者?非羽之神在彼受祀,乃魔鬼也;非求福,而反自招大罪。且羽非魔像,亦非魔,是鬼附羽之像为灵。究其所以然,魔鬼本无形,不能享祭,亦不在乎饮食,总然借此谋陷人魂。关羽在世杀人,人谓理当赞其英雄;人杀禽兽,反谓罪过,身後有轮回报还。然则杀人之命无碍,而妄立为神,人命不如禽兽矣。自古闻杀人为恶者,死後受刑行善者受赏,此一定之理也,理由天主所定。为善者,有谦让之功,有爱人如己之德,身後天堂为圣神,受享万福。恶者不免自恃骄傲,贪谋杀人,天主罚之于地狱,受永苦。未闻杀人罪恶,而得为灵神者乎。关羽独忠于刘备,不忠于天主,又不忠国君,伤人性命,坏自灵魂,无仁无德之罪人,岂得为灵神哉?
第二十六节 张王
抚州府金县乡村下地名陀山,有一魔鬼神,借张巡名色,托梦与人,诱惑地方人,以张王老爷赐梦,立庙塑像祀之。坐山形如螺蛳,对山形如白鹭,遍处传梦,诱哄诸人,朝拜进谒者甚多。来者俱有锣鸣之,为彼惊白鹭恐喙螺蛳。本处赵宅,适逄一室女至庙朝谒,归家数日,病死。本处人民,推为张王爱此女子,取作夫人。众者惊畏,即塑女子一像,为张王夫人。每年八月,赵宅请至伊家,厚席款待,一月送至归庙。以张王为圣神,能赐人之福,求祷者不计数。且人所祀者,必望福报。
吾观之,未曾见有何报。盖张王反求人为他惊白鹭,此乃人反保神也。若张王一鸟尚不能制,安能护人也?圣神者,必然以德佑人。有德之神必正焉,焉有贪淫污秽室女、犯奸之道理?惟圣神者,天主。有天神,佑人行善。而张王名巡,乃唐明皇之臣。因安禄山乱国,张巡被困,杀妾、罗雀、掘鼠,供军为食,尽忠而折命,故朝廷封为忠靖王,建庙立像祀之,以报忠臣。鬼乘其像,诱惑与人信。所以不知者,称张王为灵,实非也。论巡之在世,亦非有德者,岂得为灵神乎?惟忠于唐明皇,未忠于天主。有德者,必然教人以德,不可杀人之命,而买己之忠名耶。杀妾为忠,逆天主大罪焉,得谓之灵神乎?似不能在此受享。所祀乃魔鬼,若向鬼求福,理之不当祀者此也。
第二十七节 地理
人贪谋风水地理,葬亲骸骨,望庇荫,其理甚谬。人身始祖亚当、厄袜,原由天主以土所成,今人形体虽是父母所传,根原土贸,死身必归土葬,切然不易之理。今人子且将父母骸骨,择有形之地,为求福之本。致堪舆者,乘人之迷,妄言兴衰祸福,投人所好。羡山景,论山图,装形作势,指来龙,拟气脉,点穴道。有等着迷,堕于术中,听信攒葬,谋僭人家祖圹。令人改迁,以致掘骸动骨,而被告官。然福未至,而祸先临,可不推之。
人子葬亲安埋,大理也。是却水避蚁,情也。如鲜假宝物,必将洁器藏之,安忍纳于污秽之中,人之常情。祸福岂在堪舆目中,吉凶在于善恶所招。凡人行善心则安,心安即是吉;人行不善,身心不安,不安即是为凶。阴地不如心地,心好即是吉,又何可分外苛求,忍将父母骸骨而谋富贵哉!富贵若从风水得,凡事不必从天理,可在于人为矣。惟知有天理,未闻有风水之地理。果然堪舆可为求富贵,则彼之子孙俱列朝班矣何必身奔驰于外,日求些少,养及妻奴者乎?昔有一、二堪舆者,名杨筠松,因堪舆而被戮,赓愈(人名)而绝嗣。即能为他人谋何不顾自身乎?如苏州等处山土少,将骸骨焚于河中,每见缙绅愈繁盛者何?譬人父母现在,英雄势豪,子孙倘有不肖者,尚且难以钤束,何况死後枯骨,反能庇荫子孙富贵乎?普天下之土,形如蛋中之黄,止能乘载万物,能助世间生物,焉有一寸之土,而可得保全人家富贵乎?况风水之说,始于陶侃以牛眠地之谬哉。
第二十八节 卜筮
卜筮,自伏羲而始,因见龙马负图八点,遂取作八卦,指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演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至文王作爻辞,周公作彖辞,以为易。孔子象系词,述先帝以训後贤,“五十而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按其理之顺逆,省察己过,参而定之。以後术人揣摩附会,窃其皮毛,妄言祸福以惑人,祀求于鬼神,判吉凶,而僭天主判断之权,此大失先王之意也。卜筮者,自犯其罪,而又诱人犯罪,获罪不亦重乎!且以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相冲推吉凶。以鬼神为阴阳,神为阳之灵,鬼为阴之灵。将钱掷下为爻数,得单为阳,拆为阴。
论金、木、水、火、土,乃天主化成者,赐人所用,是有形之物。神,人曰不能见之,是无形之物,有邪正之分,天神谓之正神,人神谓之灵神,鬼神谓之邪神。天主生天地时,造天神,欲其顺命昭事,同享天福。不期有一至天神,名露祭拂尔,因其才智技能,傲心彷佛天主,使忘其本源而生骄傲,辄欲僭夺天主权能,而耻受命焉;其间效尤者,三分有一。天主之怒,遂并罚下狱,以为魔鬼。与天神同生,而各异也,所以世人不可乱于鬼神也。人常言事物中有鬼神,岂知事物中非鬼神而成也,乃天主所定者。今人专一迷信于鬼神,安得而无罪也!鬼神如寇贼,人切不可相近。近者,必受害,人当防而远之,乌得媚敬于鬼神也?阴阳是昼夜之分,日出为阳,日入为阴,安得为鬼神之灵?神有体无形,肉目不及见者。有等未知事者、愚蒙之人,辄媚而求签问卜。鬼知,或与人梦,或赴签卦之中报人知,人以为灵神之感也。天主原赐之有灵,灵乃神之明,能非阴阳也。又以古为造化。论造,人间欲起盖高楼殿堂与器皿等,雇匠作起,需质料而成,物谓之化。吉凶者,安得谓之造化?今鬼术不拘算命、卜卦、风水地理、相术、玄门、巫人、择选日期者,俱经金、木、水、火、土为本,推取吉凶。求卜者,以名利、婚姻、田土、词讼、苦难、寿数、生子,求判吉凶有无。为卜筮者,请求于伏羲、文王、周、孔及鬼神。问卜者,乃为世俗所求,失先王设卦之意,先圣大贤岂得赴之?鬼神投人之好,赴于卦中惑人,人以为卦灵,听信卦中之断,拟定必然。人多被祸福所迷,陷于罪愆,起骄傲、动邪淫、恣贪谋,即此是罪,有罪则凶,无罪是吉。犯罪于己身,赏罚由于天主,自有公道,岂定于罪人鬼术之卦?决无是理。卜筮无凭,问卜者不得其理,反加自罪。慎之,戒之,弗可再犯也!
第二十九节 命理
人推算排命,谈富贵,断生死,此术自李淳风捏造。将人生年、月、日、时推命,教蠢子以图口计。後宋朝被夷谋女为婚,无计退兵,捏一命书名,杜撰《灭蛮经》,装就年、月、日、时为八字,约合成聘。後来我国得计,因而谋婚未遂。自後人传此书,添捏多章,妄言祸福,煽骗人家钱财,起人贪谋,动人骄傲,丧身忘家,被此等陷害诬诳也。推命者,彼之居趾,如一衙门,先张告示召人来。有等信者,赴于台前,将父母妻儿生辰一一供召,耸耳听从,任伊发断。安命局、列五行、辨造化,富贵在口中,生死由于笔下。许科名、褒士子、论过去、夸未来、富贵寿夭,判断许多。饱人心,令人快乐,以为必定决判,投人多信,相传算命者驰名。人心妄想,堕于术中。
人之富贵生死,由于天主审判。凡术之人,安敢擅判之生死贵贱者哉?求断命者,悖天主;判断命者,僭天主权,不亦罪乎?果然推他人,便知自己凶吉,能断他人命,必知自己何日、何时死。假若命中有祸福,如犯凶祸,可能换命乎?惜哉!世人想富贵、望未来、求算命,譬瞽者将物问瞽之黑白何分。且命无形体,何以见之?任凭伊口中,是有可据?且以八字为相生、相克、相冲之论,作为命推。日时即昼夜,如轮转,去一日,人之性命,少了一日,人身近墓一日。人命无形可辩,焉见好歹?画饼,焉能充饥?望梅,岂得止渴?命若可以知富贵,小民日时与帝王同者多,小民何得人人为帝王乎?富贵、生辰与贫贱同者多,彼贫贱者,至死莫能如是,何也?禽兽出胎,亦有日时可记,与人生日同者多,可以推富贵乎?命理实则无可稽矣,岂非无命?谬矣!然万物皆由天主所定,术人岂能先知,於中或中其巧言,而撞合一合耳。
第三十节 论风鉴
人且贪求富贵,问风鉴,欲知终身之事业。不究自己本身始祖之体,天主用土造成四肢,赐一灵魂。今老父母接传,相生骨无异,外貌皮肤细致丑陋不一,颜色现于皮肤,筋骨藏于肉内,焉有相容貌,揣筋骨,能断富贵者乎?未之有也。如兄弟身体,虽共胞胎而容貌则殊,肉身受父母之气,血气不同。如气血盛,生子形体长大,身壮力健;气血哀,生子形体弱,便小瘦。有等面貌,丰姿容,因饮滋腻;有乾枯黄瘦者,多因饮食不同,内疾之故。人身面貌岂能知吉凶?人之身魂如树花果,身虽共根,花果大小不一,若加意修事力培之,天主布泽雨露而庇之,花鲜子实,方成有用之果;假若人力懒惰,无工于果树,是为闲物,则天主弃之,是无用之树,砍之付与薪火,有何可取。
问相者,不自推之,据相术夸奖,心中徒然一乐。如相不足,又将身何以换之?风鉴观人之气色,颜色在于滋养,吉凶岂在面貌中?吉凶从于善恶所招,善恶由于身心所发,问相不如修心,揣骨不如揣己之过。风鉴相人外貌不能相人心,心善即是相,心恶亦是相,心相惟有天主知。为人当自知,何必问风鉴?风鉴若能知贵贱,贼在眼前何不识。相人先知己,不识相自己,焉能辨他人?富贵功名,实在天主赐之。名利,身外物也,岂在术中?谬哉!
第三十一节 焚烧纸钱
可笑人,焚烧纸钱者,奉神佛及献祖先,望富贵、保长生、求子孙、救疾病、胜词讼、避险难。富贵之家,听信僧道所惑,建供醮事,造纸钱、纸锭、纸仓、纸库焚之,整备地狱之用,又图死後之富贵,以此称为预修寄库。父母身後多焚纸钱,锭馈送幽冥,得脱地狱之刑。惜哉!婴孩故事,痴蠢呆,无知气态,讹传习俗。
此端因自前唐时起,始作俑者之根,後人增添叠异。古时帝王薨崩,物悉从之葬穴,因而葬後被贼劫棺,以致受害掘冢。後来人子不失前礼,将木偶人代之衣衾如是,劫棺仍然。昔有一士,虑及劫棺,命子曰:我死衾殓,不必绸缎金银珠宝,只用纸衣纸物可免劫棺之患。子遵父命,衣衾、人物、金银、珠宝,皆易之,以纸为钱,庶得免劫。相传于众,及後稍息。至後唐邪俗愈甚,各项异教,自彼而始。昔有一人名蔡伦造纸,积多不行,与妻商议,无奈自设一计:我诈死,三日内我自起来,曰烧纸钱有功,我夫复生矣。亲戚邻人皆贺,後来所造纸锭,不三日而卖尽。其纸钱银锭之故,因蔡伦造起此不幸之端,殃毒流傅至今,嗣後相沿成礼。可惜世人有畏地狱之心,而不惧天主,不详来历。人有罪者,死禁地狱,永远受苦,其魂不得而去之,岂能接受人子之纸钱?何能用之?既可以用假钱,是通情之所,势利之所,便有客商往来,在生何必怕死?纸钱若可以求福,而帝王何不买长生?父母在幽狱,为子者可以馈纸钱,何不在生时多烧纸钱,买活父母在世,省至地狱以为永远之计,可谓孝子也。如可以用钱,则与世间无异,人子便可以将金银送至父母得用,又何以造伪钱锞焚之,诈欺父母犯法,行使假钞,愈加苦刑,岂不痛哉?父母死後,子情痛亲,天性本然。人尽孝道,必称父母在世,劝敬事天主,预修其德,行哀矜以爱人,守天主十诫,莫祀神佛,莫信异端邪教,而为伤理之事。乃求天主赦罪,免堕受刑,此乃真实道理,的确可据。且信虚无乱道,轮回之说,请骚道邪术之人,代父母做预修,备纸钱于幽冥之用。惜哉!深为可怜。天堂之真福,人不望;地狱刑魂,人自寻。受烧纸钱有何益?岂能买脱地狱之刑,反为大罪。且死後方才救魂,不能及矣,可怜,可悲,孰得救?草纸乃一希微粗贱之物,安能救人之魂?人以此净便处去垢,下贱之用,非可为奉敬之仪。焚香,奉祭祀之,有理,香气能辟污秽,可献尊者;至敬供烛,得赖正神之光庇。纸钱焚之以成灰烬,神受其灰,对谁用?何处用?与谁买卖?世人愚味至此。烧纸钱,求神某事,未见福,每得祸临。焚纸钱者,非正人;受纸钱者,非正神。儒书亦未有焚纸钱之说,有何章本?有何验应?事物当究根原,不可轻信,致获重罪。
第三十二节 论雷
人以雷称为天神,名张使者,有形像如鹰鸟之飞,有车声之怒,有摄电之火,在于天上,分五方为五雷。人或有被击死者,物有被火烧者,人皆畏其鸣,是公道雷神,能罚人之恶。
惜哉!错认物为灵神,人有畏雷之心,而不确详雷所来之理。雷者,非神也。神体本体无形,肉目不能得见,其雷有形之物,乌得为神?人不辩来历,常乱称为神。所谓正神者,惟天主所立之天神及圣神也,非人乱立,随称为神者。向彼求福者,反得罪于天主也。魔鬼人误认,乘雷之鸣,藉形惑人以作信。
夫雷乃气之结,宇宙之间,人在气中,如鱼在水,气从地升上而至空中。春气暖而雷动,夏气热而雷响、多轰。多因日临夏至黄道而昼长,日近于人顶也。山谷地方,春夏多湿,日峻丽吸气升上,变为风云雨雪,所以春夏多雷、多云、多雨。气聚成云,云集成雨,雷从云雨鸣,雨如甑蒸饭。盖中气水滴下也,是为两秋气变为雾露。冬变冷风霜雪,各处地方所居者,另有别论。据中国北地,因日临冬至黄道而昼短,日离人身远而寒重,以致多冻多雪。雷是结气,气从地而升上,地中多硝磺,雷结中有硝磺,湿热相激,以致云中疾行,因有如击鼓之声。被去气所襄,相抗而出火。雷声如人肚中之气,寒热相攻,疾行于上,至口有哀声;疾行于下,至孔有响声。雷火如石铁相击,两木相磨,皆有火出火艳。雷能伤人,因雷包结有火。火性欲升上,自地至上,于空中有三域:下曰暖气,中曰冷气,上曰气热。气,火也。雷火欲归火类,又被中域之冷气所度压,其势不待升上,垂下钭来,以致人物等类,逄之而受伤故也。被伤者,总天主之命。雷者,物也,由天主所用,或以益物、或以罚物,人且以雷为神。论神无时不有,何故雷神独在于春夏?秋冬雷神何在焉?山谷多湿而多雷响,北地宽平而雷少。人以雷为灵神,能罚人之恶。人恶者,多未见雷罚。草木石物,无恶者等类,逄雷反伤击之。何也?天晴之时,秋冬之景,人岂无恶,雷神因不至,不灵不罚。何待云浓雨聚,布漫之际可才出显而鸣之?可知雷非神耳,乃气聚之所结也,人不可不知。须详其中深理,自然省误矣。

康熙陆年岁次丁未仲冬
下浣之吉瑟物罗广平氏录於景教堂

开天宝钥
此篇募刻开天宝钥
句吴陈薰鸥渟氏著

同学
万世祺敬一、李名世扬后、倪会宣尔猷、
刘淑章焕文、盛守谦志抑

编次
教中门人:王兆武圣发、王兆成圣启
弟:法礼嘉约
侄:光瞻继芳□
男:光甄鉴彰

来献上京
胥江草堂

开天宝钥题解
《开天宝钥》的作者是陈渟。陈渟字薰鸥,句吴人,曾著有《性学醒迷》。本书是根据1705年的募刻本编辑整理,天学旅人殷藩为作序。同学万世祺敬一、李名世扬后,倪会宣尔猷、刘淑章焕文、盛守谦志抑,教中门人王兆武圣发、王兆成圣启,弟法礼嘉约,侄光瞻继芳□、男光甄鉴彰共同募刻编次。第七面末还有“来献上京,胥江草堂”八个字。本书共46面,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7043号。
《开天宝钥》原本目录中共结集十篇文章:景教碑颂解、天学洗心论、天儒合一论、天堂真福论、省察涤罪论、修身七克论、哀矜十四端论、三仇论、十字圣号论、存宠至要论、领圣体升天论、肉身复活论、利西泰先生行实、澳门记、三巴集,其中有六篇未刻。今本收录的是殷藩所写的序和以下九篇文章:景教碑颂解、天学洗心论、天儒合一论、天堂真福论、省察涤罪论、修身七克论、哀矜十四端论、十字圣号论、领圣体升天论、澳门记。原本目录有识。其中景教碑颂解一篇无题,是编辑者根据其内容和原本目录加上的。《澳门记》一篇的作者和募刻者是云间陆希言思默,其余诸篇皆系陈渟所作。在每篇的篇尾,都有一些同学教友的点评。
《开天宝钥》的著作目的是为了阐明天主是开启天门的宝钥,信奉天主则可开道启门,下学上达,开生灭死,形神俱活,共进天堂而享天赏之永福。《景教碑颂解》旨在考证天主教东传渊源,使人知道“景教即天学”,从而信从天主。《天儒合一论》通过考证四书五经对天与上帝的描述,和天主教的发展及其教义,证明“天教即儒学”,“钦崇天主,乃儒门之真本领、真血脉。死后天堂、地狱之赏罚,乃儒门之真究竟,真归着。”使儒者返本归原,接纳天主教,“以敬天、事天为本。”《天堂真福论》介绍了天主教天堂地狱论,以区别于佛教的天堂地狱。《省察涤罪论》、《修身七克论》、《哀矜十四论》介绍的是天主教修养方法,也进一步说明“修身克己之学,所以贯天儒而无间也。”《十字圣号论》和《领圣体升天论》介绍的是天主教的两种礼仪,以及这两种礼仪的作用与意义。《澳门记》介绍了澳门的地理和社会状况,说明天主教在政治、文化、风俗等方面产生的巨大影响。

开天宝钥目录
开天宝钥题解 189
开天宝钥目录 191
开天宝钥序 193
一、人性非开道启门之钥 193
二、上帝为开生灭死之钥 193
三、《开天宝钥》内容提要 193
四、《开天宝钥》的意义 193
第一节 景教碑颂解 194
一、景教碑颂注解 194
二、证天学即景教 194
三、天学东传系天主默佑 195
第二节 天儒合一论 195
一、天学即儒教 195
二、四书五经证天儒合一 195
三、儒教不同与佛老二教 197
四、天主教发展史 197
五、天主教即儒教 198
第三节 天堂真福论 199
一、天堂是赏善之所 199
二、地狱是罚恶之所 199
三、天堂地狱真实不变 199
第四节 省察涤罪论 200
一、告解是挽回改过之机 200
二、自讼省察 200
三、痛悔告罪 201
四、涤罪 201
第五节 修身七克论 202
一、天学修身七克 202
二、不可领圣体之七罪 202
三、克七罪之法 203
四、克己修身贯通天儒 203
第六节 哀矜十四论 204
一、不忍即哀矜 204
二、天学十四哀矜 204
三、以行哀矜共勉 204
第七节 十字圣号论 205
一、十字架之来历 205
二、十字架之大能 205
三、十字架之要义 205
第八节 领圣体升天论 206
一、圣体是灵魂神粮 206
二、领圣体须先告解 206
三、圣体之礼耶稣所立 206
四、弥撒之礼化饼酒为耶稣体血 207
五、领圣体的功效 207
第九节 澳门记(此篇募刻) 208
一、澳门原貌 208
二、西士定居设教 208
三、澳门的风土人情 208
四、澳门的教堂 209
五、澳门的教派 209
六、耶稣会士的情况 209
七、炮台情况 210
八、对澳门的赞叹 210

开天宝钥序
殷藩

一、人性非开道启门之钥
仲尼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子舆氏亦云:“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道。”天学旅人曰:“信哉!是言也。”人各有性,本性者,如由道入门之客,而非开道启门之器也。
二、上帝为开生灭死之钥
溯上帝创造天地、神人、万物以来,原祖魔诱□命,吾人本性流毒至今,上下四千余年。其以示责示训,或惩或劝,亦昭乎其严且详矣。一罚于洪水,再垂于建教(详载《天学实义》诸书)。孰意积昧,亡途久进□复缘,是天门永钥,宜乎?孔孟喟然,斯道之莫由小人多,而君子者鲜也。故至仁至义之上帝,不得不亲降世,沛救赎之深恩,树身教之表率。自汉迄今,又及一千七百馀载。即唐景教碑中所载“三一分身,同人出代”“启三常之门,开生灭死。”诸颂言可证。
三、《开天宝钥》内容提要
夫开者,锁之对也。锁而後开,能不用钥乎?今鸥渟陈子所著《开天宝钥》一卷,若干篇。首序《景教碑颂》始,岂无故欤?继此而洗心,洗而天儒之门开也,心洗而天堂之门亦开也,心洗而省涤修克、哀矜、敌仇诸门无不开也。况又有十字圣号为钥。存宠圣体为钥,上之宝饰循序而行,有不形神俱活,晓辟铜龙,共进天堂而享天赏之真福也哉?
四、《开天宝钥》的意义
是卷也,即我仲尼氏之下学上达,子舆氏修其天爵之说也。人能伏而读之,遵而行之,如锁遇钥,一透即开,又何患乎?斯道之不由小人伙、而君子鲜乎。若欲究明世善迷邪,攻异之根毒,又有陈子之《性学醒迷》诸集在。
康熙乙酉夏五月
天学旅人殷藩抄稿

第一节 景教碑颂解
一、景教碑颂注解
其略曰:“惟我三一妙身,元元真主(即天主三位一体)。阿罗诃欤!判十字以定四方(即十字圣架),鼓元风而生二气。匠成万物,乃立初人。浑涵之性,虚而不盈。惟我三一分身,戢隐真威。神天宣庆,室女诞圣於大秦(天主降生於圣母玛利亚之童身)。景宿告祥,波斯睹耀以来贡(即三王来朝)。悬景日以破暗府,魔妄於是乎悉摧。掉慈航以登明宫,含灵於是乎既济。能事斯毕,亭午升真。七时礼赞,大庇存亡。七日一荐,洗心反素(即七日一瞻礼)。真常之道,妙而难名。功用昭彰,爰称景教。
二、证天学即景教
夫景教流行中国,其即利西泰先生所传天学乎?
1、景教碑颂证天学即景教
所云先先无元,後後妙有;造天地,匠万物,立初人,众圣徒,尊真主,非天主上帝,畴能当此?其云三一妙身,即三位一体也。其云三一分身,即费略降诞也。其云神天宣庆,室女诞圣於大秦,天神降也,以天主性接人性,胎於如德亚国室女玛利亚而生也。景宿告祥,异星现也。睹耀来贡,三王朝也。其灵奇之迹,亭午升真,则救世传教功毕,而日中升天也。至於十字之持,七时礼赞,七日一荐,则七日一瞻礼,悉与利氏传述规程吻合。而西云陡斯,中云天主,碑云阿罗诃;今云大傲魔,碑云娑殚,则皆如德亚国古经语。
2、大秦即如德亚
不曰如德亚而曰大秦,考唐书拂菻国,一名大秦,西去中国四万里。及考西洋图志,如德亚畿东一道,其名曰秦,道里约略相同。阿罗本辈,殆从此邦来者,故以大秦称。
3、景教东来考
云其至长安也。上溯耶稣降生,近六百祀。是时宗徒传教,遍於西土。唐朝德威远暨,故以经像重译而来。比有宰相房玄龄,郊迎大秦僧二十一人。翻经内殿,为造大秦寺於义宁坊,命名景教。景者,大也,光明也。又敕诸州各置景寺,崇奉至显。玄宗、萧宗、代宗、德宗四朝,宠赉弥渥。郭子仪重广法堂,遂敕碑珉,以垂永久。
4、西士僧儒辨
但天学儒行,曷以僧名?因彼国无分道俗,男子皆髡,华夏之人,强指为僧。渠辈无能白异.即利西泰之初入粤东也,亦复数年混迹。後遇瞿太素,乃辨非僧,然後蓄发称儒。观光上国,乃知景教即天学也。
三、天学东传系天主默佑
天学之传於中国,盖天帝之默相大中国人也。其与於领洗者,得圣宠;不得与於领洗者,即不得圣宠,岂偶然哉?“来历分明,有经纬、有条理。”(印淳奄、沈湘臣)
“景教天学,一而二,二而一。叙次源流,脉络井井。而词旨宏深古茂,博大昌明,自是燕许手笔。”(羲偶来)

第二节 天儒合一论
一、天学即儒教
说者谓天学以补儒者之所不及,余曰不然。道之大原出於天,天降下民,作君作师。师也者,儒也。儒之名不同,儒之实亦异。孔子对鲁哀公以儒行,儒之道备矣。告子夏以君子儒、小人儒,儒之辨綦严矣。然本敬天、事天以为学,斯为君子之真儒。苟弃天、亵天而不知不畏,即为小人之伪儒。何则?天学即儒教也。吾人钦崇天主,乃儒门之真本领、真血脉。死後天堂、地狱之赏罚,乃儒门之真究竟、真归着。所谓合一者也。
二、四书五经证天儒合一
盖必有无始,而後有有始;有所以然,而後有固然。则非因有天地万物,而後立主宰。苟无主宰,即无天地万物矣。故古儒谓天地万物所以然之初所以然,即天主也。程子曰:“以形体谓天,以主宰谓帝,以性情谓乾。”旨哉言乎!
1、以《易》为证
考之五经,言天者不一。《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又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易与天地准能弥沦天地之道。”“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帝出乎震。”
2、此《书》为证
《书》曰:“钦若昊天。”“钦哉!时亮天工。”“肆类于上帝。”“敕天之命。”“惟德动天。”“钦崇天道。”顾諟天之明命。”“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明王奉若天道。”“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肆念我天威。”“天明畏,弘于天。”“秉德迪知天威,以敬事上帝。”“乃命于帝廷,敷佑四方。”“上帝临汝,无贰尔心。”
3、以《诗》为证
《诗》曰:“天保定尔。”“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皇矣上帝,临下有赫。鉴观四方,求民之莫。”(此天主耶稣,被钉受难赎罪之明证解)。“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三后在天,受天之祐。”“敬天之怒,无敢戏渝。”“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昊天有成命,燕及皇天。”“敬之,敬之,天惟显思。”“畏天之威,于时保之。”“将受厥明,明昭上帝。”“圣敬日跻,昭格迟迟,上帝是祗。”
4、以《礼》为证
《礼》曰:“孟春元日,祈谷於上帝。”“因天之道,帝王南郊以祀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五者备当,上帝其飨。”“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
5、以《春秋》为证
《春秋》书:“天王归。”“天王求车。”“天王使家父聘。”“天王使仍叔之子聘。”“天王狩于河阳。”王必称天,尊王所以尊天,信乎。天之道,何一非儒之道;则儒之教,何一非承天之道以立教者哉?
6、以《论语》为证
载考四子之书,言天者屡矣。曰“畏天命”,“知我其天”,“天生德於予”,“天之未丧斯文也”,“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固天纵之将圣”,“不怨天”,“天命之谓性”,“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上律天时,浩浩其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孔子之圣,非天所生乎?
7、以《孟子》为证
曰:“乐天、畏天,则塞于天地之间。”“顺天者存”,“此天之所与我者”,“有天爵者,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故天将降大任於是人也”,“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莫非命也”,“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孟氏诸贤,非天所生乎?
8、以后世学者为证
所以中土後世学者,莫不奉孔孟以为儒宗,为帝王师,为圣贤社,有一不本於天者哉?乃知天以开儒,儒以明天。天之道莫偹於儒,儒之道不外於天。
三、儒教不同与佛老二教
然则何以均谓之教?儒者之教。由后佛道二教,并起角胜,而教之名以立道、以虚为本。佛以无为本,儒以诚为本。虚无与诚,犹水火、东西之不相一也。
四、天主教发展史
天学之教,虽自西来传於东土,然有三焉:有性教,有书教,有身教。
1、性教
性教者,上帝□□赋畀之时,不学而知,不虑而能,所谓良知良能也。
2、书教
人多不能尽性,□□□□乙时,上帝遣天神付一大圣曰每瑟者,以十诫令普世遵守。若者上陟,违者下堕。此书教也。
3、身教
书教复不能尽率,又於汉哀帝元寿二年,有如德亚国童贞圣女玛利亚者,取其净血合为人躯,畀以人性,而合於主之第二位。孕九月而生,名曰耶稣,译言救世。时冬至後四日也。居世三十三年,敷行天道,卒受刑辱,钉十字架而死。死三日复活,居世复四十日,乃登天云。此身教也。此天学之所以立教。
4、天主教东来
而西儒历九万梯航,三年茡馁。不求名,不图利,十死一生,以传教於东土,而救人灵魂者也。
五、天主教即儒教
乃今之愚夫愚妇,习俗固蔽,为二氏所渐染,如钉入木,牢不可破。辄曰:“天主教与儒教不相谋也。”
1、天儒表里同符
余故表而出之,以明天儒合一之理焉。盖吾儒之克己复礼,即天学之七克、十诫也;吾儒之内自讼、内省不疚,即天学之也。吾儒之日新其德,改过迁善,即天学之也。吾儒之修身立命,富贵在天,即天学之天堂、地狱、死候、审判四末恒怀也。吾儒之尽心知性,格物穷理,即天学之神功默想朝夕不辍,或诵经略橙典弥撒,或守齐鞭策补赎,日日修持、时时明道,总研极於性命归根之要也。以天教为里,而儒教不得分为表。天儒一致,表里同符。诚哉!道之大原出於天,天生儒,儒承天,则其教固一而二、二而一者也,含内外之道也。
2、东西同出一原
而或者以为天学域外殊观,此坐井观天者耳。岂知东海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此理同也。推而至於千百世之上,千百世之下,此心此理,莫不皆然。而又何疑於泰西之教不可行於中国欤?凡我儒者,宜尽去其小人之伪儒,矜勉为君子之真儒,而以敬天、事天为本。
“引经据典,古茂渊博,而行以长江大河一泻千里之势,韩潮欧海极文章之巨观。”(朱昶公)
第三节 天堂真福论
一、天堂是赏善之所
或问:“天外尚有何处?”
答曰?“天主造天有十二重。而最上天,即天堂也,是世人之家乡,上主赏善之所。无限美景,无穷真乐。无忧愁,无寒暑,无饥渴,无疾病,无老死,永享万福。人人当望身後归於此处。虽曰人之家乡,必由上主所赐,方得升天。主为吾人之父,吾人皆上主子也。人之父母,是肉身之父母,无不爱子;上主之生人,乃灵魂之大父母,无不爱人。人世间为子者,竭力以事父母。克尽孝道,父母愈加爱而笃之。人能以肉身顺灵性之命,以灵性顺上主之命,小心昭事,顾諟明命,则主必愈加爱而赏之。身後得升天堂,受无穷之真福。所以天外之处,即天堂也。”
二、地狱是罚恶之所
或曰:“既有天堂赏善,必有罚恶之所。”答曰:“所罚之处,即地狱也。人怙终不悛,大罪滔天,死後灵魂被罚於地狱,永受苦刑耳。”
三、天堂地狱真实不变
又曰:“佛氏所言,世之富贵,即天堂;世之贫贱者,囹圄者,即地狱。然乎?”
答曰:“否!造此言者,煽惑愚人,休人绝天堂真福之望耳。不知世福有限,虽贵为帝王,居尊九五,不免有捐馆之一日,福可常恃乎?惟有天堂之福,亿万斯年颠扑不破者,‘真’之一字耳。天学所钦崇者,真主;所密励者,真修;所讲论者,真理;所永享者,真福。真即正也,理真则教正也。故曰:‘天堂、地狱二者,上主赏善罚恶之所也。”
“明快了当透辟无遗。”(李杨侯)
第四节 省察涤罪论
一、告解是挽回改过之机
孔子曰:“过则勿惮改。”又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盖以太上无过,其次寡过。过者,人所不能无,而贵於速改。天学中所以先领圣洗,以涤前愆,然後专赖上主阴隲默相。虽有过误,因上主预知人力浅薄,不能俱为圣贤,所以有告解之礼,有省察、痛悔、告罪、补赎之条。有罪即依规而行,向神父明言,神父即代上主赐赦。此即挽回改过之机也。
二、自讼省察
但不难於告解,而难於省察。省察者,内自讼之实际,慎独为己之实学也。凡人平日所为,岂尽事事合理、念念无纤悉之慝必也?潜心细省己过,一省念,一省言,一省事,一省缺。
1、省念
其不善之念有三:一妄念初萌,即遏绝不容。此不惟无罪,而且有克邪之力焉。《易》曰:“闲邪”、子曰:“克复”此之谓也。一、妄念初动,不猛绝之,而且想像。如从违未定,出乎此,即入乎彼。《孟子》曰:“几希”、曰:“萌蘖”,此不免有染於心而玷疵也。一、邪念发时,不惟不力绝,乃心悦之,欲行於事。《孟子》所谓“放其良心”,“犹斧斤之於木,旦旦伐之。”可以为美乎?此虽未形於外,而其罪已成於内。与已犯之罪同类也。三者各有轻重,不可不分别也。
2、省言
至於过有大小焉,小者如闲论、嘲谑、叱詈等,虽无大伤人己,亦不得谓无罪。如虚誓妄证,扬人阴恶,谈人闺闲,破人婚姻,唆人词讼,坏人名利之类,此害人损己执甚,省时不可不自察也。
3、省事
省事,不惟明不善者当省。如犯诫诸款,人所明知为恶者,尤其显者耳。乃有事原善而发念之根或有未善,如施财以求名誉,作善以邀世福。一有计功谋利,矫情干誉之私,亦不可不省。
4、省缺
若内自省而能免过,则又宜细省其缺。大凡分内当为之善,而尚未为,或推诿而姑倚者,皆缺失也。且不惟当省己过,即人之过由我致之者,其罪终归於我,亦不可不细察之也。
5、事事省察
故欲解罪者,必先追想从前领洗,或从前解罪以来,先後所居之地、所行之事、所交接之人,凡思言行为闲失之处,获罪於主、获罪於人、获罪於己。熟思紬绎所犯各罪,曾犯几次。即遵十诫之序,随事审察。庶解罪时,一一真心痛悔,示以後不敢再犯。若不如此加意省察,不可遂求告解。致漏一二大罪不告,则不惟前罪不赦,反增一重罪也。
三、痛悔告罪
省察之後,真诚痛悔。
1、谦卑求主矜怜
其一,在谋想我大罪人,何敢向天威台前,对越至尊之主?必也卑牧自下,求主矜怜。
2、哀痛悔改
其二,在悔想我罪过繁多,幸至大慈,不即降罚,容我改悔,我当何等哀痛。
3、告解求赦
其三,全将符大小过愆,一一依次对神父告解求赦。
四、涤罪
神父方可施补救之道。或诵经,或听弥撒,或守斋鞭策等,一一不可遗失,并不留纤埃微罪之迹以贻疚於幽独。如是,则省察涤罪之功备矣。此而有不升天堂、享真福、永膺帝眷者,吾未之前闻。“刻划透辟,析理入微。真得此道中三味者。”(周南滨)
或有问於余曰:“孔子五十学《易》,可以无大过。”则圣人不能无过祗。
第五节 修身七克论
一、天学修身七克
《易》曰:“君子以惩忿窒欲。”《书》曰:“改过不吝。”孔子曰:“内自讼,内省不疚。”《孟子》曰:“反求诸己,则知圣贤存理遏欲之功,不可已也。”吾儒当畏天命,而可不笃信天学乎?天学有七克,一一皆修身之要也。何谓七克?克其傲与妒、忿与贪,迷於饮食,淫於美色,安於怠惰者也。
二、不可领圣体之七罪
1、傲罪
其有傲者,不引人认敬上主,惟欲人尊我。或偏执意见,不融会真理;或矜己爵位;或自夸善美,侈学问,以为过人;或自用自逞,暴人短,炫已长,心中如猛兽之口。而圣体纯善,岂可居於此?此骄傲之罪,不可领圣体者,一也。
2、妒罪
其有妒者,见人福德权势,怨上主有所独厚。不咎己职分未尽,乃怀嫉妒而不愿其有,且有意阴害之。或喜谈人事,乐其忧,忧其乐,心中如棘刺矣。而圣体岂可居於棘刺中乎?此嫉妒之罪,不可领圣体者,二也。
3、贪吝罪
又有贪吝者。贪与吝,其迹相反。贪者欲他人物归己,吝者不欲己物归人。贪欲己处有馀,吝不顾人之不足。心中窄如针孔,不能容一物矣。而圣体岂可置之逼窄之所乎?此不可领圣体者,三也。
4、忿怒罪
又有忿怒者。盖圣贤之怒,怒其恶,非怒其人也。其恶已改,其人仍可爱矣。今则以私意起见,人有犯我,不能容恕。每每暴戾恣睢,心中如烈火,不可扑灭。而圣体岂可受灼於烈火中乎?此不可领圣体者,四也。
5、迷於饮食罪
又有迷於饮食者。饮酒贪醉,伐性丧生。及令人醉,或饕餮不守斋期,心中如沟壑,污秽所积,贪得无厌。况圣体纯洁,岂可置之此乎?其不可领圣体者,五也。
6、淫色罪
又有淫色之人。或动欲念,虽不果行,而乐於想像,心中如豕圈矣。圣体岂可堕於此乎?其不可领圣体者,六也。
7、怠惰罪
又有怠惰之人。厌教中常功不行,及不发愤为分内善,反作无益,害有益。心中如尘灰之积,枯木之腐矣。圣体又岂可置之此乎?其不可领圣体者,七也。
三、克七罪之法
有此七罪,总不能和於上主。其道在於用克,克其傲者用谦。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克其妒者,用爱。仁者爱人,周而不比也。克其忿者,用忍。含弘光大,容保无疆也。克其吝者,用施。解衣推食,恫瘝乃身也。克其迷饮食者,勉守斋期。致斋於外,散斋於内;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也。克其淫於色者,真洁守规。不愧屋漏,无惭衾影。一念可对大廷,一室可见天心也。克其怠惰者,勿忘勿助念兹在兹;见善则迁,有过则改;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也。如是,则罪恶日消,德业日进。神功既成,自与上主之心相协,而後可以告解领圣体。庶几,修身之道得矣。
四、克己修身贯通天儒
要非严以克之不至此,克有战胜之道焉。柔克不如刚克也。克有□□之力焉,沉潜刚克,高明柔克也。此修身克己之学,所以贯天儒而无间也。
“融会贯通,包含万有。真文章之泰岱,性学之指南。”(金绥吉)
第六节 哀矜十四论
一、不忍即哀矜
尧舜以如天、如日之仁,无一夫之不获古帝之哀矜。至矣,极矣,□以加矣!禹汤之泣罪解纲,文王之发政施仁,皆以尧舜之心为心者也。孔子曰:“老者安之,少者怀之。”非此心乎?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朱子曰:“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也。”夫所谓不忍者,即哀矜也。
二、天学十四哀矜
天学最以爱人为本,而爱人莫切於哀矜。盖有十四端焉:有形哀矜者七,有神哀矜者七,俱神功之最切要者。
1、形哀矜有七
何谓形哀矜?一食饥,二饮渴,三衣裸,四舍旅,五顾病,及囹圄,六赎虏,七葬死者。此七端,上主所最重。然必有馀之人,方可能行。其或财乏,力所不能,势有不逮耳。
2、神哀矜有七
何谓神哀矜?一启悔愚者,二以善劝人,三责有过失,四慰忧患,五赦侮我,六恕人之弱行,七为生死者祈求上主。此七端,不费锱铢,不论贫富,务在勉行其德。日积月累,庶几有为圣之阶矣。
三、以行哀矜共勉
果能行此哀矜,共相劝勉。形之所不及者,则神以及之。盖形能施於有力者,神则不论力量浅深,而人人皆可以行之也,皆可修德以自勉也。苟能存心利济,随处行之,多方造就,始终如一。时时翕合上主之心,对越不昧;动静鉴观,皆承帝谓日用伦常,莫非恻隐。斯为哀矜之实际,即尧舜、禹汤、文王、孔孟之心,亦不过此。吾知上主必宠爱之如子矣。断不稍陷於诱惑,此非神功之切要也哉?凡我同侪各□勉旃!
“善於立言,妙於运腕,吞泻殆尽。”(陆仲息)
“天学论哀矜之说,较之中国圣贤,更为广阔。斯篇以形神逐一分贴讲究,而行文畅茂条达,自是大家手笔。”(门人王兆武谨识)
第七节 十字圣号论
一、十字架之来历
十字圣号者,乃天主耶稣被钉死十字架也。昔泰西如德亚国以坚木为之,将不平、不直及犯法之人,钉死在上,以为刑具。後来耶稣是平直之天主,维时恶党悯不畏死,竟将耶稣亦钉在十字架上死。故耶稣升天之後,所以再不敢用此钉人,惟以此供养尊敬而已。
二、十字架之大能
且因此十字不知圣迹阅历几何,著无限、无量恩功,满补我等罪愆,救脱万民於魔鬼之手,殄灭魔鬼权能诞妄,俾我等免下地狱,大启天堂门。则此十字者,圣教之记认,升天之阶梯,又开天之钥管,并为天下万世、万民诸福之总根,至尊至贵诸天神圣人所钦崇之至宝,又为诸败服邪魔恶鬼之神锋。
三、十字架之要义
以故十字架,有大能力,大作用。其要不过曰:“平与直而已。”(一句扼定)吾人居心平直者,与十字合符;不平不直者,与十字不合符。《书》曰:“王道平平,王道正直。”其平直之谓乎?至於景教碑云:“判十字以定四方。”则十字之义,自开辟天地以来有之。盖一者,数之始,天主罢德肋当之。三者一之体,父子圣神共之。三一,乃天主之位与体也。十者,数之终,万有之事也。天主肇天地而生万有,则以十字为造化之枢纽。後耶稣基利斯督背负十架於身,即世间一切险难之事皆所甘受。所以人当画此於额、於口、於胸、於心,或求天主,或谢天主,皆顾諟明命而不忘也。(一句收足)
“议论崇闳,性理发越。”(李受谦先生)
第八节 领圣体升天论
一、圣体是灵魂神粮
饮食者,人之肉身日用粮也;圣体者,人之灵魂日用粮也。肉身不饮食,则必饥渴;灵魂不领圣体,则必污垢。但圣体非药石比也,乃天主耶稣圣体,降临我心。教中人得领圣体,必然神力健旺,精思迅发,义理渊涵;道心充足,人心不叁;魔计不得而侵,魔诱不得而入。譬之臣子家蒙天子临幸,翠辇巡方,万国咸仰作睹之仪。奸宄觊觎,自然潜消而默夺矣。
二、领圣体须先告解
所以人领圣体,必先真痛悔,全告解,洗涤前愆。使灵魂洁清,一尘不染,一物不扰,廓然无我,然後可领。若有罪不告解,不省察,不痛悔,冒领圣体,反增其罪。一如病人不疗其病,辄思珍味而饕餮,反益其病。此非珍味之故,乃病之故也。
三、圣体之礼耶稣所立
况圣体之礼,在昔天主耶稣所立。
1、圣体是升天之券
特为世人神力衰弱,不能径升天国。因用己之体血,赐吾人为升天之券。正似典质之照,对所质之物。人执照而往,典质自然与我。
2、麦饼是耶稣圣体
此耶稣受难前夕,与十二宗徒晚餐。取所食之麦饼向圣父祝福,剖而分与宗徒曰:“汝各食此,此即我体也。特为救赎人罪者,付恶人手者。”
3、葡萄酒是耶稣圣血
又取葡萄酒爵,亦向圣父祝福。付与宗徒曰:“汝各领此,此即我血也。”为尔等将倾注以流者时,饼酒即成圣体、圣血矣。因耶稣乃天主降生,耶稣之言即天主之言。天主始初从无生有,以一命即成天地万物。所以耶稣命饼酒为体血,即成圣体真血也。
4、耶稣留圣体之礼於世
及耶稣升天,留此圣体之礼於世。命宗徒效法,亦以饼酒成圣体、圣血,以赐人。宗徒又选俾斯玻,俾斯玻又选授撒责尔铎德。悉遵依耶稣所命,每晨行弥撒大祭,以圣体作祭主之礼。
四、弥撒之礼化饼酒为耶稣体血
盖铎德之命,即教皇之命;教皇之命,即天主之命,皆有涤罪消愆之权力。故各堂铎德祭天主时,皆以饼酒向天主祝福,遵吾主耶稣昔日所授经言。其饼酒之性,皆成圣体、圣血之性矣。且不独体血已也,乃耶稣真正肉身、真正灵魂,又与天主第二位圣子真正本性俱含於中,遂成三位一体耳。今教中人,第一要知,弥撒时,铎德未行举扬圣体之礼,原是饼酒。若铎德诵过耶稣昔日所授经言,行过举扬之礼,即成为圣体、圣血,便非饼酒矣。
五、领圣体的功效
故至今领圣体者,因在昔天主耶稣有命。如其不命,谁敢领之?
1、增神力、远魔鬼、消罪迹
故人恒领圣体,神力日增,魔鬼日远,罪迹日消。以是而升天堂,可以为左券矣。若不领圣体,神力单薄,灵魂饥馁,三仇暴虐,罪过易犯,罪孽日增,则为魔鬼所食矣。
2、与天主相和
盖天主为爱人而降生。耶稣,译言救世真主。其在世三十三年,作我之父母,作我之师何等亲切!既升天,又与世人相离,终不满天主之仁爱,故立圣体大礼於世。则耶稣虽升天,後之人能领圣体者,耶稣即与之相和。此留圣体於下,一如耶稣在世相同。因主降生,非但与一人之性相通而已,直非一时与人之性相通而已也,直欲与人相通於天下万世,方满天主爱人之愿。故教中人明析圣教真理,即当求领圣体,以合天主之心。
3、升天堂之阶
人性得与天主之真性相合,安得不升天堂、享永福乎?昔子贡语陈子禽曰:“夫子之不可及,犹天之不可阶而升。”非天不可升,惟神力不能至耳。既领圣体,神功既成。虽欲不升,天主其舍诸?是领圣体者升天之阶梯,祛魔之兵器,灵魂之日用粮,而不可须臾离者也。故奉教者,当以领圣体为最要务焉。
“以奥思阐发奥理,真真实实。语语是布帛菽粟之言,却语语是超性达天之蕴。浅学人未易窥其万一也。”(殷吉生)
第九节 澳门记(此篇募刻)
一、澳门原貌
考诸《山海经》云:“水中可居之地,谓之澳;可通出入,谓之门。”澳门隶於广州之香山县,故又曰香山澳。香山县四面皆海,幅员五六百里。无非山洲水岛,大者几十里,小者几里总属不毛。为鲸鲵之所游息、虎豹之所徜徉。间或有人,非山贼即岛夷。亦有闲田可耕,良农不敢宁居,故贡赋绝少。所上者,惟啇舶往来,抽徵洋税耳。然每遭寇劫,国税无将,县为虚设。
二、西士定居设教
大西洋在极西九万里,人务经商,舟遍寰宇。明嘉靖时,路过香山,贼人攘臂,洋舡奋勇,竟捣贼巢。当事者,喜闻於朝。因留其国人于奥门居守,招致远商,藉以供其赋税焉。大西洋人皆奉事天主,习知吾国有礼义之风,而不识天地之主,背本忘原,谈玄说佛,归诉教宗悯恤,爰令修士东来传教。沙勿略圣方济各先生至,利玛窦续以方物贡,并以教要陈。明神宗皇帝许之,赐居给廪,翻译经书,敷宣正教。公卿大夫士就而问道者无虚座,一时响风,铎声大振。修士亦源源而来。嗣以历法废弛,怀宗初年,命礼部尚书大学士徐光启、董修之,学士遂荐龙华民、邓玉凾为知历,又荐罗雅谷,再辟汤若望。及至历有成验,而皇清定鼎。若望独任羲和,克尽厥职。职继□□□心南怀仁、徐日升、郑玛诺俱蒙钦召,而进京华。利类思、安文思、闵明我均随辇谷,而勷国事,莫不由此而入帝都也。故在朝,则拟奥门为道原,偏在野,则指奥门为界外。噫!是谁为究其说哉?
三、澳门的风土人情
予於康熙庚申之冬仲,追随信未柏先生至其地。未至前山,遥望如一叶荷葵横披水面。迨其茎,则有关焉。职司启闭,以别界之内外也。进而稍近,则楼阁层层,高者依山巅,低者傍海边。绿崖屈曲,恍然一幅佳山水。至入其境,见城无百堵,众无一旅,家无积粟,凄凉满襟。然所赖以安全者,有文士焉,衣服翩翩,吟哦不辍,从天主堂而出入,读书谈道,习格物穷理而学超性者;有武士焉,擐衣露肘、带刀佩剑,从砲台□□下,较勇力,比超距,思擒游龙,而搏猛虎者。是诸文武之士,恪守上帝之明命,而不敢违。其静动行焉,无不托庇于天主,故天主圣堂之不一。
四、澳门的教堂
曰圣伯多禄堂、圣保禄堂、圣多明我堂、圣方济各堂、圣奥吾思定堂、圣安多尼堂、圣老楞佐堂、圣辣匝罗堂。同一圣教会,而昭事钦崇。但作圣之功不同,故建堂而各自焚修焉。
五、澳门的教派
若圣多明我、圣方济各,则苦修克己者也;圣奥思定,则礼貌相似,而规诫少宽;圣安多尼,圣老楞佐,皆统於圣伯多禄,虽洁身修行,然稍存世俗,专于经理教众之婚娶、丧葬之典焉。百粤之麻疯为甚,圣辣匝专顾济人而救疗之。又有圣母堂者,以慈悲为名,专于收育遗婴,并怜惜贫而无告者。又有别一堂,以病院为名。凡有病之男女老幼无扶持者,远来孤旅无家者皆归於是而顾护之。其药饵之费、服役之人,皆各堂共襄□□□□□人,独为君子也。
六、耶稣会士的情况
圣保禄堂,俗称讹为三巴。是耶稣会士所居,修虽苦而行不外露,礼从俗而规矩愈严。不特绝色、绝财,并绝意而惟顺长之命,且绝位而无居上之心。如毕今梁、汤若望、南怀仁,皆近宸躬膺朝命,受恩荣未尝以爵位自居,缘遵其会中之成规,故不敢逾越而违教范也。至于济众博施,不特顾病者幼者,而贫者苦者,七日之内,两给其衣食用。而又设立义塾,不特教其英才,即牧竖厮养,咸得就小学而学焉。小学有成,升入大学。更资其衣食,而望其成材。学既通明,或愿修道,或欲经营,仍任其自主焉。故三巴堂独高昂而□□,百凡功业,均与他堂不同。惟守诫持斋,七时祈祷,听钟声□□□□□□无异焉。
七、炮台情况
至于炮台,亦不一。其大而可名者,曰滂地炮台;其亚炮台,法兰济斯炮台、莲巴而底炮台、罢辣炮台、西纽尔摆炮台,各占山头、据要害。架炮数十,炮之量有容药七八斗、襍陈瓦砾磁片四五斗者;有容药五六斗,并铅丸七八斤者,二三十也。炮之能可击四五十里,摧坚裂厚者。更有中及小炮数十,放出则高飞远举,横冲直撞而出,人不能备御者。吾国中旧有拂郎机,红夷炮虽亦皆西制,以与之较,则倍之又倍焉。东向而立,则九洲马胶虎头门,俱足以防。南面以对,则南岭三洲、百脚岛,皆赖以卫,西镇香山、黄连、小览、太平等海口子。则海贼、犁蛮、倭寇,均不敢由此而出入。保障东南藩离,百粤功岂渺小哉?
八、对澳门的赞叹
乃有摈而为界外者,因存其本国之风,衣冠犹在□□□□□□吾不以为外。而以孔孟之书、周鲁之礼,化之一道同风□□□□□□事之道,以导吾民,则人知爱敬天主,而爱人。是无偷薄之人,举国皆天民矣。用其格物穷理之学,以启发吾国之才俊,则物理可辨,推测可明,精微可尽,大学格物致知之章,可以补其阙失矣。用其勇,以制伏不臣,则无思不服,率土皆王臣矣。用其税以充国,则饷额无亏,县有攸赖矣。以如是之地,如是之人,如是之道,如是之学,如是有功,於吾国家者,而又视为外夷,摈为界外,不亦深可慨也夫?抑为不知究也夫?
“此思默陆先生目击百粤山水与文事武备□□□□□笔墨之外有一种浩浩难平之气充塞□□□□□□微大师受诬时作之。先生予之进教□□□□□晤闻光宾天。余尚浮沉于罪海之中,读之可胜人誉□。”(后学殷藩记)

儒交信
无名先生述

儒交信题解
《儒交信》是明清之际的一部小说,作者不详。讲述的是李光皈依天主教的故事,亦可以看作是一本辩教书。此为手抄本,全六回,共135面,现藏在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7166。书前有“Prémare”所手写的拉丁文摘要。文中亦有以“极西耶稣会士马若瑟述”为题的《(使徒)信经直解》十二节。马若瑟,本名Joseph Henry Marie de Prémare,名龙周,字若瑟,笔名温古子。他生于1666年,1698年来到中国,在广州、江西饶州、建昌、北京、九江等地居留,在赣传教二十余年。1724年,雍正仇教时,他与其他传教士被逐还广州。从此,他潜心治学,专务著述,又广泛搜集图书,寄回法富尔蒙王室图书馆,以沟通中西文化。1726年,因为“他在鼓励学习汉籍《易经》的时候,破坏了对《旧约》的崇拜”,(徐宗泽语) 被教廷传信部召回。后来,他又来到中国,于1736年死于澳门。著有《信经直解》、《儒教实义》、《六书析义》(译法文)、《经传议论》等。
《儒交信》一文雅俗而生动,每回前有曲调,纯然是小说体。其大旨如此:“话说康熙年间,有一员外,姓杨名顺水,字金山。他虽然富厚,有万金家事,却是个俗人。…同县有个举人,姓李,名光,表字明达,为人志诚素朴,心口如一。…离城十里,又有一甲科,复姓司马,名慎,号温古,先前做了一任官,极是清廉,今归林下。那姓杨的,常扣这二人的门,毕躬折节,百计趋承。”后来司马温古进天主教,杨李于是甚惊异之,既而李举人亦因司马之感化而领洗入教,杨员外因沉于世俗富贵,竟不入教而故世。

第一回
嗔天教员外逞花唇,揭儒宗,孝庶开另眼。道贵寻源,学宜拯世,如何伧竖终身昧?乍闻天道便猖狂,徒劳攘□终无趣,端有真儒。敖百陈大义,群伦谁不由天帝?漫言西海与中华,此心此理原同契。(右调踏沙行)
话说康熙年间,有一员外姓杨,名顺水,字金山。他虽然富厚,有万金家事,却是个俗人,但恃着几贯钱财,也攀交乡宦,依附明士,不过是图个虚名,说他也是冠裳一派。
同县有个举人,姓李,名光,表字明达,为人志诚素朴,心口如一。他家里虽非素丰,却也不甚寒俭,然性格寡欲,知足安分,日日只管读书,别无他业。
离城十里,又有一甲科,覆姓司马,名慎,号温古,先前做了一任官,极是清庶,今归林下,养性修德人人都爱敬他,和李举人是极相厚。
那姓杨的常扣这二人的门,毕躬折节,百计趋承,并不是敬其实德,止是附其虚名而已。那司马公是读书穷理之人,生死关头,时时讲究,后心地一旦了然,奉了天主圣教。那时众人知道,也有议司马公好奇立异的,也有议司马公别有见解的,论者纷纷不一。
杨员外闻得此事,却吃了一惊,即刻来见李光,也不管叙礼,也不等待茶,慌忙说:“有道桩大奇事,兄可知道么?老司马入西洋天主教去了,这却了不得,你说怎么处,子道史长恁的着嚇。司马老先生是个真儒,信佛老,从天主,我不知其意,且请从容商议。员外道怎的从容,孔夫子是可背得么,你同他是圣人门下,他如今入了异端,你还不急急救他,到说这宽缓话儿,是何道理。”
举人道:“温古先生是有学问道德的人,我见他寻常看天主教的书,每每称赞西儒的学,几转对我讲天教的理路,要接我和他到天主堂,我却推阻不肯去,盖有我夫子够了。中国有中国的圣人,西海有西海的圣人,他信西儒,我从孔子,亦何伤乎?”
员外道:“岂有此理!仁兄还该去苦口劝他,才是个朋友。西方野人,晓得甚么,清天外无光,中国外无道。”
李子摇手道:“金山你这话适又太过矣,四海皆同胞,虞舜周文,皆外方人也,说他无道可乎?你轻视西洋人,也自由你,然天文、地理、几何、算法,我中国实不及他。”
李光道:“犹未了。”
员外忙接道:“若论这些来,西洋人果有聪明也,他的法子多得紧。我们这边,却也比他不上。学还不晓得,这辈无所不会。譬如常剜死人的眼,用作千里镜。”
李子忍不住,大笑道:“古怪了,那有这等事?”
员外道:“人都是那样说。”
举人道:“亏你是个伶俐的人,还去听那些没巴鼻的梦话,若是取得死人的眼睛造镜,也可拿得死人的耳朵治鼓。这般诨话,就是黄口娃娃、白头妈妈,也不肯信。有了玻璃,方可磨得远镜,本朝我中国人,依西洋法,也会烧玻璃。你去问他,玻璃果是死人眼睛烧的?岂不笑杀人也!”
杨员外带几分愧色道:“没根的言语,小弟也未深信。今观西洋诸人,这里买屋,那里造堂,不知多少费用。既不受禄于国,又不求钱于人,这许多银子,却是那里来的?有人说他会炼丹烧汞,到有些凭据。”
李举人道:“这个话越发无理,设他会作银子,我中国爱的是这白晃晃的物事,大大小小,通归其门久矣。殊不知西儒用自己盘缠度活,明明不是推贫就富而来,其意皆为辟邪扬正而来。飘大海三年,受辛苦无数,真令人可爱可敬。今我们不加爱敬,反平白诬赖他,说他有术能烧丹炼汞。这不是无理而何?”
员外道:“这且休论者,闻得他的规矩,甚是可恶,奉了他的教,连祖宗都不要了。虽丧父母,并不请僧人念个经,烧张纸,这样不孝,还算得个人么?”
李举人道:“兄长你辩天主教的非,到十分显他的是。不叫和尚,不烧钱纸,皆是吾儒正经道理。那些全无德能的秃子,叫他何用?若说死人在阴间要钱用,就把些纸做成锭锞,贴些锡箔,并把火烧成了灰。又信这灰在阴间变成真金银,可将他去买嘱鬼使,打点阎王,这真正是一窍也不通了。倘因不叫和尚,不烧纸钱,把天主教的人,看做不敬不孝,这是连我孔子当日也不孝,先辈大儒当日也不敬了。弟闻天主教有十诫,第四诫是孝敬父母。司马公平生极孝,他比你我又更知西洋人,天主教若有不要祖宗的事,司马公断不从他。”
员外道:“老兄君子儒也,难道不从孟子不成?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闻得天主教并不许人娶妾,这也就是不孝了。”
李子道:“这又论得不是。此盖无知之徒,乱将孟子这一句话,强为娶妾的招牌。心本逞其欲,而假以孝文之,似德非德,君子恶之。吾闻人之伦有五,君子之道惟四,而未尝有五也。君子欲亲则亲,欲义则义,欲弟则弟,欲信则信已耳。倘孝而欲娶,恐未必即得娶;娶而欲得后,恐未必即得后。故曰:‘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孟子无后之说,是指舜娶妻,非指舜娶妾。然古帝尧以其二女妻舜之事,大儒尝有疑之者,而况于孟轲之说乎?”
杨员外大笑起来道:“小弟不知老兄原来与西洋人也是一鼻孔出气。”
李子道:“兄长差矣!设无孔子,吾或从西儒也未见得;有了孔子,却不消西儒了。子曰:‘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比如有人背地里毁谤我,以假当真,以美为丑,倘有西士不徒不听,且把我好处,一一都发出来,我自然欢喜。知此就知我所以称扬西儒的善,是洁矩也,非私爱也。”
员外又笑道:“闻得西洋有天主降生,李兄要扬他的美,也可用那洁矩么。以愚弟观之,只此一端,西洋人莫说与佛老无异,就是与自己也相矛盾。你问他天主的情状,就答应你,天主是个至灵纯神的东西,无象无形,人目不能得见他。你进天主堂内,又见供有一个什么人的像在那里,手捧着个圆球。因问他这是谁,复答应你是天主的圣像。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李举人道:“这两句话,非必自为牾。我闻得他们说,天主未降生,本是无形;已降生后,方才有像。但我不知天主降生的来历,故这解说,是与不是,小弟不敢必,我明日到司马公处问个明白,方放得心下。”
杨员外道:“还要把天堂地狱亦问他一声。”
李子道:“这个不消问得。如今的俗儒,一闻地狱二字,就乱叫起异端来。我不是那等人,名字可正,道不可失。不信天堂地狱,难道连上帝也不信不成。《诗》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书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是上帝至明至公,故凡为善必赏,为恶必罚。然上帝之赏罚,必不尽于今世,应在死后,善者赏升于天堂,恶者罚堕于地狱,此必然之理。若不如是,上帝就非至公了。多少善人如颜回,一世只是受苦;多少恶人如盗跖一生只是快乐。若他们死去,别无所望,别无所怕的了,就是真德无赏,真恶无罚,上帝不公,圣经欺我,岂其然哉?且待我明日和司马公细察天主教。倘地狱里头,也是十殿阎君,也是牛头夜叉,爱钱鬼使,那地狱也是可破得的,在地狱诸魂也是出去得的,复托生男女,或托生禽兽,那时节我就把天主教当佛老一般,极力辟他,比杨兄还要加七八倍哩。但怕没这事,若有这事,我知温古的心,致死也不肯从。”
员外道:“老温翁主张,小弟猜不来,但一个科甲名公,五经四书诸子百家无所不通的高人,肯丢自己的体面,溷着在愚蠢贫穷小民中间,不叫做奇奇怪怪么?”
举人道:“我到不管那些。人的聪明,不在能诗能文,播弄风云月露的世学,卖那空名。人能知己,才叫做大知;人能积善,才叫做大才。至于尘世富贵,求之一时难得,得之几人能保,吾志实不在此。惟人怀道是富的,抱德是贵的。与其登玉宫而肆贪,毋宁居茅屋而知足。弟是个性直的,将来若入天主教,必不为世俗所惑。我不问奉教的人是贫是富、是贵是贱,单问有德与否?看比我们读书的如何,还是口是心非,还是言行兼善。”
员外道:“弟认得几个天主教的人,他的话却是好的,他的行到是寻常,法度与三教小异,行事与世俗大同。由此看来,天主并非正教,无益于人可知了。”
举人道:“常言说得好,人恶礼不恶,便是儒教的人。那一个不会说好话,不读孔子的书?孔子的训诫,却那一个依着行?难道孔子的教也是假的不成。圣人只教得你,把得这道理与你,做与不做却在你。”
员外道:“依李兄说,大家都该拜西洋人为师了。”
李子婉言道:“我那里便是这等说。中国有孔圣为师,吾师大道,布在经书,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足矣,至矣,无可以加矣!今日杨兄说天主教有许多不好,皆不足以服弟之心。若温古以为连真儒都要弃孔子而归天主,我李光不但不肯信他,就上天下地还要和他争辩,宁可与他绝交,断不肯背孔子也。苟把真道与我讲究明白,怎么必当奉事天主,与儒教如何互相表里,那时没有个不从之理了。”
这杨顺水本来是个风尘的俗子,无学自满,知李光也有几分要奉教的意思,那里肯和他去见司马慎,因告辞说道:“小弟也巴不得同仁兄往温古那边去,看看他怎么说,是明日守备张大人邀请赴席,后日就是朱县尊生辰,大后日又是三小 光娶亲,白不得闻。倘老司马幸听良言,离西回中,烦仁兄早些使人晓得,也放心得下。”
李举人微笑道:“这个自然不消吩咐。”说毕员外起身去了,正是:
一条岐路分邪正
但听群家自取裁
不知还是举人劝得进士悔转过来,还是进士劝得举人同归天教,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惊异梦急切访真因,笃交情详明谈大道。洵是天心仁爱,端倪诫借南柯。此衷来释敢胜那,急扣伊人则。先觉殷勤接引,真途敢自蹉跎。金针贯顶妙如何,尽把疑团打破。(右调西江月)
话说李举人得了这消息,疑疑惑惑,心里不快活。不觉夜来裹衾去睡,那里睡得着。到三更天光景,刚刚合眼,如有人呼李光数声。
李光转身一看,见司马慎在跟前和他说话道:“李兄你怕怎的,我却好了。你可用心记忆得耶稣,休要忘了。”
这李光恰要问耶稣为谁,司马慎一晃却不见了。李光惊醒,却是南柯一梦。左思右想,不知是甚兆头。少停天色渐明,爬起来竟出门,急起到进士门首,门上通报进去。
司马公北迎出来,笑搀着李举人手道:“明达兄好么?”
李举人一头走,一头说道:“温古兄你到好,你上省我来相送,却是不晤,谁想你瞒着我,去寻西尖人,便入他的教来了。朋友之间,有这个道理?”
司马公嘻嘻道:“长兄请坐,待弟备言始末,弟岂敢瞒着仁兄。只因那时这个主意未曾拿得定,一日在路上想来想去,思想到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心里就自惩起来。自忖司马慎闻道久矣,只闻道而不行,与不闻更凶。今日明朝谁保我不死,未行道而死,却往那里去。这个念头就结在心里丢不开,多谢天主大恩,到了省城,别事都不管,比直往天主堂去。蒙西洋老师,留我居住几日,见我天主的道理也明白,又无甚阻碍,又十分情愿奉教,恳恳切切求领圣洗,(圣洗者,入圣教之礼也,用水洒头上,以寓洗心赦罪之大恩),才许我入教。这一日我满心欢喜,就是死而复生还不如哩。”
李举人道:“老先生高明大知,学生妄敢妄说个不是。只有一件事,学生不能无疑。你老人家师我夫子多年,今日没原没故,把孔子的道理都弃绝,一心从外国的教,这是怎么解?”
司马公忙应道:“李兄这是什么话,谁肯背孔子?小弟到有句话要对兄长说。凡奉天主教,不但不背孔子,实是相助全守孔子的道理,不比前头恍惚了。”
这李光听说天主道理与孔子相合,还有相帮的好处,不觉喜欢起来。正是金针一拨,沉迷顷返,道不远人,人当着眼。司马公起身,攥着他手,引往书房去说道:“李兄清早来,还没吃什么,请用了便饭,方好说话。”
不一时,两个家人安排点心上来,酒献三巡,饰陈五簋,二人吃完了,家人收拾过去。
李举人说道:“温古兄儆说不背儒教,小弟心中就如一块石头落下去了。”
司马公道:“老兄只顾放心,耶稣不灭孔子,孔子到成全于耶稣。”
这李光闻得耶稣两个字,呆了半晌,就问道:“耶稣是怎么说?”温古答道:“是西方那边的音,我中国译言救世者。”
李光把昨夜的梦只记在心头,未肯露出来,故意说道:“天教有耶稣,即如儒教有孔子可不是么?”
司马公点头微笑道:“也差不多,只有个天人的分别。”
举人道:“五经四子,是小弟一生诵读的;先师孔子,是小弟一生顾学的;天主教大略,也是老兄和我说过几次的,故小弟也颇晓得些。今推论之,天主教所有,我儒教都有了。天教言天主,吾儒言上帝。据西儒说,天主就是无始无终、自有自足、全能、全知、全善、至尊无对、至公无私、至一不貳、无形无像、纯神妙体、造天造地、生人生物、无所不在、无所不见、无所不闻、无善不赏、无恶不罚,这都是极真的道理。然据儒教的六经,言上天、神天、上帝、皇天上帝,其与西儒言天主,一些也不差。又天教言善恶不同归,人在世为善,身后必升天堂;在世行恶身后必下地狱。然按《诗》曰:‘文王在上,于昭于天。’《书》曰:‘殷多先哲王在天。’善人如成汤,如文王,果登于帝廷;恶人如桀,如纣,必坠于地狱。西儒中儒,心同理同如此。又天教言人虽会死,他的灵魂却常在,这灵魂是神妙的物,不会死,不会灭。然儒教亦是这样说,孔子曰:‘事死如事生,孝之至也。’生时既在,后必也还在;善者在天,恶者在渊;某人在上,某人在下。虽不可必,然既或在上,或在下,必竟尚存而不散,亦实不可疑。天教有七克,有十诫,有十四哀矜,皆是敬天修己爱人的纲目,与孔子的道理何尝有什么不同?这几件事,小弟若看得不错,敢问仁兄,入天主教,到底是什么要紧?”
司马公道:“李先生这四端道理,果说得很好,弟不得不服。孔子的心法,若看得到极处,其与天教的心法,实不异也。任一样重,道一样远。凡为君子儒,知上帝有命,就致死不敢违;知人心可危,就奋勇以遏欲;知世福多病,就财逸不足恋其心;知正人多磨,就患难不足动其意。或称上帝,或呼天主,并是我们的父母,并是我们的大君。事君不以忠,算不得臣;事亲不以孝,算不得子。不臣不子,非忠非孝的人,分明背了孔子,万不可把他为儒。”
李光称服道:“真是,真是。”
司马公道:“知上帝为万民大君,又去事奉菩萨,可是上帝忠臣么?知上帝为我大父母,又去拜祷邪神,可是上帝孝子么?”
李举人道:“兄休题这些事,弟不信久矣。”
司马公道:“未入圣教的时节,弟也是不信的,也知佛老是左道异端,但我的话说也好听,我的行实难告人。家下贱内念佛守斋,各样菩萨摆堂中,先祖宗神位更齐整,牟尼、观音、祖师、土地都有,拙荆和丫头每日烧香礼拜,我也不禁他。还替他请佛像,讨道录,明晓得不是儒教的规矩,却凭他们做,我总不理论。自从在省城领洗回来,却大不同了,我就把这些菩萨打下来,一把火烧个干净,半个也不留。早晚用心和敝房小儿奴婢们,明讲要紧的道理与他听。盖一家的主得了真路,必当教一家人同行。”
李光道:“不许家里作佛事,拜佛像,有什么难处?只消孔子的道理拿得定,那里必奉天主教。”
司马公道:“小弟于儒学,只怕拿得他不大十分停妥。在李兄大儒是不打紧,必定尊嫂令郎管家们都归儒教,不信佛菩萨,只认得孔子。然外有四邻八舍、亲戚朋友,未必都是明白的。好兄,你老实对我说,你几次去劝他事上帝,学孔子绝异端?若果劝了他几回,又老实说劝化了几个?除了本府本县,还有十三省;除了中国,还有四夷。他们不认得上帝,不晓得孔子,难道不是上帝大父母所生,难道不是与我们同气弟兄不成?上帝明臣,孔子贤徒,你在这里做什么,何不分敷儒教于万方?孔子在世,昭事上帝,也行教于诸国,故自称为东西南北之人。”
李举人听到此处,不觉瞿然起身,向司马深深一躬道:“先生大教,真是度世金针。我李光浮沉半世,不事上帝,真孔子的大罪人也。正是倾明哲言,浑身热汗下,不啻五更钟,梦醒方堪讶。”
司马公慌忙扶住道:“仁兄不要着急,儒教中人,那有一个老实依着孔子行无欠阙的?李兄今日的你,只好前日的我;明日的你,可望就是今日的我了。孔子道得好:‘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弟也对兄说,入天教室,必自儒门。”
李光道:“弟与仁兄交游十余年,仁兄未有这样切实的言语。今奉了天主教,就不但行所未行,且当先所不说,今日都说出来。这等变化,小弟也不知其所以然,望仁兄看朋友相膛之谊,与我解其缘故。”
司马公道:“也没别缘故,就是仁慈耶稣,不弃我罪人,开明我心,善诱我志,使走正路,这叫做圣宠,莫大之天恩也。我被天主圣宠,所然入教,于是天主耶稣救我,赋我信、望、爱三个超性大德。我既信天主,怎生不望天主;有信有望,怎生不爱;我既爱天主,又怎能不爱人,这就是缘故了。我爱天主,故当先所不行,如今都行得来;我爱人,故当先所不说,如今必要说明。”
李子道:“敢问仁兄信得什么事?”
司马公道:“善哉问也!天主的道理,至真至广;天主的事体,又微又奥。我今只把极要的数端,以答吾兄好意。你看世间物类不齐,四时不序,百谷屯生;荒年多,丰年少;疾病不绝,患难迭来;一个君子,千万小人;为善如登,为恶如崩,这却是为何?都是人罪所招。人犯了天主的命,故人受天主的罚。”
李子道:“吾人的性善,故虽下愚,也有悦仁义的心肠;人禀气质,故虽上贤,也有攻物欲的要责。”
司马公道:“这话是后儒说的,但未明知其所以然。要晓得吾人的本性,并包两件东西:一件是无形的,叫做灵魂;一件是有形的,叫做肉身。有灵而无形,叫做神,不叫做人;有形而无灵,叫做草木禽兽,也不能做人。天主始生人类元祖,一男一女,灵魂肉身两件都把与他,自然都是好的,所以说得性善。那时节,人果为万物之灵,二人听命于天主,万物也听命于二人。故是时也,无夏之暑,无冬之寒;无物之毒,无兽之害;无欲之乱,无惑之忧;无病之患,无老之衰,无死之惨。此皆天主的特恩,皆是超人性的美。惟人独能自专,故天主一些也不强他,由他立功,由他犯罪。呜呼!元祖二人,错用了自己的主张,不听天主的命,如树之根本既坏,千枝万叶也都是坏的了,这叫做原罪,就是我信的头一端。”
李光问到第二端,门公进书房禀道:“赵老爷明日起程要会老爷。”
李子道:“却怎么处?”
司马公道:“也罢。我这里有一本书,当信的事,都在里头,请兄看一看,待弟回来,省得说那些事。”
李光接着那书,不多厚一编,满心欢喜,直进书房内去了。正是:
已爱心情融水乳
更凭书卷代提撕
不知赵老爷有什么话,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一片言唤醒宦海客,十二解提醒儒教人。宦海迷人,爵从天命。待三聘爱主勤民,这个才干净。此外无真,信经明证,当依行过化存神,主宰须钦敬。(右调点绛唇)
话说这赵老爷名敬之,表字三泉,与司马慎同里同年,因十分相厚。那一年司马公辞官,赵公适也丁忧,今三年服满,故往京里起官。二人相见叙礼,分宾主坐下茶罢。
赵进士说道:“学生往京师去,特来辞行,老先生有甚吩咐,学生愿承大教。”
司马公道:“岂敢。学生退居山林,藏踪避迹,老先生又挂虑学生起来,深感厚意。”
赵公道:“年兄奉天主教,想必不能做官了。”
司马公道:“不是不能,却是不愿。做与不做,本不干天主圣教事,只是信天主而去做官易,不信天主而去要做官难。”
赵公道:“弟也闻得天主教事情,但说信天主做官就易,这个道理还要领教。”
司马公微笑道:“不信天主而出仕,或因利害而忘仁义,或狥情分而滥刑赏,或重酒色而轻公事,这叫做难以做官。信天主而临民,居仁由义,先民以德,豪猾奸宄,畏之如神,孤寡困穷,戴之如天,不苛敛而得民心,善抚宇而为民牧,这叫做易于居位。”
赵公道:“既然如此,老先生为何辞了官?”
司马公道:“小弟不瞒老兄说,这个官弟做忒早了些,未治己,安能治人?弟如今奉了天主圣教,若是假我数年,涵养体认,师学耶稣,那时九重有命,弟自不敢辞。”
赵公道:“年兄你似劝我奉天主教?”
司马公道:“小弟爱敬仁兄,安得不劝?这桩事实不同小可,关系大得了不得。世上的富贵快乐有限,光阴似箭,长寿也不过七八十年。那时你我将复命而归,一生所行的善恶,我们却带去;一生所积的金宝,一点也带不得了。”
赵公叹一口气道:“明日小弟就要起身,这样大究竟不得抵掌深谈,怎的是好?”
司马公安慰他道:“仁兄今日的话且不要忘记,到了北京一发要记得。京中有三个天主堂,仁兄须要去会西洋先生,依我这桩事,我才放心。”
赵公首肯,作辞而去。司马公送到大门外,再四叮咛,分手而别。正是:
几句法言雷贯耳
唤回多少梦中人
司马温古因赵公明日起身,恐送行不及,随即采了肩舆,回拜赵公去了不题。却说李举人捧着书,走进书房,但见琴书潇洒,槛簇群花,十分幽静。
李举人遂近南窗下坐着,将书展开见上面写着:

《信经直解》
极西耶稣会士马若瑟述

天主耶稣升天之后,圣徒十二人将分行天下,传教于万方,先定此《圣经》十二端,以公共约言圣教至大至真至要之事,故无所可改,无所可疑之处。
那李举人看了这题目注解,想道原来这个经乃是耶稣门人仝订以传教的,马先生的注解,想是要后来接续通行的道理。且看他怎么说,遂从第一节览起。
第一节:我信全能者,天主罢德肋(译言父也),化成天地。
天主父者,乃圣三第一位无原之原者也。三位者各为全能,然非有三个全能;各为全知,然非有三个全知;各为全善,然非有三个全善;各为天主,然非有三个天主。盖三位者共是一全能,共是一全知,共是一全善,共是一天主而已矣。若照吾人微末之知而言,则全能之称归于第一位天主父者,全知之所以名归于第二位天主子者,全善之号归于第三位天主圣神者。是故化成天地之大能,虽实由三位共出,而《圣经》特归之于第一位天主父者云尔。
第二节:我信其惟一费略(译言救世者),契利斯督(译言被傅油者),我等主。
此乃圣教所谓第二位天主子者,降取人性,而生为人而天主者,真天主而真人是也。第一位于无始之始生第二位,故生者为父,受生者为子。天主父者以本性之美好,全授之天主子者,故父子同等,而天主子惟一而已。天主子者,救赎万民之罪,故称谓耶稣,天主耶稣。真为古经所指古圣贤所望大君、大师、大圣人者,故称谓契利斯督。盖从古以来,儒德亚(天主降生地名,与中国同一洲)国有典,凡为君而牧民,凡为师而主祭者,皆受油而登其位。如今凡或领圣洗,或受坚振,或登神品者,因而被圣油也。天主耶稣救赎我等,故为我等主。然得耶稣以为主者,乃王矣。
第三节:我信其因斯彼利多(译言圣神也)三多(译言圣也)降孕,生于玛利亚(译言主母)之童身。
天主至尊而曰降,至神而孕,无始而曰生。何谓也?第二位天主子者,取有始之人性,结合之于己无始之位,如有形之肉躯结合无形之灵魂焉。夫灵魂及肉躯相合,即所谓人者乃成矣。于是各体之称互为相通,而共归于斯人也。以其形身分而言之,则能饥能渴,能老能死。以其神灵分而言之,则不饥不渴,不老不死。以其形神合为一人而言之,则不饥不渴者,乃渴乃饥;不老不死者,乃老乃死。盖饥渴者斯人而已,老死者斯人而已矣。今论天主降生亦然,夫人之性灵魂及肉躯与第二位天主子者相合,即所谓人而天主者耶稣乃成矣。于是各性之称亦互相通,而共归于斯天主而人耶稣也。以其人性分而言之,则有始而孕,受伤而死,死而复活,复活而升天。以天主子者之性分而言之,则为无始而不能孕,为天主而不能死,无所不在而不能或降或升。以两性为一,耶稣合而言之,则无始者有始;常生常活者,乃死乃复活;无所不在者,乃降孕乃升天。盖降生受死者,斯耶稣而已;复活升天者,斯耶稣而已矣。略达乎此昭然之理,则超性之奥道,亦思过半矣。降生救世之事,大显天主仁爱之至。故《圣经》不曰因三位共降孕,而独曰因第三位天主圣神者降孕。如化成天地之事,大显天主全能之极,故《圣经》不曰,三位共化成天地,而独曰第一位天主父者化成天地焉。耶稣之宝躯,既为玛利亚之所生,则玛利亚不独为人之母也,且亦为天主之母无可疑矣。盖凡父母之于己子也,虽独生其形躯,而于生其灵魂不与焉。未尝曰,父母生斯形躯,乃直曰,父母生斯人也。圣母玛利亚亦然。虽独生耶稣之肉躯,而于生其灵魂及天主第二位并不与焉,亦不但曰圣母生斯肉躯,乃直曰圣母生斯人而天主耶稣也。天主耶稣,既因第三位天主圣神者降孕,与非由人道而生昭然矣。生之先,生之后,必不损圣母之童身。昔大贤曰,若天主取人之形,其母必为童身;若童身之女生子,其子必为天主。真哉言也!
李举人看完了三节,不觉惊讶道,这道理古怪。夫上帝主宰,惟一至尊,何以他神体内,却有三位,又同体同性,位虽列而体不分哩?且一体中之第二位,又降孕于童女,实本第三位圣神之功,故不由人道,而生一救世之天主,这又神奇了。细想了一会,将书携起出书房来,走到一竹林内,坐在一块太湖石上,将书摊开又看;只见上面写着:
第四节:我信其受难,于般雀比剌多居官时,被钉十字架(至辱之刑莫辱于此),死而乃瘗。
耶稣受难之故,其于圣教诸书详矣。般雀比剌多者,非儒德亚国人,乃罗玛外国官也。盖耶稣为赎天下万民而甘心受难,故本国及外方之人无不害之者也。被针十字架云者,耶稣不但为人,且亦为天主,故致其宝命之际,其圣躯被钉,其圣魂受难。而凡为苦难者,其于天主之性,万不可得而近也。然因人性结合于天主第二位者,则不独曰斯肉身受苦,斯灵魂受难。然直曰其人而天主者耶稣被钉十字架。死而乃瘗云者,耶稣之灵魂离肉身,故曰死。然肉身及灵魂仍旧于天主第二位者缔结,而未尝离之,故其人受死,可谓天主受死;其人之肉身葬,亦可谓天主葬。故《圣经》曰:“死而乃瘗。”
第五节:我信其降地狱,第三日自死者中复活。
此经所谓地狱者,非永苦之处也,乃是古圣贤之灵所居之地也。耶稣之神魂欲降于厥所,以救夫圣贤之灵,解其桎梏,令之出幽冥。并合其原躯,而不救之者复生焉。地狱者,神灵魂而已;知瘗于墓者,形躯而已。今圣经指耶稣而曰其乃瘗,其降地狱者,此理于上第三第四节已详矣。曰其复活,曰其升天,曰其来审判者,亦皆此理而已矣。
第六节:我信其升天,坐于全能者天主罢德肋之右。
坐于天主父者之右云者,非谓天主有形可象也。盖曰耶稣升天而与天主父者为同等,尊荣安逸均平,而无上下是也。天主子者之人性,甘心自降而及十字架之刑。今天主父者达之在万神之上,坐至尊之位,而王于帝廷,乃永远无疆矣。故曰坐于全能者之右。
第七节:我信其日后,从彼而来,审判生死者。
天主耶稣之日有二:一为降生而来,救赎万民之罪;一为从天主而来,审判万民之功。降生之日,自原祖亚当方命而下,人类望之;审判之日,自再祖耶稣致命以来,人类俟之。无一人不为耶稣之所赎,无一人不为耶稣之所审也。万民之中,凡系耶稣为善人,凡离耶稣为恶人。善者耶稣来之,恶者耶稣去之。来之者,升天堂,合于天主,长生而永乐;去之者,下地狱,离于天主,长死而永苦,此之谓审判,来去二字而已。
李举人看到此节,不觉又惊又讶,高呼道:“这越发奇了!想天主生人,其思已大。乃因人罪滔天,便以身为民赎罪,而且于受难何也?既死又入地狱,携古往多少圣贤,同他复活而升天;过后又要来审判,这真正古怪。司马兄呀,我也不晓得你是怎么明白这些事。”
李举人正在狐疑,只见石边花竹影动,走出一个童儿,送茶来说道:“我家老爷拜客去了,太太叫我送茶与李老爷吃。”
李子将茶一饮而尽,便把这几段经,口中笑着乱念。这童儿听见经言,便双膝跪下拊心念耶稣玛利亚。李举人看见,即问他:“你为何这样又是古董了?”
童儿道:“天主耶稣为我们受难,我家老爷念这经,有几转哭起来,所以我们都是伤心。”
李举人道:“这样事难信。”
童儿道:“老爷你不信,就不要念他。”说毕就抓起来,拿着茶杯飞跑去了。正是一言逆耳,中心不平。奚屑辨之,门外之人。
李举人道:“真正古怪。”
且看后讲些何事,遂看上面写着:
第八节:我信斯彼利多三多。
天主第三位了。《圣经》记第一第二位毕,于此记第三位曰,我信圣神,乃信其为父者及子者互相爱彼此所发活活之情,与父者及子者同等,可敬可爱之天主是也。古先知圣人,所以录《圣经》,而预指救世者,其恩也;后世所以致命为耶稣者,其恩也;圣教所以行于万邦,人心所以再陶,异端所以尽灭者,皆其恩也;自今以后,我等所以弃邪归正,所以爱慕天主,所以谨守十诫者,又其恩也。盖圣神寓于人之灵魂,以为嘉宾,以为善师,以为良医;引之导之,谏之慰之,清涤其污,灌溉其枯,炙治其病,圣训可信,洪赐可望,至爱可爱。呜呼!在教外者,皆未得之,则其可人也;在教中而失之者,又何人也,犯大罪即失之,可不慎哉!
第九节:我信有圣而公厄格勒西亚(译言圣教会也),诸圣相通功。
天主耶稣在世传教三年,选十二圣,谓之宗徒,择十二贤,谓之弟子,其外信耶稣者众人,谓之新民。此乃当时之圣教会,在儒德亚,而未溢于天下万方者也。天主耶稣,复活而将升天,命伯多禄代其位,命宗徒及弟子往训万民,自是至今不绝。圣教皇者,居伯多禄之位,而为宗牧;主教者,居宗徒之位,而为大牧;主祭者,居弟子之位,而为小牧;奉教者,居新民之位,而为耶稣之羊者也。圣教会有大疑,圣教皇及主教者同察其事而定之,得天主圣神庇佑,而不能断错。是故异端不能久害人,而真道不能失传焉。今欲知教会之圣,则观其首,观其师,观其道,观其诫。会首者非他,乃天主耶稣是也。而所谓教皇者,代耶稣之位而已。会师者又非他,乃天主圣神是也。而凡诲助我作善者,其循天主圣神之迪而已。会道者,至真而无伪,至广而无所遗也。会诫者,无善不示,无恶不禁也。谓之圣会者,不亦宜乎。凡在圣会者,皆为天主之义子,皆结合于耶稣,皆作圣神之徒,日悔其过,日积其善,全信天主之道,坚守天主之诫。望子世福,而望于长生;不爱下物,而爱天主在万物之上。此谓之贤,此谓之圣。天主教会,圣而公,无私无偏,惟一而已者也。至公故至一,其元首者,惟一耶稣,所钦崇者,惟一真主,所信之道理惟一,所传之圣洗惟一,所献之大祭惟一,所望之真福,惟一而已矣。在会之邦,千万而为一身;奉教之人,无数而为一心。国有大小文之等,人有贫富愚知之异,而公会并包之,不遗小以就大,不弃愚以近知。可比之于日,所照之方多矣,而其光一也。圣而公会之人,所在有上中下三处:上为天堂,中为世界,下为炼狱。在上者得胜而乐,在中者交攻而惧,在下者辛苦而忍,三所之众皆兄弟也,相亲相助相通。在天堂者得其暂功之永赏,在炼狱者,受其余罪之暂罚,惟在世界者又能立功,又能获罪。是故下者望于中,而中者仰于上。在天之圣,助佑世人,使之通战而不大败;在世之人,辅助下灵,使其苦尽而得升天。故《圣经》曰:“诸圣相通功。”
李举人看了这个几节,又猜疑道,若果有这圣神宠爱如此,教会之通功如此,圣洗涤罪又如此,这便是纯全美善之教也,但怕未必这等。于是将书一揭,见后面还有三端,便捏着书,起身漫腾腾的猜想。
不觉信步走到南边,见一所草堂,甚是幽雅,里面玫瑰花账,罩着天主圣像,摆列香花灯水,极其庄严。李子进去看来,只见台侧跪着一女孩儿,头挽双丫,在咿唔念经。见有人来,就起身去要走。
李举人即问道:“小姑你是那家,在此做什么?”
女孩道:“我是间壁陈家,我爹妈都是恭敬天主的。今日我妈叫我送花来供养圣母,故在此念经。”
李子道:“念的是什么经?”
女孩道:“是信经。”
李子道:“我与你果子吃,不要念他罢。”
女该道:“你的果子养不得我的灵魂,念经到是好的。”
李子道:“你念错了。”
女孩道:“我父亲是秀才,司马公老爷是进士,他们不会错,你倒错了。”一面说,一面走。正是先已达嗔,此复被叱,岂无故哉,还须自绎。
李举人大笑道:“真正奇事,难道说的圣神宠爱就是真的么。”
且看在未尾三节何如,遂倚着栏杆而看,只见上面写着:
第十节:我信罪之赦。
凡明道理而入圣教者,始有赦罪之门,始有行善之根,有长生之处,三者备而君子之心所愿满矣。人生皆染原罪之污,而圣教有圣洗之礼以涤之;人长或有本身之罪,而圣教亦有大礼以赦之,故曰我信罪之赦。
第十一节:我信肉身之复活。
功罪之故,由人而出,所以赏罚之实,人也必受之。或纯神或独形,非人也,神与形相结合,而人之性备矣。是故人思作善立功者,大约神倡而形随,所谓神其性是也;凡欲为恶犯罪者,大抵形感而神应,所谓形其性是也。若然者,则神与形必宜受赏,形与神必宜受罚,故曰我信肉身之复活。善人之肉身复活,以入于帝廷;恶人之肉身复活以沦于灭宅,而善恶之报不爽矣。
第十二节:我信长生。亚孟(译言真实无谬也,一曰是吾心所愿也)。
长生云者,非九丹仙药妄术之谓也,惟神与形复相合,而再不相离。或交上而长乐,或交下而长苦,此乃所当信之长生也。吾人之尸在墓,如五谷之种在坏焉,先朽而后达,先死而后活,先浊且毕后清且尊;先与禽兽小异,后与天神仿佛;先忍暂时之苦难,后满无疆之福乐,此为善人之长生也。恶人反之,鸣呼儆哉!
信经直解终

李举人看完想道,天赏天罚及于形神,却水是永远的,必是如此才见主宰权衡公道,这不算古怪,但不知何所见得如此。遂半疑离了草堂,仍旧走入书房,将书放下道,待我候司马公进来,细细问他一番。正是:
浅浅深深参不透
还应斟酌叩高明
不知李举人问些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究真诠古经多秘寓,述灵迹大道见躬行。于事定求真有据,固为明哲肝肠,须知大事不寻常。六经深隐处,玄论应我藏。灵迹般般皆目睹,及门始敢宣扬。圣恩如日志扶桑,光临西极后,今乃照吾邦。(右调临江仙)
话说司马公回家就到书房,李举人手中捻着《信经直解》说道:“这书果然妙,若实有这样事,人心的病便治了,人心的愿便满了。但我自己商量,这样事西圣既列之于经,一定是有的,却又疑虑,恐怕没有。若果有的,我实不得不从,若或没有,却又去信他,岂不是走错了路,到获罪于天么?”
司马公道:“李兄还是要知,还是要信?何谓之知,何谓之信?或是亲眼看见明白,或是心里穷究到底,然后你服,这个叫做知;或是亲耳听见什么话,是书上遇着什么事,然后你服,这叫做信。”
李子道:“然有可信的,也有不可信的。譬如风水、算命、择日、看地、相面、轮回等,无数的谬妄,是人常说的,若信他就是乱信。人说西洋离中国甚远,仲尼原生在山东,世上富贵不可求,信这些就是不错。盖先头的话没些把柄,故信他叫做乱信;后头的话大有凭据,故信他叫做实信。信是信,知是知,我不求明知一根草怎的发生,没人能穷其所以然,上帝的妙性深微玄奥,人怎么穷究得来。这本书是信经,不是知经,司马公的解也够了,只是我求实信,死也不肯乱信。”
司马公道:“莫非小弟就是乱信没把柄的话不成?”
李光谢罪道:“小弟岂敢说仁兄没凭据,只因思慕真道,谅仁兄不拒商榷,故如此说。惟求仁兄垂教。”
司马公道:“弟所谓实信,其有上下二等。信人的实话是下等,信天主的微言是上等。人皆有限,或自家认错,或故意哄我,故常有些可疑。天主全知,必不自错;天主至善,必不哄人,故没些子可疑了。且圣教的道理,非是人杜撰出的话头,都是天主耶稣亲口讲的明言。”
李子道:“如此可知是好,只是我寻实证使耶稣果是天主,怎么我中国古经,不先把个影儿,令我们较其实而不疑?”
司马公道:“天主耶稣的事,我中国古书载得其迹固好,不载亦无伤。倘中国无书,道天主耶稣的事就不能得其微?信经中的人事不是因偶或藏于中国古书内,就信他是极真要的道理,是因这个道理极是极真又是十分要紧的,就敢说书越古越奥,大事豫迹必定越多藏在里头。只是我们中国人,家想不得到那里去,经道失传,字学不行,寓言难达,又未闻天主降生妙道,就看这些古书,也遇他不着。若先晓得圣教中许多大事,后来虚心实意将中国古经古传细心合参,那时我不怕你说没有。譬如书之最古最奥者莫奥莫古于《易》,大《易》中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却象个什么。凡学易者,就满口说都是象圣人。前朝徐寒泉作《易》,或其中明云:‘易者,无形之圣人,圣人者,有形之易。’诸儒也无不说乾坤就是易,乾坤就是圣人。若这个圣人,还不是降生的天主,《易经》的妙文,总不可解矣;若这个圣人,又是人又是天主,圣三上帝所许将来的救世者,一定是他无疑了。故《中庸》曰:‘大哉人之道,待其人而后行。’”
李举人拍手大喜道:“仁兄这一番话,顿开弟之茅塞矣。适才所言,很有大证据。我想元祖犯罪后,天主既许了他一个救世者来,他夫妻二人自然望他。既望他,自然把这个事和子孙说了明白,这个子孙自然藏他于书契中,以防口传有失,所以书越古,这大事的迹,越藏得多在里头。仁兄这句话,小弟很服。”
司马公道:“李先生醇儒也,善人也,上士也,所以闻道就勤而信之。然如今下士甚多,群犬吠声,我懒和他淘气。是以但说救世者的事,若中国古典有便好,也是我们中国人的造化;若没便罢,天主圣教,也不必区区求徵于此。”
李光道:“这请暂放着,另有实据愿闻其详。”
司马公道:“儒教信孔子的言,怎么晓得是孔子说的。”
李子道:“昔孔子殁,未有多时,门人记孔子格言,笔之于书,谓之鲁论。”
司马公道:“耶稣弟子也然,记着耶稣大训,集为《圣经》(见《天主降生言行纪略》)。今按此《圣经》,耶稣常说我就是天主的子,与我天主父者同等。耶稣要医人的肉身,先医人的灵魂。明说某人,我赦你罪。那地方人多有怪他,说他是天主的大罪人。”
李子道:“也怪得不错。盖赦罪的大权,除非是天主,人实不能有的。”
司马公道:“耶稣若果是天主的罪人,则天主的全能,千万不得在耶稣手里。今耶稣要开胎瞽的眼,即刻便开。耶稣吩咐邪神避去,不许害人,邪神即时逃遁。有人名辣杂禄,死了四日,他的肉身埋在土里已经朽烂,耶稣命他出坟墓起来,辣杂禄听命,当众人面前就复活起来了。世间人的私衷秘念,兼自主的事,唯全知天主,为能先晓得,今耶稣也有这个大知。先和弟子们明说:‘你们中间有一人将要卖我,这夜里你们一个个都要弃我逃走了,伯多禄(人的名字就是耶稣弟子头一)鸡未鸣时,你再三说不认得我,连自己将来的事,耶稣也先都说过,说:‘我不久就落恶人的手,受百般凌辱,百般苦难,被钉十字架而死,第三日我自会复活,必来见你们众人。我升天后,必要使圣神降临于你们,加你们力量,以敷布我的名于天下万邦。’”
李子道:“后来究竟如何?”
司马公道:“后来这些事果然一一都验了。圣神降临后,耶稣弟子十二人分行东西南北传教去了。这十二人本来无钱财,无势力,无甚计较,无大口才,皆朴素老实。只把钉十字架的耶稣劝万方民钦崇他,认他是生天生地生万物真主。依他们说,今世的富贵逸乐人所欲的,都不要管;今世贫贱死苦人所怕的,且还要受。今日奉教,明日致命,也不顾惜。那时天下人有如狼虎,从耶稣的真若羔羊,你想羊在群虎中间,那有不被噬的道理。不知却因耶稣全能默为护庇,故不是羊被虎噬,到是虎化为羊了。”
李子道:“有这奇事,就是孟子所云:‘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若说四方的众人都被那几个人哄了,决无此理,又说不得这几个人自己错信了。盖这个道理或是他十二人一同先定了,或是没有定。说没有定,十二人就该有十二样说;若果然先定了,就全全必是真的。盖有一毫不真在其间,那十二人必定怀疑,心里若疑,道理就不能定,说是乱定的。则临万苦,近凶死的时节,必也吐出实情来。”
司马公道:“仁兄此论极是。耶稣在世每每说死后必会复活,今或是果然复活了,或是没有复活。若没有复活,这十二人明明晓得耶稣哄了他。于是莫说十二人不敢说耶稣复活,就有一个大胆说起,也是枉然,盖同辈中都道他是胡说。今十二人,一口一词,说耶稣复活了,说四十日内亲眼见了多回,亲手摸过他的伤痕几次,且说耶稣曾现见于五百多人之前,若这事非真实的,不徒不敢说,就想也不能想起来。又十二人所传的道理,归于两端:第一、天地万物真主,虽是至一非二,却包含三位;第二、钉十字架耶稣虽是个人,却是天主的子,与天主父者同等。使这两端不是真的,天主肯用自己的全能,以证此谬说乎?”
李子道:“理当然矣。”
司马公道:“今请老兄且听我说。耶稣复活升天后,第五十日圣神降临。那日伯多禄等得了天主大恩,理直气壮,挺身出来,在一万多人中间,高声说道:‘仁兄们,耶稣甘心受死,第三日复活,明现身于我等好几次。我等一百余人,又亲目看见他升天。仁兄们,大家必当认得耶稣是天主子,方可蒙赦罪之恩,才可有升天之望。’那一万多人,不是一个地方生的,是天下各国来的人,言语有几十样,大不相同。伯多禄但说本地的话,这许多人,又各各听得是自己的系谈,谈都懂得,面面相觑道:‘奇哉,奇哉!这几个讲话的皆是加理勒亚(地名)人,怎生你我听得却是本国的言语(明朝末耶稣会士沙勿略圣人在小西洋日本等处传教天主也把与他这大能)?’又一日伯多禄大街上走,各样的病人,置在两傍,待伯多禄的影子到了个病人身上,那一街的病人都全好了(这样全能的明迹,圣教内甚多,至今不绝,难以尽述)。伯多禄传的道理若非是真的,天主肯用全能如此以证之也哉?”
李举人道:“仁兄之论果妙。但这许多奇迹,都是西洋的古事,我不晓得西洋话,不能读西洋书,那些事的真假,我也难定。”
司马公道:“李兄有所未知,这十二位宗徒,原来不是于大西洋生的,皆是儒德亚国人。伯多禄等往西到欧罗巴(大西洋一大洲名),就如自今大西洋人往东到我中国一般。李兄的意思,必要先晓得大西洋话,读大西洋书,方才肯信。那时大西洋诸儒,也当如李兄,必要先晓得儒德亚话,读儒德亚书,方才肯信。却为什么缘故,大西洋儒者没有这样推法?是因明晓得,是推却不得的。盖伯多禄等所传的事,不是黑夜里造的,不是无人看见的,所以狐疑不得。譬如耶稣教导世人三年,屡显全能之迹无数。这都是儒德亚通国之人,亲眼看过的事,不然伯多禄安敢把之事与众人满街说起来?强如你我两个人商量了五十日,然后去南昌府,满街和众人说,那姓某的在这里教训你们,命瞽者见,聋者听,跛者行,死者活,你们杀死了他,却如今复生了,我两个人是见证。李兄你想一想,除非我们疯癞了,敢去这等说。若弃命去说,南昌一城的人,那一个不嗔是说梦话?且那时儒德亚京师,大过南昌,人山人海,圣神降临那一日,众人听伯多禄讲,不但没一个听说无此事,就是信从的得了三千人。过了几日,伯多禄再讲,奉教领洗的又得了五千人。这样事是真是假,大西洋人查一查容易不过。其余的事,都是一般。故大西洋人,不用读儒德恶国书,方信以为然也。如今大西洋先生在我中国,他说的事也都是这般,他哄不得我,我疑不得他。”
李子道:“怎么疑不得?”
司马公道:“辟如说大西洋列国,一千几百年前都是奉事各样的邪神。又说伯多禄、保禄两个圣人,自儒德亚来到罗玛(府名,那时西土宗王的京师,如今圣教皇居兹),传天主耶稣。又说从那时以来,三百余年间,各处为耶稣尽忠致命的,百万人还不止。又说你杀一个,我得一百;你杀十个,我得一千。为天主耶稣致命者,就是奉教的种子,一个落地而烂,有一百个生出来。又说孔士当定大主,奉了圣教拜了耶稣,诸邪神的淫祀,一概都灭了,魔庙变为圣堂。那些菩萨、金铸的为钱,木雕的作柴,泥捏的归土。”
李光道:“这也是西洋事。”
司马公道:“莫非要西洋人说东洋事不成?若这几件事是可疑,就有个大西洋,也不可不疑,连我这边的事,唐、宋、元、明四朝有无,我也不敢辨了。李兄,圣教的道理,便是如日头的光一般,生于彼而及于此,先照儒德亚,次照大西洋,当下照我中国。明目喜之,昧目畏之。”
李子道:“目若不明。何由明之?”
司马公道:“一面要尽自己的力量,一面要求天主补助人力所不及。”
李子道:“仁兄,弟见识短浅,我却也是很愿天主教是真的,巴不得是,又恐怕不是,却是奈何?”
司马公道:“我看兄就像人要走路一般,目前有两条路,未知那一条是正,那一条是曲,只是要走得正路,看这一条好些,恐怕是他,又恐怕不是他,如之奈何?”
李子道:“如此就不走。”
司马公道:“你若不走,就是走错了。”
李子道:“怎么说。”
司马公道:“天主吩咐你走,你也不走,岂有更错走于此?若耶稣是救世主,天主必要你从耶稣;若耶稣不是救世主,天主必要你远耶稣。你如今只管说恐怕是,恐怕不是;又不远,又不从,此非背大主明命而何?故说你不走,就是大走错了也(此论甚明,不可不察)。”
李光道:“连儒德亚那里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不信的多。信的少,难怪我也未信。”
司马公道:“世人不去察这样事,又不求天主照其心,所以世人信的少,不信的多。凡迷于世俗者,他的心或图取功名,或贪积财物,或沉溺邪情。这等人,古今不计其数,要他反其旧习,绝其私爱,实心实意想圣教的关系,恳求天主的默佑,岂可得乎?这般醉生梦死的人,日后在天主台前,辞说小人没有奉圣教,因为昏迷于世俗,难道就罢了不成?”
李举人道:“就是小弟,若一心一意,恳求上帝解我的疑,开我的心,赐我信德,上帝也允不允?”
司马公道:“天主既是我们的大父母,耶稣反致其宝命为我们,有人诚主求他一件十分好的十分要紧的事,如信、望、爱诸德,断然没有个不听不允之理。小弟又知仁兄的好心肠,不要一个月,你的疑,包管全化了。自今小弟拿几部书与你带去,这两卷是《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原为耶稣圣弟子所录,艾先生翻译西文,使我中国能知其要。那一卷是《轻世金书》,圣经外就是他好,是阳先生所译。这两本《真道自证》,是沙先生所述,亦是发明天主耶稣的事。”
李光道:“温古兄,你以先是我好朋友,以后就是我的明师了。”
司马公道:“不敢。仁兄你这一个月的工夫,有三件事要你做:第一、诚心痛悔一生的罪过,定心不敢复犯;第二求天主保佑开你的心,加你圣宠,使知耶稣;第三、用心读这三部书。说毕家人请用午膳,食毕,李举人袖书辞回,正是:
生死关头棋一着
踌躇满志在今朝
毕竟不知如何天主启迪他,俾儒交信,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妹劝姐魔女回头向正,儒交信春光天悟皈心,误向旃檀求谛。兹幸同胞,破我三生昧,正路明明今果是。胸中恼恨当初气,只道儒宗为极至。细番天人,始晓多遗弃。儒信相交才大备,死生方了真关系。(右调蝶恋花)
话说李举人回家,一路想着昨夜梦中耶稣,不料就是天主降生的名号。又想司马进士许多妙论,一定要依他痛悔、祈求、看书三件事。傍晚到了家,踌躇了一夜,这也是天主恩典,开明他的心,拿定了主意。老早扒起来,将墨磨得浓的,提笔拂纸,写上“皇天上帝”四个大字,安在内庭正位。先人先师的牌位,另放别处。然后把土木的佛像,打得粉碎。正是慈眼弥陀,怒目金刚,同遭此劫,弄个精光。
原来李举人的妻子吴氏,即如司马夫人信佛还加一倍,却是百伶百俐,莫说女红针指,就是敲棋点陆,也都晓得,字也认得多,平话书也看得过,只是一桩,嘴头子最快,是个红粉中辩士。李举人没奈何得他,也凭他供佛念经。
这吴氏在镜台前梳洗既毕,出来正要烧香,总然看见这些菩萨,都丢在地下,有打掉了头的,有弄断了脚的,七零八落,满地都是。
吴氏惊得面如土色,呆了半响,乃大嚷叫起来道:“你这天杀的,敢是遇了邪,疯癫了不成,为什么把我的一堂佛菩萨,打得稀烂,这个了得么?”
举人有心要劝化妻子,见吴氏发怒,反和颜悦色道:“姐姐你女人家,不晓得这些木头佛菩萨,只好做饭,你去拜他,没一点意思。”
吴氏一发大骂道:“你这阿鼻地狱坐的,你未曾读过佛书,那里晓得有意思没意思?”
举人道:“我到不消读得他。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我们儒教的人,读孔圣人的书就够了。”
吴氏道:“呸!我若害起病来,有那孔圣人保佑我来不来?”
举人道:“姐姐你还不知儒教的好处。吾儒恭敬孔子,不是望他保佑。便是祖宗,也不求他什么,只慎终追远,事死如事生就是。”
吴氏道:“你发谵语!我问你没有了菩萨,孔子祖宗都不灵,到底叫我求得那个?”
举人道:“你这句话到有理。你问求得那个,有皇上帝,至尊无对,是万民的大父母,你有什么事,真心求他,许愿行香,才是正理。你不求上帝,只望菩萨,大获罪于天,万万不可也。”
吴氏道:“你这书呆子,只怕往日在鼓里睡,既有个皇天上帝,你如何早不说?我二十多年,在这里供养佛爷,祈求观音,你二十年也不做句声,你也同我拜了菩萨多少次,就是你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举人道:“这个说得是,我真正错了。那一个人一生无过,但能悔过,斯无过矣。我先前是胡涂,如今明白了,所以立了这皇天上帝的牌位,你的心与我的心方有所依,我和你日日同拜同求就是了。”
吴氏忍不住大叫道:“我不管你的许多唠叨,你好好去,替我请新的菩萨来便罢;不然就七日八夜,也不得了的。”
李举人恼起来,指着吴氏骂道:“你这贱人,我好意教训你,你不听好话,到这等放刁,家有家主,难道只由得你不成,叫你好好的罢。”
这吴氏听了,气得嚎啕大哭道:“你杀了我也罢。你把我一堂香火打得粉碎,还不许我开口说一声,我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哭了又骂,骂了又哭。李举人没法,只得出门,信步走走。回来又是拌嘴,一个好歹要菩萨,一个生死也不肯,一个絮絮聒聒的埋怨不绝,一个恼恼恨恨的心下不平,夫妻两个吵了几日。
那三件工夫,李光那得闲去做,好不纳闷,想个主意,莫若去见温古,和他商议一个长策,回来再处。算计已定,就走往司马公庭上。司马公看他面色青黄,恼怒之气未散,忙问其故。李光把家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司马公道:“这是常事,仁兄不足介怀。今日尊嫂十分信菩萨,明日就是十分事耶稣。天主的意思,把仁兄试一试,磨一磨,要你把入圣教大恩,不要看得轻,信、望、爱三德,不是个容易得的。李兄但放心宽意,住在这里两三日,一来省得老兄受尊嫂的气,二来嫂子自家也好想个道理。”
这李光心里又怕听妻子的絮聒,又喜闻耶稣的妙道,因谢司马公道:“感兄厚意,只是取扰不当。”
司马公道:“朋友至情,何须过谦。”
李光于是连住了四五日,在司马家学习耶稣的道理不题。却说他的妻子吴氏,见那些佛菩萨断首拆脚,看相不得,恼了又哭,哭了又恼,又管着气。
原来这吴氏有个亲妹在城外住,嫁了个秀才姓陈,是奉圣教的人。这妹子却是好明白、好热心的女子,一心爱敬天主,虔诚奉事圣母,求他做主保,望他转求耶稣照顾一家人,不得错迷于世俗,宁死不敢去犯罪。那一日也是天主的意思,这妹子到李家看姐姐,见他两眼赤肿,神榈上的菩萨都不见了,便知有故。
吴氏指着神龛道:“这好事,却是你姐夫做的,你少不得欢喜。”
妹子道:“姐姐不快活,小妹怎得欢喜?”
李娘子道:“说起来可恼,他前日不知逢着什么鬼,把我供养的一堂菩萨打得稀烂,这两日又不知撞往那里去了。我意要请妹妹过来,谁想妹妹自己来也,真是天从人愿。”
陈娘子道:“姐姐休怪我说,这就是你的大造化。愚妹几次相劝姐姐弃邪归正,姐姐只是不肯听,你如今心下却怎的?”
李娘子道:“我不怎的。”
陈娘子道:“好姐姐,你不知怎的,小妹到晓得了。我原是个大罪人,天主台前,无一些功劳,但一心向天主。自奉了圣教,今有十来年,没一日不求圣母为我的姐姐,目今看打碎了这些菩萨,必不是姐夫自家的意思,分明是圣母玛利亚看我诚心祈求,去了你这个祸根,要你我两姐妹在世上走正路,积善立功,身后在天堂,同享无穷的福乐。”
李娘子道:“拜菩萨的多,拜天主的却少。”
陈娘子道:“姐姐,我们人在世,就如走路一般,只要路是真的,引得我们到好所在,管什么走的多走的少。若论真假起来,你去扣佛门,假的都有,真的一点也无。菩萨的来历荒唐,僧尼的言词诡异,烧纸钱,破地狱,轮回脱生,那可笑的事,姐姐听明人,不待愚妹说,自然知道都是假的。这些和尚姑姑,无真道可勉,自家行善,所以不守本分的甚多。如今你若到天主圣门,真的都有,假的一毫也无。”
李娘子道:“相公只要我从他的儒教怎么的?”
陈娘子道:“儒教的说原好,只是还不全。儒教的经指引我们学圣人,然儒教的人,不晓得这个圣人是谁,不知道这个圣人来未曾来。孔子待这个圣人,所以说不得孔子就是他。凡得儒教只是一半不免。”
李娘子道:“贤妹你怎么会说这些事?”
陈娘子道:“小妹看天主的道理在心,这个道理,也是真,也是全。所以天主教外,那个是假的,那个是不全的,小妹都分说得来。姐姐你想一想,为什么中国人肯信佛,为什么儒灭不得佛,为什么读书的人十个有九个拜佛,无别缘故,就是儒教所无,佛教却似有的。佛教虽是梦中说梦,却不妨事;佛虽假却似全,所以人不就儒而就佛。”
李娘子道:“那里去寻个又真又全的?”
陈娘子道:“要真要全的,只有我天主圣教,所以又能灭佛,又能补儒。天主圣教,以耶稣为宗,耶稣不是单单一个人,如释迦如老君如孔子一般,耶稣又是圣人,又是天主。因为是个人,故能苦受难;因为是天主,故能以其苦难救赎天下万民,所以耶稣是天下万民的真主。耶稣以下,有玛利亚为主保,有圣人圣女无数。我们效法他的德行,他肯求天主为我们,各人有护守天神,奉了圣教又有本名圣人,有好圣像圣珠圣水经本都有,早晚祈求天主,恭敬圣母,省察言行,痛悔罪过,年年几次作神功。姐姐,圣教的妙事,愚妹实说不尽。”
李娘子道:“只怕丈夫不许我奉圣教。”
陈娘子道:“不怕。姐夫是个明理的好人,你要菩萨,难怪他不肯把给你,你没道理与他听。圣教不是那样。况姐夫和司马老爷是心腹的朋友,如今司马老爷奉了圣教,小妹在这里劝姐姐,一定司马老爷越发劝姐夫。前日打烂了菩萨,必竟有些意思在里头,姐姐可望不可怕。今我回去罢,再来看你。”
李娘子那里肯放,说道:“贤妹你去不得,愚姐当真要奉教,贤妹看圣母份上,不要去,住着几日,教导我一教导,方知你是爱我的了。”
陈娘子满心欢喜住了,每日与李娘子讲说圣教的道理,把个李娘子讲得彻底明白。正是听说一夜话,胜读十年书。
到第四日才把这些菩萨烧了,辞了姐姐去,不在话下。且说李举人住司马慎家里,明领教到夜,夜思道到明。一日早饭后,司马公和他说道,李史你今日好好回去,尊嫂自有回心,休要错了机会。把之本书悄悄与他看。李举人未知温古的意,只得作辞而去。
吴氏听得丈夫回来,把那前日的恶气儿都丢在云外去了,却将出好气儿来,迎着丈夫说道:“相公,前日我不知道理,冲撞了你,难道你认真,便恼了我不成,怎么这好几日不见你?只今有一事,要向相公说,不知相公喜欢不喜欢?”
李举人道:“什么事?”
吴氏道:“这些菩萨,我如今都不要了,但求相公,许我奉天主圣教则个。”
李光听了妻子这句话,不觉喜得心花顿开,以手加额大喜道:“娘子,这个意思是从那里来的?却是奇了!”
吴氏道:“你坐下等我说与你听。你不在家,妹子来看我,见我的菩萨打烂,他就把天主教的道理来劝我。不知怎么的,他说的话入我耳朵,就如有人刻在我心里一般,我见都是真的,又都是可爱的,意要从他入教,只怕你不依。妹子又安慰我,说司马老爷必定会劝你奉教。”
李举人听了这个缘故,所谓正中下怀,欣然将司马慎多少好处,怎的叫我回家,说你等我,连半个月先梦中怎么听见,他再三叮咛记得耶稣,细细述了一遍。
吴氏又惊又喜,二人心投意合,你问我答,终日不是讲圣教的好,便是览圣教的书。《耶稣言行》一部,李娘子还懂得,《轻世金书》文奥了些,李举人把司马公新送的书出来看,就是《天神会课》,和妻子说道:“你只读这一本,却是容易看。司马老爷叫我把凡书与你,闻得你这般用心,好不欢喜,我且要去和他说,今晚就回。”
吴氏道:“你和司马老爷就是两个好朋友,我明白也去拜司马太太,和他往来也好。”
李举人许了,就出门而去。
司马公得了这好新闻,果然大喜道:“仁兄,天主爱你也不少,既是如此,待明日□下请嫂子过来,女人家相劝相信,比我们诲他更切更急。”
李光道:“贱内也巴不得见尊嫂,不消请得他,不如先亲来相拜罢。”
司马公道:“都好。圣教的实爱,不在这世俗虚交。”
李光欢喜应诺回家。
次日李娘子打了小轿,往拜司马奶奶去了,李光在家看书祈祷不题。且说司马奶奶和李娘子虽是初会,却如相熟的旧人一般,我知你心,你会我意,你爱我敬,说了一日的话。奶奶舍不得他去,着实拉住他,不肯放。两家都有意,要领洗入教,但这县里府里,没有天主堂,却是无法。
这吴氏向司马奶奶附耳低低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奶奶你说可好不好?奴家包管肯来。”
司马奶奶欢喜道:“老身这里也是那样行。”
二人主意定了,明日李娘子谢过奶奶上轿回家去了。李光这两日,一头深想耶稣言行,一头着实祈求天主圣宠,书看一分,心开三分,浑家回来,就和他说道:“我一生一世,读了儒教多少书,那里有这般好力量。”《中庸》说:“惟圣人为能化”,我如今才懂得了。耶稣全化了我的心,可见耶稣就是中庸所俟的圣人了。”
吴氏道:“我也是如此,一生拜了多少菩萨,那里有个实心行善?目今我一心向德,可见菩萨是害人的邪魔,耶稣是救人的真主了。”
李举人读完了《降生纪略》,也不去看别书,就定心要奉教,然甚时领洗,尚无定局。
一日同妻子商量,这吴氏着意道:“常言说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我两人,今受了天主的恩也多。恩越大,责愈重,你我还不领洗,便待何时?不要说来年来月,就是朝也难以保暮,我们尽自己的本分,天主自然管我们。你可行而不行,天主未必等得你。大哥你且依我,明日清早,该你去求司马老爷和你上省,你领了洗。还有一件极要的事,就是该你央烦西洋老爷到这里来,我也领了洗,方才心满意足了。”
李光道:“我上省去,果是容易;司马公同我走走,还不打紧;只是西洋老爷,怎肯替你受这番辛苦,我也怎好和你说这个话?”
吴氏道:“相公你休要怕,我妹子不会哄人。他说西洋老爷丢了本地,离了本家,飘过大海,冒万险,吃万苦,却是为何,总为敬天主爱人,善扬耶稣的圣名,为救我们的灵魂。大哥你怕他辛苦,我到知道他快乐。他不远九万里,怎辞几百里?他肯费三年来到中国,怎不肯费三日过这里来?相公教你只管故心,我和妹子两个,日日求圣母保佑你,平安去,快些来。”
李光依了妻子的话,明早去见司马公,连忙一躬打到地下,道:“老师提诲之恩,天高地厚,我学生糜身百体,也难报万一。”
司马还礼道:“岂敢。如今李史还是儒,还是信?”
李子道:“儒也是,信也是。儒未信无用,儒交信才实。需望圣人为儒,从圣人言为信。然小弟所谓圣人者,惟天主耶稣为能居之,我信耶稣,我要耶稣。仁师若不弃小弟,央烦大驾,和小弟同上省会。一来小弟好登西洋老师的门,二来要攀西洋老爷下临寒舍,贱室不领圣水,真是过不得了。”
司马公道:“我这里拙荆,也是那样说,无刻不催这桩事。管情是他两个算计到也,是极好的事,端的不要耽误了他。就是后日我们一同去罢。”
李子打躬谢道:“多蒙厚爱,如此妙绝。小弟回去,后日早来。”司马公留他便饭,然后分手。正是:
迷时无悟悟无迷,究竟迷时即悟时。
此际将迷成悟境
儒交信也不差池
天知二人上省如何敦请西洋先生,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迓西师兰舟谈妙义,归圣教花县萃群英。端为闺人攀法驾,一片锦帆江上挂。仁师指点尽精微,十步明,三德大,性理条分如啖蔗。圣道昌明原不夜,巾发眉均仰藉。表端影正沐天庥,向往心。谁能罢,雾合云蒸归至化。(右调天仙子)
话说光阴迅速,不觉二人到了省。司马公引李举人到天主堂,说知来意,西洋老师甚喜,就与李举人付了洗,圣名保禄,司马若瑟为代父。西师又和他二人同下县来,若瑟保禄二人一路求教。
第一日,司马公问信、望、爱三德。
西师答道:“人之神心,有此三德,譬之美木焉。信德为其深根,望德为其芳华,爱德为其嘉实。人心无此三德,如树无根、无华、无实,是死木矣,枯槁矣,非物矣。天主全知,不能自误;天主至诚,不能误人。是以天主之言,至真而无妄,至实而无虚,可信而不可疑。当信之事,在正传,在《圣经》。而定经传之正义,又在圣教会,其大约有十二端,就是信经所载。信之则知天主而望德生焉。天主至能,求之无不可得;天主至善,求之无不易得。是以信天主者,无所不望,当望之事广大,而总归七祈求,就是所谓天主经。望之则近天主,而爱德从焉。天主至美而至尊,故爱之而不得不敬,敬之而不得不爱。有爱之之言,而无爱之之心,其爱则诳矣;有爱之之心,而无爱之之行,其爱则空矣。是故,爱天主之真,惟在实行,不在虚言。而实行之成功,在听天主之命而已矣。天主圣命,无善不包,无恶不禁,约而收之,则有十条。就是所谓十诫,明明见之,不谓之信;全全得之,不谓之望;不见于行,不谓之爱。信、望二者,有时而终,惟爱永远不息,故信、望、爱三德,爱德为大。三者有体有用,具于心谓之体,发于行谓之用。其体天主赋之,而存之在人。发于用天主必感之于先,而人必应之于后。无其体,则其用无由而发;无其用,则其体虽存,而实如死矣。是故三德之行愈密,其体愈坚而活也。凡领洗而入圣教者,天主必赋此三德于其灵魂,使之有生活。盖人之灵魂,合于天主则活,离于天主则死矣。即如肉身合于灵魂乃活,离于灵魂乃死。今人之灵魂所以合于天主者,有信、望、爱三德故也。”
司马公道:“呜呼!善哉言也。世人汨没物欲,三德未赋,而不得其体,或赋而不得其用,名虽似活而实死矣夫。”说毕,二人谢教而去。
回到船上,李举人向司马公说道:“今日三德之道理,好果是好,但不知西洋老爷明我中国书籍否?且待小弟翌日试之何如?”
司马公道:“西儒之学,以得真为本,以明理为主,小弟包承兄愈试之,必愈服之也。”
李举人大喜。至次日,果然开口便说道:“太西先生无不穷理尽性,中国儒者也是讲理论性,性理二端,若得老师面教,门生则大幸矣。”
西师道:“子欲通性理,须交将庶物明分别之,俾各得其义。夫物之总分有二等:一自立者,一倚赖者。自立之物,不逾有形象无形象之界,无象者之谓神,大体也;有象者之谓形,小体也。神也者,形而上之体,不能聚散者也。形也者,形而下之器,能聚能散者也。倚赖之物,或倚形体而立,如五味,五色等;或赖神体而存,如仁、义、礼、知等是也。先儒云性即理,愚不敢以为不然。理难明,诸说未定故耳。夫理也,亦有自立倚赖之等。然愚所谓自立之理者,惟天主至纯、至神、至一之体,为能当之,乃自为无形、无象、无声、无臭、匪天、匪气、匪物,而能形形象象、天天地地是也。所以受造之万灵,谓之无形之体可也,谓之自立之理不可也。愚所谓倚赖之理者,乃当然之则,各物之性是也,故曰:‘性即理也。’请以人言也。《说文》解‘人’字云:‘天地之性最贵者。’不独云‘天之性’,盖形而上之神得之而不为人,不独云天地各性,盖形而下之器得之而不为人,兼云天地之性,始为人也,立于中而包上下,故最贵者,而实为万物之灵也。庄周称之形之不形,不形之形。形之不形者,是言肉身而有灵魂也;不形之形者,是言灵魂而有肉身也。形神二体,互相缔结,斯谓人之性,斯谓人之理,乃人之当然;而不若然者,实不为人也。性字本义,从心从生,心以指人之神,生以指人之形。”
李举人接说道:“先儒云:‘性也,理也,仁也,善也,实为一无二。’其如之何?”
西师道:“性、理、仁、善等,或以造物主言之,或以受造物观之。若指造物主而论,则性理仁善等,果实为一非二,而先儒之说很是。盖造物主者非他,乃至性、至理、至仁、至善、而至一者也。若以庶物而论,物既不一,而各有别,则性理仁善,亦各有分,不可得而一之。曰性,就是各物之则,有物斯有则,故无无则之物,无无物之则。先儒云:‘理不离气,气不离理。’真此意也。若云‘理搭在物上’,其意以内物言,则是;以外物言,则非。何谓内外之物?譬人思造房屋,或想别物,必然有其样子居于心,此乃内物也;房屋造成,即是外物矣。凡外物之有无,与内物无干涉。外之房屋,得木石等料以成其形,若论其理,未尝搭在此外物上,仍与内物同存于心焉。曰理,或与性同意,所谓穷理者也。或以其非言,有理即是,无理即非。而有理无理,人思而知之。或以善恶言,有理即善,无理即恶。而行或此或彼,在人自作主。曰仁,乃指心之德,如义礼智、勇忍谦、信望爱是也。其体居于心,其用见于行。或云未发已发亦是此意。曰善,指人循乎天理,安不由义?当动而动,当静而静者也。性、理、仁、善之本意,不过如此。若先儒之论灵魂,而谓之明德,谓之灵性,谓之心,谓之气者,此假借之法,强名之类,皆出于不得已也。曰明德,非是倚赖之物事,乃虚灵不昧、最神最活之体,以具众理而应万事,人人得之于天,故谓之德。曰灵性,非是虚空之理而已,乃自立之神,而因其当然者,是是非非,好好恶恶,故谓之灵性。曰心,非独指胸中方寸肉耳,乃一身之百体,有灵魂以时时活之,如天地之万物,有上主以时时生之然。又百体之中,莫贵于心,犹万物之中,莫大于天焉。是故指人之灵魂,而以形体言,谓之心;以主宰言,谓之天君。即如指万物之主,而以形体言,谓之天;以主宰言,谓之上帝。云心云天者,非是言人神与物主有形可象,乃是借形以视子无形云耳,又非谓天地与天主主成一物,如肉身与灵魂成一人。盖小同中,实大有以异也。曰气,非独指能凝能散、形而下之物耳,乃指惟精微之神体,而以灵气、神气、知气之名强名之者也,性德心气之借又如此。”
司马公道:“据此,则《中庸》‘天命之谓性’何解?”
西师道:“此又性字之借训耳。心生为性,犹言心之一生,明悟一开,人能别善恶而自专,天主于是乎命之趋善而避恶,此乃自然而然,而不得不然之明命,故借以为性。”
李举人道:“孟子‘性善’何如?”
西师道:“孟子曰‘性善’,则本训借训,皆在其中矣。惟善恶不明,故有孟子性善、荀子性恶、杨子性混、韩子三品、董苏二子性无善恶之论。众说纷纷,然所争者名耳,名正则无讼矣。夫恶也者,犹无也、暗也、曲也、病也。病乃不安,曲乃不直,暗乃不光,无乃不有,恶乃不善。所以善者明,即恶者亦明矣。惟善之名不定,或在自有者,或延及于物,或以利害言或指所用以得向,或就义以立功,请略详之。惟自有者,为至一而不贰,故独为至善。受造之物,较于造物者,万万不能及之,皆入数也,非至一也,故若无焉。然物虽非至善,犹不可谓之恶。盖天主所造,其间虽有尊卑之等,而未有善恶之分,故孟子言性善,最得之。或以利害言,利我者为善,害我者反之。然所害我,或利他物,如水死人而活鱼;或今日害而异日利,如有病而食肉,则毒也,病愈而食,则美矣,故名之谓善,乃强名耳。刀利而善,刀钝而恶,此指用而言也。荀子性恶,是言刀钝。杨子性混,是言刀就砺则利,不磨则钝。韩愈三品,亦出乎此。然刀之利者,恶刀也,非恶金也,故名之谓恶,名亦强矣。又所谓用者,心是为得所向,而善向善用云者,惟以理义言而已。凡自作主,自能循理,亦能背理。择由理,则为善,始有功而可赏;择背理,则为恶,始有罪而可罚,惟神与人为能如此,而他物不与焉。是故形物之所向,皆善无恶,所用以得向,亦然无不善,独不知其然,又不得不然,无明德,无主张,所以无功无罪。若人则大异乎是,或其向与其用皆善,如昌言以化人,化人以乐天;或其用与其向皆恶,如弃命以杀人,杀人以报仇;或所用好而所向不美,如辞让以得人誉;或所向可,而所用不可,如欲得后而娶妾。其忘可也,其行则不可,娶妾虽善以得后,而实不善以循理,苟欲违理以得后,则所志又非善也。以理义而言善恶如此,则善恶指行,而未尝指性。盖性之于行也,犹刀焉。刀钝而行困,刀利而行安,或安或困,克循理而行,则可谓善行,可谓善人。苟云善性,意则不顺,而名亦强矣。董苏之说,似本于此,然未闻圣人之道,而知善恶者鲜矣。宋儒欲统卿轲之说,自造天地之性、气质之性之论,殊不知所谓也。或正而秀,或偏而浊,人人并受之于天,得清者无功,禀浊者无罪,彼也不足为善,此也不足为恶。倘必欲强而以善恶名之,亦是刀钝、刀利之类而已矣。若然,则观人而论,其于孩提之时也,又钝又苦,于禽兽更甚。其及长也,形体虽卑贱,乃上而令;神心虽尊贵,乃下而役。人欲从理为善,则难如不及;人欲违理行恶,则顺如下流。夫人性钝钝然若是,孰钝之也哉?呜呼!否之匪人。原祖亚当听额娃之言,方天命而钝之。《诗》曰:‘妇有长舌,维厉之皆。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岂此之谓与?”
李举人深深打躬道:“光也幸闻道矣。老师将请儒之说,是其是,非其非,而无所不到,真可谓知言也,门生不但心悦诚服,即以此证圣教,其足以为证矣。我老师于性理儒学一点不差,而况于超性大道乎?”
司马公见举人心服如此,甚是欢喜,自己亦说几句称赞儒交信之妙,然后二人告别而出。正是大道本荡平,差讹人自误。今朝指点明,方知来去路。
第三日,又是李举人问:“如何方劝得人奉教?”
西师道:“劝人以言,不若感人以德。不讲天主教之美,开口便嗔和尚、鄙菩萨,平白得罪人,非所以救人也。夫和尚,当怜不当嗔。盖其意原非不好,欲修道行善,但可情走错了路。菩萨亦不必鄙,宁可问外教人,拜菩萨有甚好处,信菩萨有甚证据,使人自己晓得奉事菩萨荒唐无味,然后好将天主之道之美,讲与他们听。”
李光道:“圣教之美,可得闻乎?”
西师道:“略以十条言之:其一、惟天主之道为大,盖非止于有始有限之世物,乃上而及于万物之真主故也。其二、惟天主之道为要紧,如人为子,便当止于孝,而天主为我们大父母;为臣便当止于忠,而天主为万民大君。世之荣光、知遇、后嗣、寿考,有之可,无之也可;独圣教之道,心不可须臾离,若可离,则非道矣。其三、惟天主之道之关系为重,弗论暂世富贵之有无,弗念假合生命之存亡。惟或享天主,而满真福于无疆;或失天主,而遭极祸于无终,此乃大究竟也。其四、天主之道为天下万民之大本,无东土西土之分,凡受命而为者,皆是天主所生,皆当归于天主。是故视此道为外国之法,为西洋之教,噫!亦惑矣。其五、惟天主之道,亦实为尔我之大本,正如天下只有尔我二人焉。行之者或众或寡,其于尔我何有?今有人于兹,乍见邻室被火而炽,不觉恻隐之心动焉,救火之意发焉。嗟夫!烈火焚及已肤,而独昧然不知,甚哉!惑也。其六、惟天主之道为极急。盖世间最定者人之死,最莫定之者时,在旦未能必暮,在暮未能必旦,故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不闻道而死,可乎哉?其七、惟天主之道确然有据,了然易通。盖人之才不齐,苟此道非自明自徵,而待上知以知之,则仅为二三人之秘术,非为万方之达道也。其八、惟天主之道为能治人心之病。盖人之于善也,犹瞽之于色;于不善也,则如流矣。嗜欲无厌,好财好荣,今浮屠以轮回六道惊之,黄老以长生久视劝之,世儒以空理虚虚勉之,是皆画地为狱,刻木为吏而已。惟天主圣教大明乎真财、真荣、逸豫之实,故能使人贫者乐而富者仁,贱者顺而贵者礼。盖知暂世无以为宝,惟永以为宝,而人之心无病矣。其九、惟天主之道,为能满人心之愿。盖人莫不欲知真,莫不欲得善,二者乃率性之愿也。然凡所知有惑有涯,所爱有缺有限,则心不满而乐不足。惟事天主之人,既具升天之实望,虽在污世,已得真福之端,而其乐非言之所能尽。若谢世而归,在天享天主光荣,其福满矣至矣,不可以言并不可以思议矣。其十、惟天主之道有序,森森琅琅,如贯珍珠,至道虽可一以贯之,然分其条理,则尤易明。夫路惟一,而步垒焉。有至尊天主,无始无终,而始终万有,匪斯无物,一步也。宇内万物,惟人为贵,二步也。人之所以为贵,本在神心,非在形体,三步也。人神之贵,在自作主,故能受天主命,四步也。顺命者立功,方命者有罪,五步也。获罪于天主,殃及其躬,六步也。天主宥人,非缘人悔罪之故,必另有至尊代人求赦,七步也。虽有至尊代人求赦人,必须于救世者合其德,方足以免上刑,八步也。惟一耶稣实为万民之主,而代人求赦,九步也。惟入天主耶稣圣教,信其纲领,守其规诫,始于救世者合其德,十步也。列步所陈之道,至道也,穷物理,辨真伪,引古典,皆所以明之。明之所以行之,行之所以得止者也。”
李举人道:“保禄虽不敏,愿由斯十步而进矣。”
司马公道:“十步之道,最大最要者,天主圣三与天主耶稣两端。万物大主,一体包三位,罪人信而无疑也。天主耶稣,一位含三体,何谓也?”
西师答道:“耶稣既是天主,必有天主之性,斯一体也。耶稣既是人,必有灵魂,斯二体也。必有肉身,斯三体也。然虽有此三体,其位则一而已,乃第二位天主子者是也。天主子者降生取人性,有灵魂有肉身,实实为人。然斯人也,既缔结于天主第二位,则人之本位,不能并立而存。是故人性之所行,如教诲、祈祷、受苦等,皆归于天主第二位,所以诸行之功无限焉。”
三人谈论甫毕,舟子已报到崖了。西师不欲进城,因司马公山居幽静,就往那边住下了。
次日司马夫人领了洗,圣名亚纳,是陈玛利亚作代母。李娘子也领了洗,圣名保辣,就是司马亚纳为代母。彼时城里乡里,都闻得西洋老师在司马公府上传教,都来听讲问道。西师不分彼此,有穷的蠢的,一发用心教训他,不几日间,男女大小领洗的有五十余人。
西师命李举人作会长,和众人说道:“列位领了圣洗,就是沾染耶稣,不为魔鬼的奴才,实为天主的义子了,受洗是十分要紧的。所以无男人,就女人也付得洗;无教友,连外教也付得。只有三件极要紧,是□不得的。
第一、要水。就是河水、泉水、井水、雨水都用得。
第二、要洒水的时节,明折念这一句话,我洗尔,因父及子及圣神名者,一个字少不得。又不要或先洒水在头上,而后念这一句,或先念而后洗。
第三、心里的意思,必要与圣教的意思同而不异。圣教如此,我也是如此就是。”
西师说完了,那陈玛利亚有个女孩儿,年才八岁,最是伶俐,因神父(教友神功之间称西洋老爷为神父,自称为罪人)在众人而前考他。
西师问道:“你是奉教的么?”
答:“谢天主的恩,罪人领了洗,是奉圣教的。”
问:“什么圣名?”
答:“圣名路济亚。”
问:“奉教的人有号么?”
答:“有,就是十字圣号。”
问:“你会画十字?”
答:“罪人会。以十字圣架号,天主我等主,救我等于我仇,因罢备肋、及费略、及斯彼利多三多名者。亚孟。”
问:“天主有几个?”
答:“只有一个。”
问:“天主有几位?”
答:“有三位。第一、罢德肋,解曰父;第二、费略,解曰子;第三、斯彼利多三多,解曰圣神。父是天主,子亦是天主,圣神亦是天主。”
问:“就是三个天主么?”
答:“不是不是。罪人不说父是一个天主,子亦是一个天主,圣神亦是一个天主,但说父是天主,子亦是天主,圣神是天主。盖三位共是一性、一体、一个天主。”
问:“是那一位降生?”
答:“是第二位费略降生为人。”
问:“为什么降生?”
答:“为救赎万民的罪,故名号叫做耶稣,解曰救世者。”
问:“怎么救赎?”
答:“自甘受苦难,被钉十字架而死,第三日复活,四十日后升天。”
问:“我们人能会升天么?”
答:“凡得善终,必会升天。”
问:“谁能得善终?”
答:“有两件事十分要紧:第一、必要领洗奉教。第二、天主取灵魂的时节,必不要身上有个大罪。这两件备,才是善终。”
西师道:“好明白的孩儿,做得一个女会长。今有个好圣像,是你本名圣女路济亚的像,我送给你,早晚恭敬。”
神功完了,西师要起身还堂,众人攀留不住,许了明年二月还来,众人送至舟次,西师自回省去了。
李家夫妻二人,奉圣教后,心心念念,只是明讲天主的道理。李举人劝导同胞的朋友,李娘子训诱亲戚的女眷。凡所劝的人,又明白道理,又谨守规诫,德行表样,都是好的。所以不上三年,那地方奉教的人,就有几千,大家商义,醵分鸠工,起了一所大天主堂不题。
却说杨员外,自从李举人拜了天主,再不来了。李子到不弃绝他,每每遇着他,到讲些道理与他听。杨员外不好说不信,只是今日推明日,明日推来年。他家金银广有,日日畅饮酣歌,又擁着七八个姬妾,又好佞佛。奸僧哄他,说他百岁后,必归西天。不知人心如此如此,天理不然不然,乐极悲生,不满五十岁,被一伙强人,半夜里明火执仗,打劫进去,将家私财帛,罄拎一空。员外又被强盗綑了一绳,惊个半死,后以忧郁得了急症,数日内呜呼哀哉。那些姬妾,都别抱琵琶,一时散尽。正是:
西陵塚上青青草
不见春风哭二乔
可怜员外,一生积财渔色,佞佛欺天,到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李光闻得这等凶事,知罪恶贯盈,天主降罚,越加小心,和妻子积善不厌,诲人不倦。后二个俱年过古稀,无疾而逝。夫妻之骨肉,同葬于地;夫妻之神灵,同升于天。
《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作殃。”
此之谓也。睹者思之。

儒交信终

论释氏之非等

论释氏之非等目录
论释氏之非等目录 261
论释氏之非 264
一、戒杀之妄 264
二、轮回之妄 265
三、地狱不可破 266
四、富贵不可预修 266
五、佛以害人为意 267
辟轮回非理之正 268
一、今人多而前人少 268
二、先有物而后有人 268
三、上古茹毛饮血 268
四、圣贤杀生除害 268
五、轮回不可胜数 269
六、食素也难免杀生 269
七、佛亦杀生犯戒 269
八、轮回之说尊形贱性 269
九、轮回之笑谈 269
问释氏轮回答 270
小引 270
第一节 天教不言轮回,其理可详辩之 271
一、天教和中国圣贤不言轮回 271
二、天主以新灵生人 271
三、天主以原祖传生人类 271
四、天主为生人物之主 271
五、天主生人物之魂有别 272
六、戒杀将陷圣贤于昧理 272
七、轮回上说置圣贤于大罪 272
八、佛教亦犯杀生之罪 272
九、天主生物以备人用 273
十、天主造物义理无穷 273
十一、人之灵魂有天主形像 273
十二、释氏不识天主 273
十三、轮回之说创自闭氏 273
第二节 补遗 274
一、婴孩非由轮回转世 274
二、婴孩能言系魔鬼附体 274
三、魔鬼也能设计诱人 274
四、遵天教可辟轮回之妄 274
五、天神护佑可明轮回之妄 274
六、释氏以轮回骗人 274
七、佛教徒亦是可爱之人 275
八、当信认天主 275
跋 276
天主圣教约言 277
一、天主是造物主 277
二、天主无始无终 277
三、天主生元祖 277
四、人当敬爱天主 278
五、性有三等,人魂不灭 278
六、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278
七、现世善恶之报 279
八、升天堂之法 279
九、信从天主教之法 279
十、天主十诫 280
十一、十诫之旨 280
教要解略 281
天教事神圣与佛道不同 281
天主圣教蒙引 282
佛乃忘本不孝之人 282
天主圣教撮言 283
拜佛得罪天主 283
圣教要训 284
佛、菩萨不能救人 284
入门问答 285
佛乃忘本不孝之人 285

论释氏之非
释氏之诬民也,悉以戒杀吃素为旨以惑人,论者当即其戒杀吃素之言以辟之可也。
一、戒杀之妄
1、以禽兽之生证戒杀之妄
⑴禽兽不主其生
今问释氏:禽兽之生,为自主耶?抑谁主之?如谓自主其生,则焉有乐害于己,而生不己者乎?能自主其生,即能自其不生,天下将无禽兽矣,杀焉用戒?
⑵佛不主禽兽之生
如谓佛主其生,今佛方严于戒杀,岂反生禽兽而诱人犯罪乎?则必不生,天下亦将无禽兽矣,杀焉用戒?
⑶天主主禽兽之生
今生者杀之,多杀多生,少杀少生,则知禽兽之生,非自主,亦非佛主,是天主主之也。
⑷天主生禽兽以为人用
天主特为人用,而生万物,佛安得而阻之?所以杀之者愈多,而生亦愈多矣。观夫豕,人食者多,则其所生亦多。牛马以代耕乘,人食者少,则所生亦少。至于水族,无论贫富之人,皆食之,不啻亿万计矣。佛总不知生,又何戒乎杀?
2、以赏罚证戒杀之妄
⑴佛不主赏罚
且天地间赏罚,佛主之乎,抑天主主之?如佛主赏罚,彼即能禁生物者不生,天下亦将无禽兽矣。今杀者自杀,生者自生,佛一无所阻,则知赏罚,亦非佛主,而为天主主之也。
⑵天主赏善罚恶
天主之主赏罚也,是赏为善者而罚为恶者;非赏吃素,而罚杀生者也。佛不亦枉用心
3、戒杀是爱禽兽而杀人
又佛氏,在禽兽,则蠢动皆不可杀;在人,则欲其男为僧、女为尼,使绝其生育。果如其教,不数十年而人类尽矣。如男为僧而不耕,女为尼而不织,不两寒暑人皆冻馁死矣。奚待数十年哉?人类尽,则所哀皆不杀之禽兽遍天下耳。是佛之心何心?与爱禽兽之心,正杀人之心也。
二、轮回之妄
1、轮回之说有悖善恶报应
⑴天主以天堂地狱报人
夫天主之生人也,善人有小恶,则或使受世之贫苦;恶人有小善,亦或使享世之富余;后则此天堂地狱主报之。
⑵佛以轮回诱人施舍
佛氏谬云,今富贵者,因前世施舍而得;贫困者,因前生不施舍而不得。彼何意耳?惟冀富贵之人,慕前世施,今当再施,将分其有以与我也。今贫困之人,惧前世之不施,今当减口斋僧,亦惟欲其与我。正不顾千人之饥,止欲一己之饱耳。
2、轮回之说不含人伦物理
⑴天主重人伦而生人不同
又天主之生人,亘古及今,人面并无一同。主之用意,一为男女有别,一为善恶之辩。 且不独人面,即音声亦无一同,恐别于昼,而不别于夜,此重人伦者至也。
⑵佛氏轮回不含物理
佛氏又用轮回之说以诬民,云前人之魂,又为今人之魂,且襍入禽兽之魂。岂非聋瞽喑哑,而欲诲世之耳聪目明者乎?佛氏总不知人为人模、物为物模,又不知各物各模,人惟一模。说不经之论耳。试观犬不生羊,牛不生马,各一模也。物而各模,不可相通,而人乃可以相通乎?
三、地狱不可破
1、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又天主生天堂,定于赏善,升天堂者,则永享其福而不替;生地狱,定于罚恶,入地狱者,则永受其刑而不出。
2、忏悔破狱是为骗财
释氏谬云,死者可以忏悔破狱,无论罪愆多寡,皆超度之生西方。如其径况果灵,则一忏便可出狱生西方矣,何忏悔破狱之事数为之乎?彼惟为己衣食计耳,安问其人之魂不可出狱也?亦安问其斋王之金钱弃于无用之地也。
四、富贵不可预修
1、贫富本乎天主之命
且世之贫富,暂时事也,亦皆天主之命也。
2、预修之说诱人为恶
而释氏以为前世预修,今生享受。
⑴预修之说使人不甘贫困
依其言,有钱为预修,则富者世世常富;无钱为预修,则贫者世世常贫。是预修寄库之说,讵非导人为窃乎?贫困者,即因前世不预修,今受其贫;今生又无金钱为预修,来世又贫。且死入地狱,又不能使释氏忏悔破狱,不得生西方富足,又不得致生,而贫困死受地狱,谁肯安于贫困哉?
⑵预修之说教人为盗
不如为盗贼,且现致其富,即剖其十之一,与释氏为预修,则来世又富。是一作贼,即可世世不穷。纵有罪入地狱,为子若孙者,复以其盗窃之余。使释氏为忏悔,则仍破狱生西方矣。人若惮而不为盗贼哉?生而富足,死冀西方,故佛教渐盛以来为盗贼者无可底止。宁不倚西方为盗薮,而赖佛为窝主,与世教人心宁不悲哉?
五、佛以害人为意
然佛之意,虽千岐百辙,以惑世诬民。究其指归,惟欲尽人类,而存禽兽也。故而人便以戒杀吃素为言。佛之为害若此,乃今愚痴尚喋念佛而求净土者,是不求早死早灭者乎?呜呼!世之沉沦永狱无计矣!彼佛犹谆谆诱之不已也,佛亦狠心也哉?

辛丑仲夏武林景教堂刻

辟轮回非理之正
清源味德子撰

慨自释氏轮回之说簧鼓天下,只以欺不识、不知之小民,难以罔穷理格物之君子也。且揭数端以正其谬。
一、今人多而前人少
夫造物主好生之心,原自无穷。其生人也,如麦实一粒。初种获百,再种获千。数种之后,有非斗石所能量者。倘必待轮回,则造人之初,前人之身未死,后人之身其魂胡自而来哉?若谓肇造之初,即生亿万人焉,其后不外此数以听其轮转,则造物主之能亦隘矣。其谬一。
二、先有物而后有人
天地造成之初,先物而后人,为人备日用之粮也。《易》之《系》辞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倘人必轮回而为物,则人类未兆,物之魂,胡为而有哉?抑人之魂,必繇物轮回,则造物之后,爰即造人,斯时物尚未死,何自轮回?其谬二。
三、上古茹毛饮血
上古之世粒食未与,茹毛饮血。造物主何不豫为资生计,而罔人于罪哉?佛法之来,在三代之后,设当上巢下窟之前,去其食肉寝皮之利,将举世枵腹无遗种也。其谬三。
四、圣贤杀生除害
古先圣王正理天下,禹平水土,稷教稼穑,益烈山泽,庖牺之网罟,孔氏之钓戈,孟氏之鸡豚狗彘,非为民除害,即立表于万世也。自佛氏倡轮回之说。茹素者升天享福,杀生者堕地轮回。则开物之圣,皆昧理之人,将置尧舜、周孔等之大圣于何地耶?其谬四。
五、轮回不可胜数
且也飞走动植,咸有其命。惟别生、觉、灵三品。生觉之物,俱为灵者之用。佛氏独谓…(中略)…植物可杀,则木中之蠡,禾中之螟螣蝥贼,草中之蜉蝣、螘蚁,不可胜数,轮回更当多也。其谬五。
六、食素也难免杀生
齐素茹草,释氏所重不知五谷之生,必繇耕耘草蔬之用,必经锄种。胎卵孵化,附于水土,受戕有多。佛言:“杀一蚯蚓,转生必受其报。”此等轮回将谁受乎?其谬六。
七、佛亦杀生犯戒
王者宰世立法,苟先自犯,何以禁人?如塑佛像,必用牛胶以施五采,建鼓,必用牛皮以当撞击;制袈裟,必用锦绣。为轮回,则一切禁止可也,为不轮回,则又自相矛盾矣。乃驾言为佛所所杀,转生净土。呜呼!天子犯罪,与庶民同。世法且然况天法乎?此又与于欺妄之甚者也。其谬七。
八、轮回之说尊形贱性
盖明于理者,必无不经之谭。佛氏惟不识吾人性形原自判然,故其视人与物无异耳。使造物主赏罚人世,不于傲怒贪淫,与性相关者是问,而徒区区焉究其食肉几口,杀物几命,俾还受极也。有是理乎?余故举而示之,以醒世之尊形而贱性者。
九、轮回之笑谈
余尝有云:“若使轮回果确,今世之人,何不尽食虎肉?”或问之曰:“今生食虎,来生作虎。”“虎复食人,来生作人。”举座大笑。此亦可订轮回之谬,故识之。

虎林景教堂刊

问释氏轮回答
任斋主人
小引
唐虞三代未尝有轮回之说,而帝王善、世风教谆焉。迨至后世佛老横行,其徒日盛,裸以轮回蛊惑尤众。故中国儒者亦往,貌托圣贤,心疑变幻。而举世男女几谓父母、妻子为禽鸟、为虫鱼、为蛇豕之属脱化往来者矣。呜呼!人情至此,则何事不可做,何恶不可逞哉?求以正理开导之,而寻源于天命,使邪说不作,大道宣明,难以复得。今赖有心者探讨圣书,博综各教,指出轮回之诳语,与之切评详驳,为天下愚人劈开生路,共晓然于生死、神形、本然一定之故。然后进之以劝善惩恶、息祸祈福之真旨,庶几有白。余昔见《辩学遗牍》,以为可宝;今又得此《问答》痛快直截,无分毫诬罔,均堪不朽矣。

三山中人题

第一节 天教不言轮回,其理可详辩之
一、天教和中国圣贤不言轮回
问:释氏言轮回。
天教不言轮回,其理可详辩之。天教发明世人,俱无轮回之理。况中国古圣先贤著《五经》、《四书》无有一字言轮回者。言轮回者,自汉明帝召佛,遗祸中国。是释氏倡言轮回,簧鼓天下。
二、天主以新灵生人
请问释今人生人,还是新灵,还是旧灵魂?还是变,还是不变?若是新灵魂生人,孔子曰:“天命之谓性”,随生随赋,所谓维皇降衷者是也。若是旧灵魂变人,则世人将寥寥有数。夫古时人希,今时人多,住满山川,日生日众,将何灵魂为之耶?然则天主以新灵魂生人,不以旧灵魂变人,可知矣。释氏言轮回,只欺不识不知之愚人,难以欺骗格物穷理之君子。
三、天主以原祖传生人类
故天教发明人无轮回之理,又发明生人之始事。自天主造天地万物之后,先造一男,后造一女,配为夫妇,传生人类。数传之后,人乃众多。此理吾人最易明白。人祖传人肉身,亦如农夫下种一粒,万粒滋生,原可无穷。天主赋人灵魂,其数本无穷也。据释氏之言。人有轮回。现在之人未死,后之灵魂从何而来?
四、天主为生人物之主
故天主为无始无终之真主。如天神、人、灵俱是受造于主,为有始无终。至于飞禽、走兽、水族、草木、五谷,乃万万不及人神。以其无灵魂,不得为天主之子,只是受天主之命供养人类,不过曰有始有终之物耳。盖火、气、水、土名四元行,发生万物特为世人所用。故世人皆为万物之主,而天主为人物之大主。
五、天主生人物之魂有别
故生上、中、下三品之魂。
1、灵魂
吾人得上品之灵魂,是天主亲赋,能读古往经书,能推明道理;能观天文,能察地经地纬;能知纲常,能知善恶;趋吉避凶,能制万巧美物,能知寒热温平万物之性。然则人何如灵也!
2、觉魂
若飞禽走兽、诸虫水族,得中品觉魂,故气育禽兽,水生鱼虾,皆是觉魂。其魂只知痛痒饥饱,不知分别道理;只知食物,不知五味调和;只知传生,不知传生何用。
3、生魂
至于草木、五谷、瓜果结熟,人不摘取收割,必自腐烂。故草木、五谷、花果得下品生魂,其魂只有生长之能,无知觉之事。由此观之,各物各性,各质各模,物不相杂,必无人变禽兽,复转而为人之理。释氏不知三魂之来历,哄诱世人只言轮回变转,诱人吃素有功,杀物有罪。
六、戒杀将陷圣贤于昧理
但王法律条只定杀人问罪,岂定杀禽兽而问罪乎?请问释氏,上古之世,茹毛饮血、开物成务之圣人,制为纲罟、钓弋,教人取禽兽之肉以为食、取禽兽之皮以为衣。释氏言有轮回变还,岂吾中国圣贤反皆为昧理之人乎?
七、轮回上说置圣贤于大罪
况儒教之祀上帝,又祀先圣祖宗,春秋诸祭杀禽兽等物甚多,若有轮回变还,吃肉四两要还半斤。周公、孔子制度讨论,实为中国千古之宗师。请问释氏,将如此大圣贤,将问何等之罪,置于何地耶?
八、佛教亦犯杀生之罪
夫释氏之人造佛像,必用鱼鳔,如赤布必用猪血,画五彩颜色必用牛胶,安五脏必用活鸟,开光必用鸡血,造法鼓必用牛皮,造琉璃必用羊角,做锦绣袈裟必用蚕丝。若有轮回变还,释氏为首自犯罪。如曰自用不治罪,何以服天下?谚云:“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世法且然,况天道乎?此又是释氏讲轮回,自欺、自妄,而又自用其物,谎可知矣!
九、天主生物以备人用
释氏不知天主生万物以备世人利用,如造弓必用牛角、牛筋,如造靴套必用牛马之皮,如造戥枰必用牛骨驼骨,如弹棉花必用羊肠为弦,如制毯货必用羊绒,如造笔必用羊、狼、兔毛,如制暖袄必用羔、麑、狐、貉,如人筋骨疼痛、梦寐诸病,必用虎骨龙骨,如治麻疯之症必用鸟蛇,如生疔疽必用蝉酥,如治毒症必用蜈蚣、班毛,如治发背必用蚂蝗吸毒,如治痨瘵之症必用龟鳖,治元阳痿弱必用鹿茸,如肥小儿疽疾必用五谷虫,如内障、青蒙眼必用夜明沙,受伤寒热症用蚯蚓。象皮长肉生肌,犀角解心热。物物皆是天主所造,利人之用,救人病患。如释氏言有轮回,必要变还,皆不可食,亦不可杀。是释氏爱物杀人也。有是理乎?
十、天主造物义理无穷
况天主所造万物,义理无穷。吾人知识有限,安当圣人曰:吾最喜观天主之活文章,如天上日、月、星、辰、空中飞禽、山中走兽、水族鱼虾、诸虫蚁之类,树木、花果、五谷,万美万好之理性。吾世人如欲推一微草微虫生发之原,不能知之。足见天主全能、全知、全善,特造万物以养世人,而人无一物与天主。释氏言轮回,误己误人,忘天主生万物之多恩。
十一、人之灵魂有天主形像
故吾人之灵魂,实是天主之小像;吾人之肉身,实是天主之全书。古言:“天是一大天,人是一小天。”此之谓也。
十二、释氏不识天主
因释氏不知识认全能天主是吾人灵魂之大父母,哄诱世人信轮回,下陷于永苦地狱,而忘天堂永福之本乡,故今为略详之谨答。
十三、轮回之说创自闭氏
创为轮回诬罔之说者,乃闭他卧辣也。浸淫至于今日,害尽世人不浅。得此搂根捣穴之论,真可以醒聋豁瞽矣。任斋主人书

第二节 补遗
一、婴孩非由轮回转世
有友至曰:“吾前观子辩无轮回之说是矣。但予亲见一孩始生时,自言:‘我是某人,原为某官,住某处,转生至此。’人既至所言之处,果见其死。岂不是此人之灵魂轮回再世?”答曰:“其孩在母胎是生胎,是死胎?”友曰:“自然是生胎。”答曰:“孩在母胎既然是生,灵魂已具,奚待某人之魂转变耶?”
二、婴孩能言系魔鬼附体
友又问:“若非道魂轮转,何以此孩能言前生事?”答曰:“恶魔知人之生,知人之死,欲人信轮回为说,乃千百万孩中,偶然窃附一孩之体,诡言若此。
三、魔鬼也能设计诱人
且惑者欲凭依于人不可得,则潜入牛马猪犬之口,亦能言之。又或写字一行于蹄腹,问几是某人欠债特来补还。此皆是魔鬼计诱世人,使之信轮回,上帝耳。
四、遵天教可辟轮回之妄
若天下人知住人之本然,遵上帝之正教,则轮回之邪妄无自而惑人,魔鬼亦必不敢藏于人、兽之口,而为之诳证矣。故孩与兽之被魔作魔语者,如梦中说谎,梦醒仍旧率性。
五、天神护佑可明轮回之妄
若人之灵魂因天神护佑,发痛悔,则尤不待他人辩之,而自无不明其轮回之非真。
六、释氏以轮回骗人
释氏之徒备轮回之谎,讲因果说报应。生骗人财而言预修,死取人财而言超度。堕其术者死后方知,悔之晚矣。友闻此答,唯唯而退。
七、佛教徒亦是可爱之人
释氏之人尽是可爱!盖上帝所生有灵魂之人类,都可为圣为贤,相视尽是兄弟朋友。
八、当信认天主
只信认轮回,便路头错谬耳。今若拨去胸中诖误种子,来读天人有益之书。庶几,匡救伦理,人尽儒林也。


圣人既没,世教丧,道不明于天下。释氏轮回之说,尤是蛊惑人心。不惟愚不肖者信之,即贤知者亦在所不免。忘却生人生物之本,几何不尽天下而入于禽兽之域乎?幸蒙天主恩荣普垂,圣教启迪人心,所以斯篇辩轮回之妄。盖益以道正之,为教世之津梁,醒迷之宝铎。有关治教,岂云小补之哉?

巳山后学识

天主圣教约言
耶稣会士苏若望述

一、天主是造物主
或问:“天主谓何?”
对曰:“天主非他,即生天、生地、生神、生人、生万物之大主宰也。天地人物,先无而后有,则天地人物之先,必有一个主宰以生之。盖万物不能自成,皆有所以成之者。如楼台房屋,不能自起,必成於匠工之手,则天地人物,安能自造?造之者即所谓天主也。若世称盘古等为极祖,亦在有天地之后,皆有父母所生,而以其为开混沌、生天地人物者,大误矣。”
二、天主无始无终
或曰:“天地人物既由天主而生,敢问此天主由谁生乎?”
对曰:“天主乃万物之根原,如有所由生,则非天主矣。盖物或有始而有终,如草木鸟兽;或有始而无终,如天地神鬼及人之灵性。惟天主则无始无终,而能始终万物者,无天主则无物矣。譬如一棵树,其花果枝叶及干,皆由根而生,无根则皆无,乃至树之根,固无他根所由生也。天主既是万物之根底,何所由生乎?”
三、天主生元祖
“天主初生万物,先开辟天地,化生物类之诸宗,然后化生一男一女。男名亚当,女名厄袜。即此二人,无父母而为万民之元祖。其余不拘仙佛菩萨,皆有父母所生,而不免于坏死矣。
四、人当敬爱天主
“天主既为天地人物之真主,又生万物以为人用,则吾人爱敬天主,当然之理也,不爱敬便得大罪。譬如父母生个儿子,衣之、食之、教之,若为子者,不知敬父母,必谓不孝之子,而得大罪,况天主是人大父母,而可不爱敬之乎?此万物之主既明,则世人之事易为解矣。
五、性有三等,人魂不灭
“夫人本有肉身灵性两端,其肉身虽坏而死,其灵性终不能灭。盖天主命吾人之性,与草木禽兽不同,其分别有三等。
1、生性
“下等曰生性,即草木之性也。此性扶草木以生长,若草木砍断枯槁,其生性遂消灭焉。
2、觉性
“中等曰觉性,即禽兽之性也。此性能扶禽兽生长,又使之以耳目视听,以口鼻啖臭,以四肢觉痛痒,但不能推论道理,至死而觉性亦灭焉。
3、灵性
“上等曰灵性,即人之灵魂也。此性兼含生、觉二性之能,是以能扶人生长及知觉,而又使之能辩众理,以应万事。其身虽死,而此灵魂永存不灭。
4、人魂不灭之证
“故世间人自性死人,不怕死猛兽者,由人之灵能知人死之后,尚有未灭之魂在为可惧,而禽兽觉性全无,莫可惊我也。
六、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既知人魂不灭,又不可信轮回六道之谬说,应知生前为善与为恶,其魂各于死后,赴天主审判定有处分住所。其一在上而有万福,即所为天堂赏善之所也。其二在下而有万苦,即所谓地狱罚恶之所也。盖天主至公,无善不赏,无恶不罚。使无天堂地狱之赏罚,以报世人所为之善恶,岂不枉了善人,便宜了恶人?何得谓天主至公乎?”
七、现世善恶之报
或曰:“善恶之报,亦有在现世者何也?”
曰:“设令善恶之报咸待於身后,则愚人不知身后之应,何以验天上之有主乎?故常有犯义者,遇灾祸艰难,以惩其前,以戒其后。顺理者,蒙吉福之降,以酬其往而劝其来也。然现世亦有为善而贫贱苦难者,乃因为善之中有小过恶,故天主以是报之;至死后,则入全福之域,永享常乐矣。有为恶而富贵安乐者,乃因行恶之内,间有微善,故天主以是赏之;及其死后,则陷深阴之狱,永受万苦矣。
八、升天堂之法
“世人欲免下地狱受万苦,而得上天堂享万福,必要三件。
1、认天主
其一要知认天堂之主,即天主也。世人欲往他人之屋,先要认其屋之主,方可入住,况未知天主,能上入万福之所乎?
2、知天堂之路
“其二,要晓得天堂之路,即天主之道也。世人不知所欲往之路则不得至,而未知天堂之路,可至之乎?
3、行天主教之事
“其三,必要行所已知。盖人虽已知所欲往之路,若在家闲坐而不出行,决不得到。则欲上天堂万福之处,必须行天主圣教之事矣。”
九、信从天主教之法
或曰:“天主乃天地人物之主,而其道为真道,并为天堂之路,已得闻命,今欲从此天主圣教,如何则可?”
对曰:“欲从圣教者,必有两意:其上在於诚心奉敬天主,为其乃天地人物之公主,而生万物以养吾人者。其次在於顾本人之灵魂,以免下地狱受万苦,而能上天堂,享万福。然欲得此意,又要三事。其一要行天主规诫,其二信天主事情,其三要领圣水涤前非。
十、天主十诫
“天主十诫:
一、钦崇天主万物之上
二、毋呼天主以设虚誓
三、守瞻礼之日
四、孝敬父母
五、毋杀人
六、毋行邪淫
七、毋偷盗
八、毋妄证
九、毋愿他人妻
十、毋贪他人财物
十一、十诫之旨
右十诫总归二者而已,爱敬天主万物之上,与夫爱人如己。此在昔天主降谕令,普世遵守。顺者升天堂受福,逆者堕地狱加刑。已上诸端,特大略耳。如欲尽知天主之道,必须细阅《天主实义》诸书,及至教堂听西来传教先生讲解,方可了悟无疑。而兹未可一言遂尽也。

教要解略
高一志

天教事神圣与佛道不同
或曰:“子教中,于天主外 ,亦尝事神圣者何?”
曰:“吾教中诸神圣, 当日悉独钦崇天主,未尝自擅一尊。不若佛、道经藏中,专令人供奉己,不及天主。甚而妄言天主供奉己也。故吾等亦事诸神圣,望其傅祈天主,福我耳。”

天主圣教蒙引
何大化

佛乃忘本不孝之人
佛是好人不是?既不奉事天主,又要别人奉事他。说:“事他便可升天堂,免地狱。”这岂不是忘恩、背本、不忠、不孝的人?佛既得罪天主,如今他的灵魂在那里?不在天堂,无疑矣。佛不在天堂,何亦能显圣?这等天主,何不禁之?

天主圣教撮言
陆安德

拜佛得罪天主
天主圣教撮言,若谓他有功劳,天主面前,人望能转求天主保佑。曰:“他在世时,不拜天主、不教人拜天主。有甚功劳天主面前乎?”反有不拜天主,不教大父之罪。又傲心说:“天上天下,惟吾独尊。”其罪莫大焉!则拜他、做他之邪术,俱是魔鬼之谬。大得罪于天主矣!

圣教要训
极四圣方齐各修会士文度辣

佛、菩萨不能救人
问:“在永苦所,也得出来么?”
答:“万万年不得出来。”
问:“佛、菩萨救得出来么?”
答:“不能救自己的苦,怎么能救得人?”

入门问答
传教会士施若翰

佛乃忘本不孝之人
问:“佛是好人不是?”
答:“佛亦是天主所生之人耳。既是天主所生之人,便该敬奉天主。佛自己既不奉事天主,又要别人奉事他,说事他便可升天堂、免地狱。这岂不是忘恩背本,不忠不孝之乎?”

辩诬

辩诬目录
辩诬目录 289
第一节 辩诬起因 290
一、天主创造 290
二、维皇降衷 290
三、君师绍统 290
四、列圣相承 290
五、景教流行 290
六、西学东来 290
七、中士响应 290
八、皇帝恩宠 291
九、西臣效命 291
十、辩诬护教 291
第二节 董含是叛臣贼子 291
第三节 西人并无肆奸作乱 292
第四节 天学真实可考 293
第五节 圣王嘉与天学 294
第六节 格物穷理为正学 295

第一节 辩诬起因
一、天主创造
粤自两仪判,而庶类生;万物备,而人文作。浩浩宇宙,旷旷千古,苟非万有之主宰奠定而品汇之,孰能有此循然秩然、相传於无尽者哉?
二、维皇降衷
淡泊无为之世,固不可稽。迄於唐虞三代,洪荒既远,草昧初开,圣人御极,钦若以致其敬,肆类以达其诚,明乎天之所以为天,非仅苍苍者而已。若夫维皇之降衷是最,临下之有赫方严,降福降祥,罔不晓然示人,以寅恭昭事之,则凡心此理,东海、西海其揆一也。
三、君师绍统
洎乎世运迁流,人心不古,於是异端杂出。为我偏爱,各执其私;虚无寂灭,相率为伪。时变相仍,几不知有大中至正之道、造物无私之主矣。所赖危微精一之旨,代有君师以绍其统;诚正格致之功,继出真儒以阐其学。邪说暴行,不至充塞仁义者,职是故也。
四、列圣相承
然而习俗移人,贤者不免;世道人心,方切隐忧。幸降昭代,列圣相承,斥异端,崇实学,弘宣教化,治历明时。是以至德所孚,无远弗届;超越百王,而卓冠前代。宜乎大畏小怀,莫不乐游於熙皞之世。
五、景教流行
若吾西士之观光上国也,实肇於有唐贞观之年。时则风烟虽熄,异学争鸣,以致晦而不彰。当时景教之流行中土,虽始而未始也。
六、西学东来
爰自明代,利子(玛窦)西来,阳(玛诺)、艾(儒略)、龙(华民)、费(奇规)、传泛际、何大凡、汤若望、郭居静辈接踵而至。
七、中士响应
於是各出其学,就正有道。维时中土,则有若福唐之叶元辅、海上之徐文定。朱子宗元、张子信辈,能质疑问难,互相发明,显扬大主一德之微,申明格致正宗之谊。上呈当宁,下质有道。於是天学诸书,汗牛充栋。西士之撰述者有之,中儒之著作者有之,朝野佥闻,小大共识。
八、皇帝恩宠
入吾熙朝,章皇帝首崇钦若之功,嘉远人学正心识。时则有若汤若望,特敕通微教师之号。爰加天生贤人之褒,轮奂堂构,晋爵纳言。苟有纤毫邪僻,岂能逃如天之鉴,而得此异数哉?今天子以守成而兼创垂,文德武功,纯仁至孝,迈轶唐虞。自昔逆藩不靖,上烦宵肝,特命南怀仁賛画临、制军器,戡乱抚绥。迨乎治定功成,圣不自圣,归功臣下,秩贰司空,锡之章服。远臣遭遇若此,岂能尽涓埃之报乎?而犹念其情,悯其劳,特敕皇庄供以蔬菜、光禄给以膳羞。
九、西臣效命
上方之颁赍频加,市厘之税金无尽。成书之已刊者,咸呈御览;理学之未译者,再命翻辑。入觐西士,后先趋朝,猗欤休哉?西陬羁旅,叨沐生全安养,长为圣世之修士矣。
十、辩诬护教
孰意万方玉帛之朝,忽来悖逆无君之辈,倡为邪说,肆其侮慢。二圣皆蒙其谤毁,率土尽受其玷污。松郡董含《三罔识略》所载:“其间伤时嫉俗,悲悯怨尤,大逆不道者。”远人孤旅,虽具忠悃,何敢与争?若夫有关圣教,恐刊布流传,惑乱人心,莫可抵止。乌能不置辩焉?
第二节 董含是叛臣贼子
董含云:“补陀有藏经,颁自内府。牙签锦談贉,备极华整。伪荡湖伯阮进,欲乞师日本,遣使齐往。舟中有僧湛微者,前自日本来,因与同载。行数日,忽风涛怒号,天水如墨。有两红鱼长数丈,横黑浪中,鳞鬣俱见。其馀众鱼,出没前后,舟不得进。群拜且祝,急出两国界龙王敕书二道焚之。行向晨,风渐缓。一昼夜,漂荡南去,殆数千里,急转帆而行。既抵日本,随行一舟久到,云:‘并无风浪。’乃知此船,以藏经故也。始其国闻有藏经,甚喜。及闻湛微名,大惊曰:‘此僧复来,则速死耳。’因不受敕,护经而归。叩其故,则以湛微曾入天主教也。”(载《三罔识略》卷一,三十一、三十二页)。
尝闻松郡向称泽国,洪波巨浸,环绕其区。当明室颠覆时,不逞之徒纠结绿林,假托伪号。或称监国封拜,或指遗藩承制。始犹浮没潜藏,继则白昼肆横。行若阮进者,不知凡几。圣朝时当初造,特颁成命,或与交通,即同叛逆。阮进既受伪爵,而又称兵抗拒,若非党贼,何由知其诡谲阴谋,挟藏经赴日本乞师耶?董含甘为圣世戮民,与贼同谋。幸而不膏铁钺,乃於五六十年之后,犹敢铺张扬厉,述乞师之始未,叙湛微之往返。且又神奇其说,捏为红鱼夹舟,焚敕止风诸事,援邪毁正。试问:故明怀宗殉国之后。王师奠安四海,殄灭闯献,六合乂宁,万邦维新。所言两国界敕,不知国为何国?敕为何敕?作此僭妄不根之语,岂非惑世诬民者哉?
第三节 西人并无肆奸作乱
董含云:“先是西洋人为天主教者至其国,国人信之,各授以秘术。自国主至民间,闺阃悉为所乱。一皈其教,死生不易。主者遂肆奸术,纠众作乱。其国大发兵扑灭之。自是,痛绝西人,设法严禁。於通衢置一铜板,镂天主形於上。凡各国人往者,必使践踏而过。或衣囊携一西洋物,或带西洋书一册,搜得之,满船人悉诛死。事见张遴《白奉使日本纪略》。”(同前)
天学之流行海外也,《职方外纪》已备言之。所历国土,淳朴者固多,刚戾者亦复不少。如啖人、掠人之地,既无政教君臣,不立纪网法度。帷念均为大主所生之人,是以不惜躯命,不惮跋涉,化导为善。或相率从教者有之,或始终峻拒者有之。听其自然,非有所强也。若夫日本疆域,远中国不过数千里,去西洋尚有八万馀里也。而云:“主者肆其奸术,纠众作乱。”夫曰“肆奸作乱”,必欲谋人之国土也。八万里之外,得其地不足以守,徒樱锋镝,人虽至愚,计不出此,而谓出於修持之士乎?况日本国俗剽掠好杀,中华恶其反覆累朝,绝不与通。惟贸易者,偶至其属岛而已。西士素知不可以德化,未尝入国问禁。数十年前,海舶经行其地,旅遭劫掠。西士有备,格斗杀伤,饮恨而去。后又抢夺他舟,所劫之物中有天主圣像,摹榜登陆之所,使人渎犯,以雪忿恨,事诚有之。董含摭拾浮言,颠倒诬捏,肆其侮谤。凡人语言虚谬,则借托他人以实其诞妄。董含自揣不根,造为秘术、乱闺等语。种种蜃幻,恐为识者窥破,捏指张遴《白奉使日本纪略》所载。试问董含,本朝自定鼎至今,从无一介将命彼国。遴白何人?奉使何年?虚实无难立辩。
第四节 天学真实可考
董含云:“天主之学,被诱者众。近阅《职方外纪》,乃西士艾儒略所记著。称自西海间关九万里。入中国,仰观赤道南北二极之躔度,以定万国之封域。而其间国土,无一非天主所化导者。其言曰:‘天主化生天地,肇育人类,欲身自降生,启万世升天之路。后果降於如德亚白德棱之地,名曰耶稣,译言救世主也,在世三十三年。有宗徒十二人,皆耶稣纵天之能,不假学力,通各国语言文字。耶稣肉身升天,诸弟子分教万国,宣扬教化。能令瞽者明、聋者聪、喑者言、跛者行、病者即愈、死者复生,又能驱妖邪、逐魔鬼。盖至尊至大,为人物真主大父者,止有天主上帝而已。故从之可升天堂,永脱地狱。一切大小过恶,惟天主能赦宥之,非诵经、舍施所能赎。故初入教,必先悔罪,次解罪。妇女入会者,另居一处。惟父母得暂往见。男子例更多端,凡学者手持十字,或尊敬十字圣架、或悬挂胸前,必获福报。’又云:‘西国有大臣名阁龙者,恐海中尚应有地。一日嗅海中气味,自此以西,必有国土。因具舟航,率众出海。飘泊数月,从人俱怨。忽远望有地,亟取道前行,始知海外复有人物。又有一人,名哥尔德斯,泛海至比亚墨利加。其地无马,适舟人乘马登岸。见之大惊,以为人马合为一体,疑兽非兽,疑人非人;后知是人,渐相近接。随遣掌教往彼劝善,又命墨凡兰自西远东,纡回数千里,绕地一周,四过赤道之下。历三十馀万里,俱奉天主教,远报本国。’其立说大略如此,诞妄汗漫,茫无可据。”(载五卷三、四、五页)
天学之入中国也,始於唐。教之行也,创於明。至熙朝而大公於天下。盖沐二圣之深仁,诸贤之阐扬无私无僻,故能见容於有道之世。而云被诱者众,吾不知如异端之诱人财物乎?抑诱人以背伦反道乎?弃正趋邪乎?有一於此,董含必永确据。或某事之不端、某人之可证实,指而明言之。今乃不然,浮词泛语借以欺世盗名。愚民固可昧矣,君父亦可谤乎?至所引艾儒略《职方外纪》,久已梓行,百有余年,详载天下国土。西儒耳目之所经者,据实直书。中有疑殆,即置阙略,未尝强不知以为知也。其间所载,悉皆寰宇事物,要於圣教无关。至天主降生始未,所显圣迹,自有《言行纪实》一书。董含不知天学渊源,点窜各种(典籍),率笔谩骂,反云诞妄汗漫,茫无可据。是诚夏虫语冰,不足为怪。至於天学规条、立教本意,成书俱在,毋容多辩。
第五节 圣王嘉与天学
董含云:“夫使海外小仁,挟其邪说,闯入中华,复筑宫以居之,厚禄以豢之,蛊惑人心,皆弃正道,是谁之咎与?”(同前)
西士游行各国,随遇而休,凡以为道也。设有不幸,横逆之来,小而桎梏拘囚,大而损躯殒命,亦不遑惜。若无端毁誉,等於鸡鸣狗吠而已。董含指为海外小人,司教者固所甘受。独是并天主而亦谤之,乌容不置辩乎?舜生诸冯,文王西岐,未尝以东西相去而摈之。西士於日用之外更无道,伦常之外亦无教,目为邪说,不几诬人而自诬也哉?今兹旅寓中华也,圣人在上,以至德而作君师,审天学之无弊,敕建圣堂於宣武门内,树碑勒记,以安行旅之往来。各省焚修之所,皆西士捐赀自葺,非他人所筑之宫也。其或宠备顾问、待诏内廷、修理历法、服勒部寺者,廪膳须自光禄,蔬菜供於皇庄。诚哉!厚禄之豢也。然不特此,外省各堂,稔知衣食居处,皆所自给。翠华所临,赍予特厚。人嘉与至复於道空。卢休养之外,衣裘、银币,赠恤祭葬,殊恩不能枚举。圣朝柔惠远人,嘉与至道,蔑以加矣。自顺治改元,至今康熙三十八年,历历俞旨,刊布《熙朝定案》、《纶音特典》诸书,圣论谆切,谓非邪教,天下皆知也。董含毁为邪说,且直斥之曰:“是谁之咎?”使人惶悚战栗,以至尊无上之君父而曰“谁”,亘古所无之圣恩而曰“咎”。辱西士犹可也,谤朝廷则叛矣,此而可忍,孰不可忍乎?谚所谓:“怒其室而作色於父。”其含之谓也。何悖逆不敬之大与?
第六节 格物穷理为正学
董含云:“厥后又有钦天监南怀仁者,上所著《穷理学》一书。其言以灵魂为性,谓一切知识、记忆,不在於心,而在头脑之内。语既不经,旨极剌谬,命立焚之。”(八卷十四页)
西儒典藉,圣教之外,自天文、地舆,以及医乐、算数,不知凡几,皆本於大公至正,无不可告人者。自愧西陬下士,不谙中华文义,不诸翻译,未及仟一。圣教经文,海内共见者,不待言矣。若天文历法,私习有禁,止呈御览。其馀有志未逮,未尝有所谓《穷理学》一书也。天下之理不可不穷,而学则不可穷也。夫万事万物皆本於理,故格致为穷理之功。朱子所谓“人心莫不有知,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理未穷,则知未尽。所以穷理必求至极,然后物之表里精粗到,而心之全体大用明。此非西士偏私之义,中土先儒之真诠也。穷理之功固如是。而学则何可穷乎?就将之谓学时习之谓学。尽学之功,然后可以穷理之极。学穷,则理不能穷矣。今曰《穷理学》,西士从无是书。董含虚撄此名,不但不明西士之学,并中土之学,亦不知矣。刺谬若此,岂不为识者所讪乎?若夫灵魂谓性,理即有固然;天命之谓性,性即灵魂也。诬谓一切知识、记忆,不在於心,而在於头脑之内。虽至狂愚,亦不若此怪诞。夫心为灵明之主宰,人之一身动静语默,皆心主之。而云不在於心,作此妄语,以谤西儒,诚禽兽岂非能言之乎?南怀仁奉命翻译《格物穷理》之书,进呈睿览。即敕宗伯太史,详阅会校。煌煌天语,炳如星日。董含今曰:“立命焚之。”欲肆诬谤,敢於捏造圣旨。且赘於左道伏法朱方旦之后。是以天教为左道、西士为妖人,而欲僭天子之大权,诬之、杀之,以快其私心也。大逆不道,欺君惑世。严然刊布成书,流毒海内。谨摅愚衷,辩白一二,以俟贤士、大夫审定焉。

天主教辩疑
天主教辩疑题解
《天主教辩疑》是不知名作者所抄写的天主教传教护教著作。今底本,共59面,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7074号。
此书通过对天主教有关天主、人、万物、天堂、地狱等教义的介绍,以及对天主教与儒道释三教的对比研究来宣扬天主教的信仰,并劝导人们及早信教、事奉天主。在宣扬天主教教义的同时,作者总是相应地与佛教教义进行对比,说明佛非天主,人不托生轮回,佛教天堂地狱与天教不同,以此来攻乎异端,扫除其害。作者作此书的目的就是为了传扬天主信仰,几乎每一节中,作者都有劝人信主的话语,并且在最后一节中,更是在总结前面内容的基础上劝人及时信奉天主。
《天主教辩疑》采用了许多别的传教护教文献的资料,如“就如如今人称万岁为朝廷。‘朝廷’两个字怎么解说?朝廷者,官阙耳。称朝廷,就是称那朝廷里头所居之万岁。”(参见《天主实义》)“至于道家,以汉末时真定府行唐县的一个道士张仪称为玉皇上帝,又以河北刘仪称为北极玄天上帝。”(参见《答客问》)所以,此书的成书年代不会太早。本书采用的是白话文,内容很象是一篇讲道词,也可能是几次谈话的记录,是一部道理精深全备,语言生动通俗的天主教作品。

天主教辩疑目录
天主教辩疑题解 299
天主教辩疑目录 300
第一节 批评吃佛教的斋 302
一、吃佛教的斋不合正理 302
二、吃佛教的斋得罪天主 302
第二节 天主是天地万物的主宰 303
一、是天主而不是天生天地万物 303
二、天主是儒者事奉的上帝 304
三、天主是造物主 305
四、天主无限全能 306
五、天主是天下各国的上主 306
六、天主名虽不同其实唯一 307
七、天主是主宰不是神佛菩萨 307
八、天主是至善不是神佛菩萨 307
九、天主爱人为人造天地万物 308
十、人人都应当认天主 309
第三节 天主是人的大祖宗 310
一、人应当恭敬赋人灵魂的天主 310
二、人应当认天主为人的根源 311
三、天主生人肉身且造人灵魂 311
四、人的灵魂不散不灭,都是天主新生 312
五、天主生人如同五谷新生而非托生 313
六、天主生人是造新人而非托生 313
第四节 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314
一、批驳托生之说 314
二、人死之后接受天主审判 315
三、君子当信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316
四、佛教与天主教的天堂地狱说比较 316
五、佛教天堂说与天教不同 317
六、佛教地狱说与天教不同 318
七、佛道两家以天堂地狱说骗人财物 319
八、天堂地狱的比喻 320
九、升天堂与下地狱的信仰 321
十、升天堂与下地狱的道路 321
第五节 天主正教与佛道邪教 322
一、论立教权柄 322
二、天主教与儒道佛三教 323
三、生死为大,人当及早信主 328
第六节 人当及早信教以升天堂 329
一、天主教的四个道理 329
二、天堂是天主白白的赏赐 331
三、人当珍惜机会,接受天主赏赐 331
四、不接受天主赏赐就得受天主惩罚 332
五、劝人信天主的目的 333
六、珍惜时光及早信教 334

第一节 批评吃佛教的斋
请问是吃荤呢,是吃素呢?或答应吃荤,或答应吃素。请教吃的是长斋呢,吃的是花斋?必定知道这个吃斋的道理。请讲这个斋的道理,讲一讲我们听。或讲或不讲,既是吝教不肯讲,待我把这个“斋”的意思讲一讲,不知道是不是,可别要怪。
一、吃佛教的斋不合正理
不吃斋到好,吃佛教的斋是个不合正理的事。虽然不吃斋,我们也把这个斋的道理也该讲一讲,知道知道也是好的。论斋有几样:有正志之斋、有佛教六道轮回之斋。
1、正志之斋
论正志之斋是减餐数、减滋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是克已复理之正斋。且斋者斋也,斋人心中之所不斋,是清心寡过、克欲存诚的意思。这个叫做正志之斋,这才是真斋。
2、佛教之斋
据佛教六道轮回的话说,是人吃了牲口的肉有大罪。又说吃了牲口的肉要托生牲口去填还。这样的话,大不合于正理的话。如今我们且讲这个斋的道理,那托生不托生、填还不填还,且放着后头我们慢慢儿的讲。
二、吃佛教的斋得罪天主
我们该知道我们人每日所吃、所用的东西都是从那里来的。这些各样东西都是天主给我们人用的。我们人用没有罪,若是不用到有罪。比方一个朝廷赏人的东西吃,人吃没有罪;若是不吃,就算是违背了朝廷的旨意了,必定就有大罪了。况且长者赐,少者不敢辞。一个老人家劝我们吃些东西,就是不好吃的东西也没奈何,少不得也要吃些儿。若是竟不吃他的,就算是轻慢他了;待他没体面了,就是得罪他了。天主的东西原叫我们吃,我们不吃,岂不是违背了天主的旨意了么?俗语说“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一个人逆天主的事情,还算得是好人、好事么?还算的是合理么?若是天主生的东西人吃了有罪,就不该生这些个东西。天主既生这些东西给人吃,人吃了,天主又从 新问人的罪,这岂不是天主用东西哄人有罪么?论理,这个天主断断不肯做这样颠倒错乱的事。这不过是佛教哄人做背理害人、得罪天主的事。所以说,但凡是通理性、明白的人,他就必定不肯信从这佛教吃斋的话。可惜那些吃佛教斋的人,白白的把这些好东西都不吃,倒还惹个逆天主的大罪,不是真真的都算得是大错了?
第二节 天主是天地万物的主宰
一、是天主而不是天生天地万物
今日既听见讲这佛教的斋是逆天主的事,就该细细儿想一想,以后这佛教的斋也就不该吃他了。既然不吃斋,讲这些话为甚么呢?若是今日不讲明白了。吃佛教的斋是逆天主的事,后来有人劝吃斋,定不得也要吃斋。方才我们讲天主生东西给人用,不说天生东西给人用。因这个天、地、日、月、星、辰都是些有形像、无灵、无觉的死物件。怎么见得呢?假如这个天、地、日、月、星、辰若是些活物件,那天文历法家就算不着他们的行动了。他要往东走、西走、南走、北走,都由得他了。为甚么一定见不移的只是往西走呢?再也就算不着日月交食了。你算他食,他偏不来食;你算他不食,他偏要来食。谁能上天去扯他们来食、扯他们不食么?为甚么钦天监预先推算定了日月交食,在交食五个月之前,先上本颁行天下,各省、各府、州、县都看日月交食?算他几时食就是几时食,算他食多少就食多少。时、刻、分、秒起复、方位一点儿都不错。据这个凭据看起来,岂不明白显得这天、地、日、月、星、辰都是些死物件么?有人说:既然是些死物件,他们如何会动?如何会走呢?比方一个自鸣钟的转轮消息,一个走马灯儿的人儿、马儿,都会动、都会走,难道他都算得是活的不成么?如今既明白知道天、地、日、月、星、辰都是些无灵、无觉的死物件,如何能生有知觉生活的东西给人用呢?是那造天地的天主才能生东西给人用。
二、天主是儒者事奉的上帝
1、知天是儒者真学问
大凡我们读书的人,个个都称叫做儒。但儒有真儒、伪儒、通儒、明儒、拘儒、腐儒、迂儒、竖儒、君子儒、小人儒。“儒”字怎么讲?儒者能区别古今,能通天、地、人万物之理,才可以称得是个儒。虽然一个人能区别古今,能通天、地、人万物之理,不过叫得个通儒,还称不得他是真儒。是甚么缘故?因为真儒有真本领,有学问,才算得是真儒。甚么是儒者真本领、真学问?都在那知天、事天这两件上头要用心。所以《中庸》说:“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因为知天之学,是知人、事亲、修身的大本原、大纲领。故人欲为君子者,所以不可不知天。况且万事万理都是从天所发的,儒者若不知道这个大本原、大纲领,就如那水无源、树无根、网无纲、衣无领,这就算不得真本领、真学问了。
2、事天是儒者头等大事
假如人知天而不肯事天,又是知天学问不全了。故《孟子》说:“存心养性,所以事天也。”若儒者能知天而又能事天,这才叫做诚明并尽,行解双修,才可以称得君子,才可以称得为真儒。所以说,知天、事天、知学是正学之根宗、众务之首先,是我们儒者的真本领、真学问,是儒者头一件最要紧的大事情。
3、分析儒者之天
⑴有形有像之天
但儒教的书上,称天有两样的天:一样是有形、有像之天;一样是无形、无像之天。论这有形、有像之天,是我们眼睛看见的这个天,不过是苍苍块然、冥然,日、月、星、辰所系之天。这个天不过是个物件里头的一个大物件。故古文《桃李园序》称天地谓之“大块”,所以说“大块假我以文章。”既然有形有像之天是个块然的物件,他本无灵明、本无知觉,如何能生有灵明的人?如何能生有知觉的物件呢?以理推论,这有形像之天既无生成化育之能,其化育之功谁使其然?必定有一个无形像的天主可知矣。
⑵无形像之天主
这无形像之天主是甚么?即我中国尧、舜、汤、禹、文、武、周公、孔、孟一切圣贤莫不引人尊天、畏天、事天、法天、则天,“知我其天”,“获罪於天,无所祷也”,“天生德於予”,“天命之谓性”,口口言天,不一而足。这所言的天,不是这有形、有像之天,即《中庸》说“於穆不已”。天之所以为天,非天也,实指天之主宰而言。圣人所以教人敬天者,谓其天之主宰威灵洞达,临下有赫也。
4、天是天之主宰的省文
所以但称天而不天之主宰,是甚么缘故?这不过是省文之语法耳。就如如今人称万岁为朝廷。“朝廷”两个字怎么解说?朝廷者,宫阙耳。称朝廷,就是称那朝廷里头所居之万岁。所以说,以上所言的天,不是叫这有形、有像的天,叫的是无形、无像之主宰。就是如今家家所供天地牌位,当初古人也极有深意。上面写“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这叫人敬的不是天,不是地,教人敬的是天地真宰。真宰者,是天地真正主宰,这也是天地主宰之别名。
5、天主是《四书》《六经》中的上帝
我所言的天地主宰,不是别的,就是《六经》《四书》所称之上帝。《中庸》上“郊社之里 ,所以祀上帝也。”《孟子》说:“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书经》说:“予畏上帝不敢不正。”《诗经》说:“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上帝是皇”,“明昭上帝”。《礼记》说:“五者备当,上帝是飨。”说天莫辩乎《易》,《易》为文字之祖,说“乾元统天,为君、为父”,又说:“帝出乎震”,紫阳氏解之曰:“帝者,天之主宰。”《诗经•大雅》又说:“上帝者,天之主宰也。”故简文而言称之为天主,天主之称更为深切简明矣。由此观之,“天主”二字是我中国经书固有之旧文,并非西国抄撰之新说。
三、天主是造物主
在西国,称天主谓“陡斯”。“陡斯”两个字怎么解?用中国的话解说,“陡斯”就是生天、生地、生神、生人、生万物的一个大主宰,谓其主宰天地万物也。因为这个大主宰他至尊无对,故称为上帝;因为他宰制群生,故称为天主;因为他搏挽万有,故称为造物。所以中国作文者,常常称为造物是也。所谓造物者,即造化天地万物也。前面我们讲天地是个大物件,安能脱的这造物者之功乎?况万物不能自成,必有所以造之者。如楼、台、房、屋不能自起,必要成之於工匠之手。天地既是个大物件,难道没有个造作他的么?所以说天地之先,有个造天、造地者。但造天、造地可不是人,人在天地之后,不在天地之先,故《易经》说:“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既然先有天地万物,然后才有人,如何说的这天地是人造的呢?且人造物件,必定要四样物件,才可以造得成。头一样要用材料、第二样要用样式、第三样要用家伙、第四样要费工夫。少了一样,就不能成一个物件。若是人造天地,往那里去取这样大材料?动甚么家伙才做的成?用多少年的工夫才造的完呢?我们看天地这样大,日月星辰这样光亮,万样的物件这样多,人的力量如何造的来?天地不是人造的,是谁造的呢?
四、天主无限全能
若论没有天地万物之先,并无别有物件,单单只有一个至灵的神之神。他是个无形无像纯神自立之体;他是无所从生,自有全智、全能、全善。他的体是无始、无终,是无所不在,是无所不知,常生常旺。自有万德、万福、万样美好,都是圆满无缺。论这个神之神,造化天、地、神、人、万物之能,他不用材料,不费心力,不动家伙,不费工夫。造化天地万物怎么成?命有就有、肯有就有,纯以无而化成万有。他自一命,则天、地、神人、万物就都齐备了,所以是叫做全能。因为他用他的全能造化天、地、神、人、万物,他自己掌管天、地、神、人、万物。他本来没个名字,没奈何称他个甚么呢?罢!称他个天、地、万物的主子罢,所以称个天主。天主不是别的,就是制造天、地、神、人、万物的大主宰,是天、地、神、人万物的大根源,是我们普天下的大朝廷,是我们普天下人的大父母,所以说我们普天下人人都该恭敬他。
五、天主是天下各国的上主
但天主的名字,各国各地方的人所称呼他都不相同。如我们中国的《六经》《四书》上称呼天主叫做上帝,也叫做天。读书的人作文称为造物,人家供的天地牌位上面写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这也是天主之别名;不读书的人管着天主叫做天老爷,又叫做老天爷。骚达子称呼天主叫做腾格理,满洲称呼天主叫做阿不戛阿真,回子称呼天主叫做俺拉,交趾国称呼天主叫做本头,大西洋称呼天主叫做陡斯。各国各处人的称呼都不相同的,我们也不能尽数。虽是各国的称呼不相同,到底人人都知道天地万物不过是一个天主。
六、天主名虽不同其实唯一
比方万岁也有许多的称呼,都不同。也有叫做朝廷,也有叫做皇上,也叫做皇帝,也叫做陛下,也叫做当今,也叫做圣上,里头的人也叫做主子。虽是各自的称呼不相同,到底人人都知道所称呼的不过是一个万岁,没有两个。所以说各处称呼天主虽不同,不过叫的是这一个天主。有人说天地极大,怎么有主子么?况且一家必定有个主,一家无主一家乱;一国必定有一个朝廷,一国无君一国乱。若是天地万物没个主宰掌管,这天地万物岂不乱了么?我们看天上的日、月、星、辰走动不错不乱,春、夏、秋、冬四时、八节、万物生灭俱各都不错乱,岂非明显天地万物有个主子掌管么?大概世界上没有一个无根的树,没有一个无源的水。既然草木有根,水有源头,难道天地万物不该有个根源主宰么?
七、天主是主宰不是神佛菩萨
但天地万物的主宰,可同不得那些神佛、菩萨、玉皇、老君、盘古。一切神佛、菩萨、玉皇、老君、盘古,他们都是生在天地之后,都从父母所生,不过是古时的人。他们生前不能造化天地万 ,死后不能掌管天地万物;活着不能保佑自己,死后不能保佑别人。就是拜他、供他、求他,都是把些有用之心置之於无用之地。我们该拜这天地万物的主宰是正理。
八、天主是至善不是神佛菩萨
况且天地的主宰又比不得佛、菩萨那么多,况佛有三十五佛、五十三佛、八十八佛、千佛万佛、恒河沙数佛、无量功德佛。若是贵重的东西,就不该有这许多。比方珠子、宝石如那山里的鹅蛋石头一般多,也就不值钱了。况一家止该有一个主子,一国止该有一个朝廷,若是有两个,这家国必定都乱了。一家一国不能容得两个主子,天地岂可容得这些主子么?天地若是两个天主掌管,一个天主要冬天、一个天主要夏天;一个天主要日头往这边走,一个天主要日头往那边走,这天地万物都不错乱了么?我们看这四时的变迁,百物的兴灭,都不错不乱。以此推论,天地万物的主宰止有一个,没有两个。
九、天主爱人为人造天地万物
有人问:这天地万物的主宰造化这天地万物为甚么事呢?天主造化天地万物,不为他自己用。天主是个纯神无形之体,自有万福、万乐,全备无缺,用不着这有形像的物件。天主造化天地万物,都是为我们人。
1、天主造天地万物
他造天,为盖我们人;造地,为载我们人;造日、月、星、辰,为照临我们人;生五谷、百果、六畜、禽鱼,为养育服事我们人。论天主造这天地万物给人享用,如父母爱儿女一般。父母置了房屋、地土、器具、家伙、金银、财物,然后交给儿女享用。儿女得了父母的家私,若不孝敬父母,就有大罪了。天主爱我们人也是如此。天主先造天、造地,就像给我们盖了这个一所大房屋一般。然后是这些飞禽、走兽、五谷、百果,矿洞、系 麻,都是预备下给我们人用的物件。
2、天主造人
天主造完天地万物然后生人:生一男,生一女。男名亚当,女名厄袜。配成夫妻,传生人类。我们如今普天下的人,都是从这两个人孳生出来的。我们普天下的人都是弟兄一般,都该相亲相爱,不该相争相害。所以《四书》上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3、天主立人为万物之王
天主生我们人为万物之灵、万物之尊、万物之贵,天主立我们人为万物之王。只有我们人去用物件,没有见物件用我们人。
十、人人都应当认天主
我们如今享用这天地万物,就相 承受了天主的家私一般。所以说我们普天下的人都该认天主,进天主的教,守天主的规矩,这才是知恩报恩,以爱还爱,情理当然之事。
1、不认天主不合天理
如若不认天主,不进他的教,不守他的规矩,必定就有大罪了。别且不说,天主给我们人用这样无限大恩,我们该当报。就是世间上大凡有些良心的人,受人一点小恩惠,必定想着也要报。就是扰人家一餐饭、吃人家一杯酒,也要说个多谢、说个扰。我们每日头顶着天主所造的天,每日脚踏着天主所造的地,每日口里吃的、身上穿的,我们的灵魂、肉身都是天主生的。我们连个多谢也不说,连个扰也不说,连认也不认得他,这真真的是岂有此理。
2、当拜天主,不该拜佛菩萨
如今有许多不明白的人,一听见说个天主教,他心里也不想一想“天主”两个字是怎么解说,他也不问一问天主是甚么。不但不来认天主,不但不来拜天主,他还心里就不喜欢,口里就说多少毁谤的话、讥笑的话。倒见那些佛、菩萨的虚像,他也不问一问佛、菩萨是谁,是那里的人,是甚么人,糊里糊涂的爬在地下就磕头;或就供他在家里,每日烧香礼拜。这样的人相个甚么?就相一个人把自己父母倒不理,每日打骂,搌 出去不孝敬。倒把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认他做乾老子、乾娘,请了家里去孝敬的一样。论天主生成化育、恩养扶佑我们人,真真是我们人的大父母。一切神佛、菩萨,他们都是别人家的祖宗,他与我们是不相干的人。他们又与我们不同姓,不同宗,不同地方,不相连;又不能加我们的福,又不能免我们的祸,又不能掌管我们的生死,我们何故敬他呢?我们的生死、祸福、吉凶、好歹、善恶、赏罚都在天主手里掌管,不在别人手里头。
第三节 天主是人的大祖宗
一、人应当恭敬赋人灵魂的天主
1、恭敬赋人灵性的天主是正理
况且儒教经上说:“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若有恒性。”这即是“天命谓性”之说。我们人之受性於天主,犹如这身形受之於父母。既然身形受之於父母,父母该当敬;我们人的灵魂受之於上主,这上主是赋我们人的灵性之大父,难道到不该敬他么?《书》上又说:“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临下有赫。”可见这上主是降殃降祥、临下有赫、操赏罚之权的大父、大君。一个人不孝於亲,不忠於君,世间未有不罚之者。况我们所孝的亲、所忠的君,都在上主照养鉴观之下,一个人慢其大君而不忠,弃其大父而不孝,岂不是不忠、不孝之极者哉?论这个恭敬天主之学,是众务之首先,是正学之根宗,是五伦之长,是伦之大伦,是我们人生天地之间头一件最重、最大、最要紧的事。以此推论,若是真真读书的人,真真明理的人,一闻得这个真实的道理,知道天主是人之大君、大父,再没有个不来恭敬天主的。
2、人应当恭敬天主而非菩萨
又有一种不明白的人,笑话我们奉天主教的人。他们说:“这些天主教的人都是尚奇、好怪,都是好新鲜。别人恭敬佛、菩萨,他们偏要恭敬个天主,要与别人不同,要与别人异样,故意要那样古怪的。”如今我们请教问一问:“一个孝敬父母、恭敬朝廷,这也算得古怪事么?”你必竟说不是古怪事,都是该当的。既然孝敬父母、恭敬朝廷是该当的,天主是我们人的父母的父母、朝廷的朝廷,我们恭敬他倒算是古怪,你们不恭敬他倒算是该当,这样话岂不是悖理之言么?论理,一个人恭敬佛、菩萨倒是真真古怪的事。佛菩萨他都是人家的祖宗,他们又不知道他的姓名,算得是不认的他。一个人见了不认得的人就磕头,这岂不算得是最可笑、最古怪的事么?可怜如今的人不过渐染成风,习而不察之故耳。又有一样牛心的人说:“我们人的心好就是了,我们行善就是了,那里在认天主不认天主,那里在进教不进教呢:”
二、人应当认天主为人的根源
1、天主是人的大祖宗
我们如今问,人的心在那里长着?必竟说在身子里面;身子是那里来的?是父母生的;父母是那里来的?是祖宗生的;祖宗又是祖宗生的,尽着往上数,数到那开天辟地的时候,前面讲不过是两个人;这两个人是那里来的,是天主从无中生出来的。这样说,可见天主是我们人的起头的大祖宗,天主算得是我们人心的根。
2、人应当与天主相连
若是一个人不认天主,不倚靠天主,不与天主相连,这个人的心就是个没有根的心了。没有根的心,还算得是好心么?比方一棵树、一棵花、一棵庄稼,没了根,也就开不得花,也就结不得子儿了,就算得是死的了。况且,但凡福德美好,皆出於天主。天主是万德、万善、万美好之根源。若是我们人要作真好心人,要作真善心人,必定先要认天主。认了天主之后,那善德美好才是成实的,不然就是虚假了。我们再说个比方:比方一个人在外人面前谦让、和睦、施舍、忍耐,件件都好,各样善事都肯作,止是单单不认自己生身的父母,这样的人就算不得好人了。因为父母是我们肉身的根本,一个人绝了自己肉身的根本,空在别人面前好中甚么用呢?天主是我们灵魂肉身的大根本,我们若是绝了不认他,那些好心、好事都是不中用的了。所以《易经》说:“天者,善之长。”且天主是善德之根源,又是我们的大父母,是我们不得不认的。有人说:“我们人各人有各人的父母所生,与天主甚么相干?怎么说天主是我们的父母呢?”
三、天主生人肉身且造人灵魂
1、生人肉身之能在乎天主
虽然我们各人有各人的父母所生,大概生人的能不在我们人。若是生人的能在人,这世间上就不该有那没儿女的了。为甚么成胎、不成胎,都不得知道?成胎之后是男、是女又不得知道?若果是人的能,人要生几个儿女,就生几个儿女;要生,止要生聪明、伶俐、标致的,就不肯生愚蠢的了。为什么人要生儿子,偏生出女儿来?更有没儿女的人,这是怎么说呢?可见生人的能不是人的能。是谁的?是天主的能。天主不过用父母的精血,成人的肉身。就是造成人肉身的能,也是天主的能。
2、生人灵魂之父母是天主
天主不但造成人的肉身,而又赋给人一个灵魂。我们人外面是肉身,里面有灵魂。肉身是父母所生的,肉身原是泥土,所以后来要死,还要成灰变土。灵魂不是父母所生的。父母是有形像的,人止可以生有形像的肉身,不能生这无形像的灵魂。灵魂是无形像的神体,有个无形像的神父母。是谁?就是天主。天主生人灵魂,与人肉身相合,这个人是个活人。若是灵魂与肉身相离开,这个人就是个死人了。我们肉身有死,灵魂不死。
3、人的灵魂不死与草木禽兽不同
人的灵魂不死,可比不得禽兽、草木的魂,死了就都散灭了。草木的魂是生魂,能扶草木生长、开花、结子,但不能知觉运动。若是砍断、枯稿 了,他的魂就都散灭了,所以叫做下等散灭的生魂。禽兽的魂是觉魂,因为禽兽能知觉运动,但不能推论道理,辩别好歹。若是人杀了他,他出了血,他的魂也就散灭了。因为知觉之事,依赖身形,身形已丧,其魂即时消灭了,所以叫做中等散灭的觉魂。
四、人的灵魂不散不灭,都是天主新生
惟有我们人的灵魂是上等的灵魂,与天神相品,是个永远不散灭之神体。在肉身的里头是活的,出离了肉身外头仍旧还是活的。所以能推论道理,辩别好歹,分善恶,识邪正,以故然知由然,以由然知所以然,原是虚灵不昧,具众理以应万事之本体。就是学《大学》所称“明德”“明命”是也。有人问:“人的灵魂不散不灭,将来肉身死了,灵魂可往那里去?”我们人的灵魂不灭,不可妄信那和尚们说托生轮回的话。若果人死了还去托生人,这世间上的人就该有数儿了。当先是多少,到如今还该是多少,连一个也不该多,连一个也不该少,除非是死一个,托生一个。为甚么先前人少,后来人多呢?况开天辟地的时候,不过是两个人。他两个人还没有死,他们就生出儿女来。他们这个儿女又是谁来托生的呢?我们该慢慢想一想;我们人先前少,后来多,都是那里来的?都是天主新生的、现生的,不是托生来的。我们人都是天主所命之性,时时命性,时时而生,是上主生生不已之道,没有个断了的理。
五、天主生人如同五谷新生而非托生
论天主生人比五谷一般,今年春天一粒种下去,秋天长出一穗子来;明年一穗子都种下去,就长几升。几升长几石,愈种愈多。尽着种,尽着长,难道今年的米是旧年的饭托生的么?都是谷粒里头新生的。今日井里的水是今日新生出来的,不是昨日的水又倒进井里去的。今年树上的花儿、果子都是今年新生的,不是旧年的花儿、果子从新又在树上了。万样的物件都是新生,难道我们人到 要托生么?
六、天主生人是造新人而非托生
1、天主全能
况且天主是全能,若是用人托生人,天主就不是全能了,连人的能也不如了。比方一个人,他不会做那样的东西,你向他要,就不能够了。他自做得上一个来,你尽着叫他做,他尽着会做,没有个先前巧,后头倒拙了的理。难道天主先前巧,会造人;后头倒拙了,不会造人了不成?重新又用那旧人去做新人,也有这样的理么?
2、托生乱伦
果如人死了还去托生人,这世上的人连婚配的理也不敢行了。男人也不敢娶女人,女人也不敢嫁丈夫了。倘是前世的父母托生来的,这怎么得知道呢?或是尊长、大人、先生、长辈、同姓不为婚,何况小犯上?世间至恶莫过于强盗,强盗杀人、图财、奸淫人家的妇女,各样恶事都肯作,但他也不肯以母为妻,以父为子。既是强盗不为的事,天主至仁、至慈、至公、至正,岂肯倒叫人这样胡行么?
第四节 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一、批驳托生之说
1、托生之说不合伦理
有人说这轮回道理不是天主所定的,是佛菩萨他们留下的规矩。适才我们说:强盗至恶,也不肯叫人作这大伤伦理的事。佛菩萨叫人托生轮回,叫人家的儿子去配自己的娘,叫人家的父母又给自己的儿女作儿女,叫人这样逆施倒行、蔑伦害理,岂不比强盗更惨、更恶么?这样人,我们还该敬他么?
2、托生之说是自欺欺人
至论人不托生人,也不托生畜生。若是人去托生畜生,难道天主叫人吃娘老子的肉么?穿娘老子的皮么?叫人骑着父母在街上走,也该有这个理性么。就是和尚说托生,和尚先就不信有托生。和尚若信有托生,和尚也不该骑马骑驴,念经拜忏,连鼓也不该打了。鼓是牛皮做的,定不得是他前世里祖宗父母变了牛,剥了皮,做了鼓。他每日拿锤子打,这如何使得?论理,和尚连皮草也不该用、丝绵也不该穿,但凡粘着有一些牲口的气儿的东西,都不该用。为何和尚也穿丝绵,用皮草,念经打鼓,骑牲口?可见和尚先不信托生,倒叫别人信托生,岂不是卖狗悬羊,撒谎哄人么?
3、托生之说是骂人为畜生
这托生的话不但是撒谎哄人,也算得是骂我们人。和尚说:“你们不可吃肉,你们都吃的是你娘,都是你老子的肉。”你吃他八两,后来必定要还他半斤。一个人骂我们是猪、是狗、是畜生,我们还要恼;骂着祖宗父母变猪、变狗,人都点头说是,信以为真,这不是个傻子么?这样话,但凡有些灵性儿的人,不但不该信这托生的话,还该恼他这样的话才是。
4、托生之说没有凭据
若是人吃了牲口的肉,还要去托生牲口填还他,人在世上不知吃了多少猪肉、羊肉、鸡、鹅、鸭子。一块鱼子几百几千,一口吃在肚子里去,若是都要挨着头儿还起来,就是多少万万年也就还不清了。连那些久修的和尚、吃斋的老道都脱不过。虽是他从他娘的胎胞出来,总没有吃着一点荤腥,难道他就没有踏死个蚂蚁、打死个苍蝇?岂有大命该还,小命儿就不该还了么?这样说起来,世界上不满一百年,连一个人也都没有了,都去变牲口去了,把个世界都变了禽兽的世界了。这世间的人都该一日一日少了才是,不该多起来。我们看如今的人日日到多将起来了,不得少了,可见不像个托生牲口的凭据。总是佛教说托生的话,都是撒谎哄人,我们不该听信他。
5、人不托生也不见阎王
我们人没有前生,没有后世,不过是这一世。好也是这一世,不好也是这一遭。死了灵魂离开了肉身,且又不去见阎王。查一查阎王,都是有姓、有名、有生日、有死日,这不是人么?既然阎王是个人,当先谁管他的生死来,后来才轮着他管别人的生死呢?前头若有管阎王的生死的阎王,可又往那里去了呢?前面我们也讲过人管不得人的生死,大概管生死的不在生死的里头。在生死的里头,管不得人的生死。比方朝廷是设立刑法的,他不在刑法的里头。所以说阎王也是个人,他也在这生死的里头,如何管的人的生死呢?故此说我们人死了,不去见阎王。有人问:我们人的灵魂不散、不灭,又不托生、又不轮回、又不去见阎王,后来我们死了,灵魂到底往那里去呢?
二、人死之后接受天主审判
论我们普天下的人,不论在教、不在教的,肉身一死之后,灵魂离开肉身就到天主台前审判。天主台前在那里?天主是个神体,通透天地万物之内外,是无所不在。人的灵魂一离肉身,肉身的外面就是天主台前,就审判他一生的善恶。若是这个人在世上认天主,进教守天主的十戒规矩,克己复理,忍耐吃亏,作好人至死不变,这样的人算是天主的良臣孝子,天主就赏他的灵魂升天堂,享永远的福。若是人在世上不认天主、不进教,或是进了教不守天主的十戒规矩,不作好人,天主罚他的灵魂下地狱,受那永远的苦。有人说:你适才讲的这些道理,都是引证吾儒的经书,句句都是实理,使人听之无不心悦诚服。怎么忽然讲起天堂、地狱来?这吾儒可就不信了。然则,我们读书的人不信天堂、地狱,是甚么缘故?因为这天堂、地狱是佛教荒唐怪诞不经之谈,况我儒教经书并无天堂、地狱之名,所以儒者都不信。
三、君子当信天主以天堂地狱赏善罚恶
虽然儒教的经书没有明言天堂、地狱,其中大有包函。如《诗经》周公赞文王之德,作《大雅》说:“文王在上,在帝左右。”又“殷多哲王在天”、“三后在天”、“乃命于帝庭”。尧之华封祝辞“乘彼白云至于帝乡”。如这“在天”、“在上”、“在帝左右”、“帝庭”、“帝乡”,非天堂而何?有人说:若是这样讲像个天堂,但没有地狱。殊不知,有天堂则必有地狱。盖有善则必有恶,有赏则必有罚,这是对待的道理,这是个不言之表。如“文王在上”、“在帝左右”,难道桀纣也在上、也在帝左右不成?然则天堂、地狱是甚么?是上主之赏罚。大概赏属於仁,罚属于义。若是读书的人不信上主有天堂、地狱之赏罚,即是不信上主有仁义。不信上主有仁义,这就不是君子了。
四、佛教与天主教的天堂地狱说比较
1、天主公道必以天堂地狱赏罚人
况一家的主子,必定有个赏罚;若是没个赏罚,就是个糊涂的主子。一国的朝廷,必定有个赏罚;若是没个赏罚,这一国必定都乱了。天地的主宰,若是没个天堂、地狱赏罚人,这世上的好人岂不白白的吃亏了么?恶人都得便宜了么?人人都常说天主公道,这个公道在那里呢?以此推之,天主必定有个天堂、地狱赏罚人。
2、佛教天堂地狱与天主教名同实异
因为佛教说的话,大概都是荒唐怪诞的言语,所以读书的人都不信他。因先听见佛教讲天堂、地狱,如今又听见天主教讲天堂、地狱,若不用心辩别,就当作一样了。岂不知天教与佛教所讲天堂、地狱不过名字相同,而其实大不相同。
3、天堂地狱非佛教本意
况且如今的人他还竟不知道这个天堂、地狱之说,其实不是佛教自己本来所有的。佛教他以明心见性为本。明了心,见了性,成佛之后,不过捻花微笑。不立善恶之像,不立祸福之门,不过喝棒交作,立地成佛。依此所论,既然佛教不立善恶之像,不立祸福之门,这天堂、地狱是赏善罚恶之事,与他立教的本意大不相同,如何算得是他自己本有的?
4、佛教剽窃了天主教天堂地狱说
且佛教是杂糅成教,不论是谁家的言语,他们都赖了去算他家的了。因佛生之地相近大西国,佛将天主古教的天堂、地狱剽窃了去,又搀上他的《六道轮回》,不过他的私意耳。所以说佛教之天堂、地狱,乃宝玉大弓之窃。
五、佛教天堂说与天教不同
1、佛教的天堂观
况且佛教所讲之天堂、地狱,与天教所讲大不相同。佛教讲天堂,叫做天人小果。一个人升了天堂作天人,在天堂上还吃好东西,穿几厘儿重的衣服,走动还坐车、坐辇,但是天福已尽,仍堕六道轮回。这样说,升天堂的人就不快乐了。他们过了一日,必定忧闷一日。他们必定说不好,又少了一日了,又与那六道轮回又近了。他们在天堂每日忧愁、害怕,没有一些儿快乐,如何叫的是天堂?且是既得之,又失之,不为我有。比方一个东西给了我,又从新要了去,到底算不得我的。所以说佛教讲的天堂,不满人的心,而又不合理,怪不得读书的人不肯信。
2、天主教的天堂观
⑴天主教的天堂之美
惟我天教所讲天堂,所造赏善永远真福之天堂,在九重华天之上。极光明、极宽大、极齐整,美妙无穷。叫做无夜之昼,叫做太平城,叫做天乡,叫做乐地,又叫做圣城。论天堂的美好光景,是我们人的口说不上来的,甚么缘故?因为天堂的美好都是我们人的眼睛从来没有看见的,耳朵从来没有听见的,心思从来没有想到的,这世间上也无物可比。若要有得比,也就算不得天堂了。
⑵升天堂的人之福乐
论升天堂的人身体的光亮,比日头更光数倍。其轻快无比,几百千万里,呼吸之间就到了。其细微之通透,穿坚透实,毫无阻难,水火刀枪不能伤,寒暑病疾不能侵。同众天神、众圣人同伴为侣,永远享福。虽是过了几千万万年,还是初起头的一般,永无终尽。总说,天堂的快乐就把那世间上、普天下所有的快乐、并那些人人聪明想出来的各样的奇乐,都归在一个人的身上,也比不得天堂的福乐一丝一毫。所以说天堂之乐比不得。
六、佛教地狱说与天教不同
1、佛教地狱观
至论地狱,佛教所讲的地狱与天教大不相同。
⑴佛教地狱有尽头
佛教说地狱有十八层,里面不过是碓捣、磨研、上刀山、下油锅、割舌头、剜眼睛、捯肠子、拿锯解。又说受苦完了,又去托生轮回。这样话,若是个伶俐人听见,就要笑将起来了。人的灵魂是无形、无像的神体,人的眼睛也看不见他,手也摩不着他。这碓如何捣磨?如何研锯?如何解?有形像的家伙怎么治得这无形像的神体呢?果然如此,这个倒好,这苦算是有尽了。碓捣捣烂了,磨研研烂了,锯解解不得了,必定也就丢开手了。这个苦岂不是有尽的了么?
⑵佛教地狱非真苦
假如地狱中的苦若有尽头,虽是如今眼下受苦,心里有个将来脱苦的指望,有个脱苦的宽解,这就算不得真苦了。况且人的灵魂无形无像,又没有眼睛、舌头、肠子,不知割些甚么?剜些甚么?捯些甚么?总是佛教不知物性、物理之当然,所以由得他们撒谎、胡说,可又怪不得读书人不信他。
2、天教地狱观
⑴地狱之火惨酷烈
惟有天主所造罚恶人受真苦的地狱,在地中心最深、最暗,是个火坑、火海。下地狱的人,全身都在那火里。以神火烧炼神体,是物牲、物理之当然。但地狱中的火与世上的火比不得的。若用世上的火去比那地狱的火,如那画儿上画的火比真火的一般。这世上的火是凡火,有材料才有火;若没有材料,就没有火了。世上的火烧物件,有息灭的时候,烧焦了、烧成灰了,就完了。地狱的火是永远不灭、无光亮幽暗的神火,是最猛烈、最惨毒、最利害不过地狱的火。若是挨着铜,铜就穿;挨着铁,铁就透;就是山的这样大一块生金、生铁,有一点子地狱火着上去,登时就化开了。
⑵地狱之火了无尽期
况地狱的火烧物件又烧不焦、也烧不成灰,不过疼痛、苦楚、难受。在地狱里又受那些魔鬼的万样最酷、最□ 、最利害的刑罚,全全的都受,永永无了期。这个时候,可要求出地狱去,从 新要认天主进教,守规矩去升天堂享福,不下地狱受苦罢,再不得能彀了。因为人的死不得有两遭,若是死有两遭到 好了。这一遭死错了,死的不在行了;再一遭可小心些不错罢。无如这一遭死错了,就是永远的错了,再没有更改了。
⑶地狱之苦不堪言
下地狱的人既然没有出来的指望,自指望在地狱里头快快的死了罢,快快的灭了罢,又不得能勾了。心中疼痛、暴躁、恨怨,如那千把刀、万把剑刺肝割肺一般,过一刻如过万万年,永无终尽,苦难无穷。总说地狱之苦,就把那普天下万国所有的极酷、极惨、极利害的刑罚,合那普天下的人所有的忧愁、惧怕、大病、恶疮,各样的毒患、苦楚,各种各等的疼痛、苦楚都聚在一个人的身上,也比不得地狱的苦一分一厘,所以说地狱之苦受不得。
七、佛道两家以天堂地狱说骗人财物
因为佛道两家也不知天堂、地狱是甚么,就要 自许人升天堂,妄自许人破地狱,不过是哄那些愚人皈依他、供养他,哄骗人家的财物。
1、世人都暗暗知道有天堂地狱
如今世上的人,又有不信天堂、地狱的,以为人眼睛看不见天堂、地狱,所以人都不肯信他。虽然人看不见天堂、地狱,到底暗暗的知道有个天堂、地狱。怎么见得呢?因为人人都知道有善、有恶,都知道善恶后来必定都有赏、有罚。这个赏罚岂不是天堂、地狱么?且不论甚么人都知道一个字可怕的,就是个极愚蠢的人,他听见说有罪,他就害怕了。这个怕罪的意思就是恐怕受那罪的刑罚。这个罪的刑罚,不是地狱是甚么?况我们世上的人,再没有一个不喜欢受快乐的,再没有喜欢去受苦的,这个就是天堂真乐,地狱真苦的实影子。
2、佛道以升天堂破地狱骗人财物
因为人都是喜欢受快乐的心胜,都是怕受苦难的心急,所以一听见和尚、道士们说:若是人恭敬我们的佛菩萨,恭敬我们的玉皇老君,舍给我们些银子钱儿,你死了的时候就得去升天堂、受快乐。就是一个人下了地狱也不妨,请了我们去念个经儿,我们就把地狱给你打破了,也就可以送他去升天堂享福去。那些不明白的人也不想一想有理无理,也不察一察是真是假,就死心塌地的信他、拜他,给他们银钱求他,指望要去升天堂、受快乐;指望破了地狱不受苦。
八、天堂地狱的比喻
1、天堂如宫殿
论理,一个人要去升天堂,先该知道天堂是甚么?天堂不是别的,就像天主的宫殿一般。比方一个朝廷的宫殿,人也擅自进不去。除非这个人素日认得朝廷,朝廷也认得他。替朝廷在外头出兵打仗,有许多血汗的功劳。后来这个人得了胜回来的时候,朝廷喜欢他,传大臣出来领他进去,才可以进得朝廷宫殿里头去,不然是万万不能进去的。既然一个朝廷的宫殿还由不得人自己走进去,一个天主的天堂倒由着人的性儿自己走上去,也该有这个理性么?
2、地狱如监牢
若是一个人怕去下地狱,先该知道地狱是甚么呢?地狱不是别的,就是天主设立下苦难恶人的监牢一般。比方一个朝廷设立下的监牢,一个人的父母犯了朝廷的法度,问了死罪。这个人领了一群无赖的人去把监门打开,把他的父母就请回家里去了。请问,这样把父母请回家去,到底也得安稳不得安稳呢?难道那朝廷合 那些看监牢的官儿们也就白白的罢了不成?必定那看监的官儿启奏了朝廷,差人去不但把他的父母重新拿回监里来。还要把他的儿子同那些无赖的人都拿了来,夹打受苦,也都监在监里头。既然是世上朝廷设立下的监牢,人也不敢去打开了救父母,一个天主设立下的地狱,人倒敢领着些个和尚、道士去把地狱打破了,救得出父母来么?也该有这个理性么?据这一件破地狱的事情看起来,就又明显得这天堂、地狱不是佛家、道家所本有的了。
九、升天堂与下地狱的信仰
1、皈依天主可以升天堂,免下地狱
若是人真心要去升天堂,真心怕去下地狱,除非先在世间上认天主进了教,每日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孜孜为善、昭事天主。思言行为不敢得罪于天主,为天主忍受多多的苦难,为天主立许多的功劳,件件都合天主的意思;这个人的功劳满了,他临死的时候,天主喜欢他,差天神降来引导,这个人的灵魂才可以得去升天堂享福,才免得下地狱受永苦。若一个人不照着以上这样行,要去升天堂,这就□□ 不能勾了,必定就去下地狱受永苦了。若是下了地狱,再没有人可以救得出来的。
2、皈依佛、菩萨必下地狱
况一切佛、菩萨、老君他们活着的时候,不肯认天主,算是叛逆天主的人。他们死了的后头,他们自己也不能升天堂,难道倒会引别人去升天堂、又会替别人破地狱?这也没有这个理。但天堂、地狱是我们人身后永远的大事情,若不寻着真主子、真门路,不但不得去升天堂,倒叫他拉了去下地狱了。
十、升天堂与下地狱的道路
1、进天主教可升天堂
大概我们人,谁不知道爱自己呢?谁肯要下地狱?谁不喜欢要升天堂呢?但是要升天堂,必定要认得天堂的主子。比方一个人要住人家一间房子,必定先要认得那房主子。所以说要升天堂,先也该认得天堂的主子才是。不然,不得升天堂。天堂的主子是谁?就是天主。我们人认得了天堂的主子,还不彀,还该走那天堂的门路才好。不然,也不得升天堂。天堂的门路是甚么?就是我们天主教。一个人不肯来进天主教,要从别的教里要去升天堂,这都是些虚妄想了。
2、不进天主教不能升天堂
因为天堂的门就是这一个,天堂的路就是这一条,此外一切佛教、道教、老君、弘阳、无为、大乘、红莲、皇天、明钟、收园、油拉、回子教、喇嘛,都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编作出来的。若人去进这些教,如何升得天堂呢?因为佛、菩萨不是天堂的主子,所以不能将天堂给别人。况且连编作这些教的佛、菩萨祖师他们也不得升天堂,何况别的人?倚靠他们的规矩倒得升天堂,断断没有这个理。可怜那些别教的人同那些吃斋念佛的人,个个满心指望要去升天堂,都是白白的虚指望。甚么缘故?因为他们错走了门路了。若不弃了那吃斋念佛的路,若不来进天主的教,若是要想去升天堂,这也万万不能彀的。
第五节 天主正教与佛道邪教
一、论立教权柄
且佛老道两家也不知道这个教是个甚么东西,竟把抗天尊己的胡话公然称说叫做个教。后来的人又不知道这个教字儿的意思是怎么讲,所以动不动就说你是你的教,我是我的教。这个教、那个教,就把我们天主正教也看得和那别的邪教一样了。
1、一家之主立一家之规
若论这个教字儿的解说,非同小可,就是规矩法度。一家必定有一家的家教,家教就是这一家人家的规矩。这一家人家的规矩该当是谁定呢?该当这一家人家的主子定,别人定的规矩算不得是这一家的规矩。但凡是这一家人家的人,每日吃着这一家主子的饭,穿着这一家主子的衣服,住着这一家主子的房子,这一家的人都免不得要遵守这一家主子的规矩。若不遵守这一家主子的规矩,就是这一家人家的野人了。所以说,一家止该这一家的主子立规矩。
2、一国之君立一国之法
一国必定有一国的国教,就是这一国的法度。这一国的法度该当是谁定呢?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该当是这一国的朝廷定。但凡是这一国的人民每日住着这一国朝廷的城池,每日吃着一国朝廷的水土,这一国的人民免不得都要遵守这一国朝廷的法度。若不遵守这一国朝廷的法度,就算是这一国的反叛。所以说,一国止该这一国的朝廷立法度。
3、佛、菩萨没有立教的权柄
这天地像个大人家一样,这天地像个大国土一样,我们普天下的人都是些人民一样,这普天下万国难道不该有个公同的规矩法度么?这公同的规矩法度是甚么?这个就叫做是个教。这个教该当是谁立呢?难道该当佛、菩萨立么?该当老君立么?难道该当这些不相干的人立么?佛、菩萨、老君也都是我们人类数儿里头的人,如何该当他们立教呢?
4、天地万物的主子才有权立教
论理,该是这天地万物的主子立教是正理。况且我们普天下的人,每日头顶着天主造的天,每日脚踏着天主造的地,就是住着天主的房子一般。每日口里吃的飞禽、走兽、五谷、百果,就是吃着天主的饭食一般。每日身上穿着的绵花、蚕丝、牲口的皮子,就是穿着天主的衣服一般。既然如此,所以我们普天下的人,免不得都该遵奉天主立的公教是正理。若不遵奉天主立的公教,这就是不遵守天主的规矩法度了。这不遵守天主的规矩法度的像个甚么呢?这个我就不敢说了,请自己想一想就是了。
二、天主教与儒道佛三教
1、佛道二教是私教罪教邪教
⑴佛道是僭妄悖逆之徒
论这些佛、菩萨也都是天主生的人,他们竟不遵守天主的规矩法度,他们个个又要妄自尊大,说:“天上地下,惟我独尊。”佛经又说:“佛在三十三天之上谛释天主见佛还行弟子礼,还在佛的旁边待立。”这样话真为可恶,真为可恨,又真为可笑。至于道家,以汉末时真定府行唐县的一个道士张仪称为玉皇上帝,又以河北刘仪称为北极玄天上帝。这是以人僭上主之名,又是以人篡夺上主之位。况称上帝者,称大帝者,不知有几千、几百。称天尊者,也不知其数。他们称“天尊”的意思也不过是“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意思。总是,佛、道两家都是一样的僭妄,都是一样的悖逆,都是一样的无忌惮之小人。
⑵佛道窃取教之名
故此,佛、道两家擅自将那悖逆天主的言语,窃取了个“教”字儿的名字,总弄出个“教”来,引诱众人悖逆天主,叫众人都尊敬他们自己,陷害人的灵魂下地狱。他们妄自矜夸,说是要引人灵升天堂。据这佛、道两家说的话,这佛、道两家岂不都是天主的篡逆么?岂不都是天主的反叛么?这个佛、道,我们还该敬他们么?他们立的教,我们还该去进得么?
⑶信奉佛道害己灵魂
论理,这佛、道两家的规矩,我们人都该躲避,如躲避那毒蛇、瘟疫的一般才好。若不躲避,止粘着他们两家一些儿,就害了自己的灵魂了。所以佛教、道教并那些别的教都是私教、罪教、邪教。惟有天主立的教,是正教、公教、圣教,是我们普天下人不得不进的教。这才是个真真的升天堂的正门路。有人说佛、道两教与那些别样异教原不足论,如我中国的孔子所立之儒教何如?
2、儒教是本原于天主的正教
为此说者,不但不知教字为何物,更不知孔子之所以为孔子是甚么。
⑴上帝赋予人良知良能
《中庸》一书是讲天、讲性、讲道、讲教之书,所以《中庸》开首就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为道,修道之谓教。”当时上主赋给我们人之灵性,本来美善,自有良知、良能。不教而知为良知,不学而能为良能。就知道趋善避恶,率性而行,自然合道,原不须教。
⑵人类沉论而不知返本
因为后来的人都气禀所拘,物欲所蔽,良知昧于当知,良能馁于当行,趋恶易而为善难,都不能合于《中庸》之正道了,自此人性既已蒙昧了。就有尚奇好怪的人,以浮荡之辞、偏僻之行诬惑人心,如那杨朱、墨翟之流。且更有甚于杨墨者,至于要图篡上主之位,而欲越居上主之上。因而谬布邪说,欺惑愚俗,以泯灭上主之迹。妄以福利许人,引人皈依他,引人恭敬他,就是这如今佛家、道家之类。因而人心趋下而不知返了。
⑶圣人受命代上主传教
若是上主听人沉沦而不顾,是辜负了当初生人的本意了。惟是上主欲要挽回我们世人于沉溺,道何由焉?上主若曰:“我造化天地万物存养人民,可不垂训以教人乎?”于是因天文以开人文,俾我们人类中有聪明睿智之圣贤出焉。上主曰:“都女为予翼。”圣人曰:“俞钦哉!”承此明命,圣人遂以自己之喉舌传宣上主之喉舌。大凡一切祖述,一切诏诰,都不是上主之言,都是代上主之言。所以伊尹说:“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孔子说:“文不在兹乎?”详这两个圣人的言语,岂不都是代上主之言么?以此可知圣人之教,不是圣人自己的教;都不过代传上主之教耳。所以尧、舜、汤、禹、文、武、周公、孔子莫不忧勤惕厉,引人修其率由之性,以复乎天主所命之本然。故三代以上,惟独修道谓之教,其外并无甚么别人的教。若论这些裁成辅相之圣贤,不过是上主命他们为我们人类之师范,命他们著书立言、讲道、劝人、品节我们人的过与不及,使人合于《中庸》之正道。如何这个儒教算得是圣人自己立的呢?
⑷儒教本于天主
因为如今读书的人不知道取正于经书,不过都是师友相承,附影随声,习而不察。似多归功于圣人,而竟不知归功于上主了。所以说,这样读书的人,不但他自己误了他自己,还都误了后来的人。如今我们在把《中庸》头一节倒念上去,就知道这个儒教是圣人自己立的教,不是圣人自己立的教?教是甚么教?是修道之谓。道是甚么道?是率性之谓。性是那里来的?性本天主所赋。故董子说:“道之大原出于天。”此“天”字即指天主而言,前已讲过。既然道之大原出于天主,难道教之大原不出于天主么?天主既为道之大原,难道不为教之大原么?
⑸不本于天主之教是异端
所以说,教若不本于天主者,则为异端了。上古所谓异端者,不过杨墨之徒。今之佛老甚于杨墨,如美色淫声一般易于惑人。且杨墨之徒,圣贤无有不辟者,而况其害甚于杨墨者?惟独这些圣贤真儒深知异端邪说大为正教之害,而为天下忧之,所以息邪说,距诐行,比那抑洪水、驱猛兽更为尤急也。故孔子说:“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孟子说:“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又说:“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如今读书的人里头有一样外儒内墨的人,不但不距杨墨,不辟佛老,而反顺合佛老,牵强附会,称为三教合一之谬说。论理,真教、正教,一个教彀了,三个教还可以讲得是教么?
3、儒教与佛教二教的区别
⑴三教门户根本不相同
况且三教本来不合一,因为他们各家自立的门户根本大不相同。佛教一“空”字为本,所以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故称为空门。道教老子说:“物生于无。”故以虚无为本。论这佛教之空寂、道教之虚无,他们两家到可以算的是相合的。惟有儒教以“诚”字为本,故《中庸》说:“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 “诚”字怎么解呢?诚者,实也,有也,不妄之谓。一家说是有的,一家说是无的;一家说是实的,一家说是空的。这有与无、实与空,如东西、水炭之相反,何可合而为一呢?
⑵圣贤真儒攻异端辟佛老
若是果然三教可以合得一,孟子不该说:“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这孟子岂不骂将起来了么?若果三教合得一,孟子骂起来了,这孟子就不是了。如今的人,谁敢说孟子不是呢?孟子之后,推北斗、泰山者,不过韩文公一个人。他不该说:“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杨龟山也不该说:“儒与佛之不两立久矣。此是则彼非,此非则彼是。”程子不该说:“儒者本天,佛氏本心,根原大不相同。”《通鉴》总论说:“事佛之紧,舍施之多,无以越于梁武;奉道之勤、设醮之厚,又何以加于道君。然则饿死台城,而佛不之救;受辱汉北,而道亦不闻,用此教者,曾何补于治道哉?”狄仁杰巡视江南,奏毁吴楚淫祠,千七百所;所存者,不过夏禹、泰伯、季子、伍员四祠而已。胡颖经略广东,毁佛像而杀妖蛇,杖僧人以脱愚俗。所过淫祠,则必焚之。此万代之所瞻仰也。先儒有言:“佛老之害甚于杨墨。”况复有鬼怪、人妖、邪说、暴行杂然并兴,惑世诬民者乎?这以上都是些圣贤真儒攻异端、辟佛老的言语。
⑶儒教是圣人代传上主之教
为何如今读圣贤书的人,都置之而不讲论呢?又至于不求其端,不察其末也。不辩一辩,怎么是个合、怎么是个一也;不察一察儒、释、道到底同不同,就贸贸昧昧随波上下。这还称得孔子之徒么?还可称得是个读圣贤书的人么?果真是孔子之徒,真是个读书的人,他必定知道孔子是圣人,也必定知道圣人之所以为圣人是甚么!圣人所以为圣人,是上主之裁成辅相。圣人是承流而宣化,圣人是躬遵以导人,圣人不过是引人昭事上主之功臣。因为佛氏、老子藐小上主,擅自僭窃立教,引人恭敬他们,所以流为无忌惮之小人。若是圣人把上主所命的教,说是他自己的教,这与佛氏、老子何异了?所以说,未有不本于天主,而可以称得是教的。故儒教说不得是圣人立的教,不过圣人代传上主之教耳。
4、儒教与天主教的联系
有人说儒教既是圣人代天之主宰传的教,我们自遵守儒教的道理就是了。何必又进天主立的新教呢?
⑴圣人代传的教是因性之教
①因性之教在知识上有局限
说这样话的人,不但不知道天之主宰亲降的教是甚么,也不知道圣人代传的教又是甚么。论天之主宰亲降的教与那圣人代传的教比一比,都是万万比不得的。是甚么缘故?因为圣人代传的教,谁是天之主宰?默默开导的到底免不得有些人的意思在里头。我们人,谁是个圣人?於那天之主宰的深奥微妙处,其所知、所能必定有限量。所以说及其至也,谁 圣人亦有所不知,虽圣人亦有所不能。
②因性之教在行为上有局限
因为圣人传的教,不过是因性的道理。因性是甚么,因性是因我们人性分中所具、所有的这些道理。人若自倚着这因性的道理去行,不但是要求为圣、为贤是难的,就是要求那勉善去恶的力量,也都是最难的。甚么缘故呢?因为圣人不过指得这个道路,再不能辅助使人行。
⑵天主亲降所立的教是超性之教
惟有天之主宰亲降立的教,是超性之道理。怎么叫做超性呢?
①超性之教在知识上的超越
超性是超越我们人性之外的道理,原是我们人的性分里头从来没有的道理。就是那些上智的圣人,也都参想不到的。论天之主宰亲降立的这个教,是天之主宰额外加我们人类之特恩。为加给我们人超性之光,开去我们灵性之蒙昧,使我们人明白该当知道的道理,又加我们人超性之力,辅助我们人灵性的懦弱,使我们人勇力行那该当行的善功。
②超性之教在行为上的超越
所以一个人一得了天之主宰这样超性之宠佑,就无德不修,无恶不克,指日可到圣贤之地了。所以说,天之主宰亲降立的教,比那圣贤传的教,其功能大不相同,是我们人人都该遵奉的。假如一切圣贤都在世间上,他们必定弃了因性之学,欣然而来就这天之主宰亲降的超性之新学。为何我们这些平常的人倒固执而不遵奉么?
⑶因性之教与超性之教的比喻
我们说个比方,比方一个朝廷先年命一个官来传一个旨意,我们都该遵奉的。今朝廷亲自到我们这个地方吩咐的旨意,比那先年那官儿传的旨意更严、更切、更要紧。若是这个人他听见朝廷亲自吩咐的旨意,他说:“罢!我自遵我的官传的旨意就是了,何必又遵这朝廷亲自吩咐的旨意呢?”这个人岂不是违逆了朝廷的新命了么?这岂不是大得罪朝廷了么?所以说,这个人明白听见了天之主宰亲降的超性的教,他还固滞不通。又说:“我遵这吾儒圣人的教就是了,何必又遵甚么天之主宰降的新教呢?”说这样话的,岂不是违逆了天主之新命了么?岂不是人得罪于天之主宰了么?
三、生死为大,人当及早信主
再论说这样话的人,不但是得罪于天之主宰,也算得罪于圣人。是甚么缘故呢?因为一切圣贤,莫不小心翼翼,兢兢业业钦崇天之主宰之命令,又莫不以天之主宰之心以为心。说这样话的人,先与一切圣贤的意思不相合,算是一切圣贤可恼的人。这岂不是得罪了一切圣贤了么?这样还算得是读圣贤书的儒者么?还算得是遵守圣人教规的人么?若果是个真读书的儒者,必定是有明智的。世间上但是个明白的人,他必定要理论生从何来、死向何往,也必定要理论在世间上该做一些甚么事。若是一个人,也不知道生从何来、死向何往,在世间上每日里不过为的是功名、富贵、体面、财帛、妻子、儿女这些事。糊里糊涂的活了一世,后头死了去下地狱,这样的人就算不得明白伶俐的人了。岂不闻大禹说:“生,寄也;死,归也。”禹王是个圣人,但是读书的人必定都该信这些圣人的话。这大禹说:“生,寄也;死,归也。”这两句话真真说尽了我们人生死的大事情。我们人在世上真真算得是寄居的一般,真真是乔迁客寓一般。每日里做东、做西;走东、走西,就是走路的一般。一日吃几顿饭就是打了几次饯的一般。到了晚间睡一夜,又像下了店房的一般,明日爬起来又走了。我们个个人都从小儿慢慢的往大里走,大就往老里走了,老了就往死里走了。但这个死是一个关口,论这个死的关口,人人免不得的,人人都要过的。但是这个关口离着我们几里路远,我们就不得知道了。怎么几里路呢?一里路是三百六十步,一年恰好三百六十日。我们在世上活一日,是往死的根 前走一步;活一年,是往死的跟前走一里。不知这个死,死在几里路的外头,甚么地方等着我们呢?有人说:我们的死还早呢,我们年纪又不老,身子强壮,又吃得东西,又没有病,这死在哪里呢?要晓得我们人的死是论不得年小,论不得年老;是论不得有病,也论不得没病。我们常看见病人还活着,好人倒先死了;老人家还活着,年小的人倒先死了;大人还活着,小孩子倒先死了。可见这个死是定不得的,我们敢定还要活几十年、几年、几个月、几日、几个时辰么?眼前就是我们死的时候,也不可知。既然这个死是定不得的,我们说:“我们的死还早呢”,这不是要定了么?这不是自己欺自己、自己哄自己了么?论理,我们该早些方便,早些下手,早些儿认这个管生死的主子。认了他恭敬他,进他的教,守他的教规。后来我们死了,就可以救得我们的灵魂升天堂,免了我们的灵魂去下地狱了。
第六节 人当及早信教以升天堂
一、天主教的四个道理
1、天主是天地万物的大主宰
我们今日讲的是四件道理头一件,讲的是天地万物之先有一个大主宰,他造天地、神人、万物;他掌管天地、神人、万物,所以叫做是天主。我们该想一想:这样一个大天地世界,没有个天主掌管,难道是个空的不成?若是这天地万物没有个天主掌管,这天何以动?这地何以静?这日、月、星、辰何以照临?这人何以灵?这物何以蠢?这万物何以发生呢?若是这天上没有个天主掌管,这天上的日头、月亮、星星就满天上都要乱跑了。为什么他们都各按次序而行,都不错、不乱呢?若是这天上没个天主掌管,这空中下雨、刮风、下雪、打雷,都是谁叫他们如此呢?我们留心仔细想一想、看一看,这万样物件的动静,就知道这天地、神人、万物,有一个至灵的天主掌管了。
2、人有不坏不灭的灵魂
第二件,讲我们人都有个灵魂。灵魂是甚么?灵魂不是别的,灵魂就是我们本自己。这个肉身不是我们本自己,这肉身不过是装我们灵魂的器皿家伙,这个肉身将来要死、要坏、要成灰、要变土。惟有我们人的灵魂不死、不坏、不灭,才算得是真真的我,才是我们本自己。既然灵魂是我们本自己,我们每日忙忙碌碌、走东走西、图功名、图富贵、做生意、做买卖、当官差,我们做的这些事情都为着自己了没有?都没有为着都为的是这装灵魂的家伙。一个人能替别人做多少的事,不知道为自己的灵魂做一些事,这个人算得是一件事儿也不会做的人。我们今日到这里来,听见这几句话,才算得是为我们本自己的永远大事情。因为我们人在世上做的事,有善事,也免不得有恶事。但善事、恶事,后来必定有个大赏罚。
3、天上有永远快乐的天堂
第三件:我们讲天上有个永远快乐的天堂,是天主预备下赏善人的地方。但天堂是我们人的本家,我们人都是天生的,不是地生的。我们人称为倒树,手脚叫做四枝,我们的头算是个树根。既然我们的人的头向天,天堂岂不是我们人的本家么?所以说我们人该早些认天主,进教做善事,后来升了天堂算是到了本家了。不然,就要去下地狱受永苦呢!
4、地中心有极苦难的地狱
第四件:我们讲地的中心有个极苦难的地狱,是天主预备下罚恶人的地狱。如今的人都被那佛教、道教混糊涂了,竟都失迷升天堂的指望,都甘心情愿要去下地狱了。怎么见得呢?我们常常见那教外的人信那些和尚、道士们的话,做预修寄库的事。用纸做的楼库,库里装的都是纸钱、金银、锞锭。用火烧了先送在地狱里去,预备着后来死了去下地狱好使用,这算是先用金银买地狱去下。这不是甘心情愿要去下地狱么?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真是可怜又真为可笑。
二、天堂是天主白白的赏赐
今日我们听见讲这四件道理,别要当做轻易小可的事情,这是天主特特的大恩,叫我们听,我们才得听见。不然是万万不能彀。怎么见得呢?请看一看这各处多少的人,他们为甚么都不得听见呢?论他们不认得天主,又不走这天堂的门路。他们后来难道也得升天堂么?这个是万万不能的。就是一个人,他家里有几十房子金艮 珠宝,他不认得天主,不肯进教,他死了的时候,天主必定罚他去下地狱。他说:“天主不要罚我去去下地狱,我把这几十房子金艮、珠宝都献了天主,求天主换一个天堂给我罢。”天主说:“我的天堂不要你那个土来换。这一切金艮、珠宝,都是土里生出来的,难道不是土么?况且人在世间上吃的也是土,穿的也是土,住的房子也是土,连人的身子也是土。这些人大家都在这土球子上胡闹。土是甚么东西?土是禽兽脚踩的东西,是个极卑贱的东西。况金艮、珠宝,还不如那种庄稼的好土。都算得是土的疮、土的浓,是极污下的东西。所以俗话说:“财帛如粪土。”既然一切金艮、宝石如那粪土之类,一个极妙美的天堂难道肯要这样粪土之类的东西来换么?且天主说:“这些万物都是我造的,都算得是我的东西。不过是我借给你们人用,怎么算得是你的东西呢?”既然几十房子金艮、珠宝换不出来的天堂,天主今日白白的赏我们,岂不是天主特特的大恩么?这岂是个轻易小可的事情么?
三、人当珍惜机会,接受天主赏赐
1、接受天主奖赏的人进天堂
我们想,今日来到这里听讲的人,毕竟素日都有些好心、好事,今日天主才用这个机会,叫我们来听讲这四件天主的道理。是天主要赏我们个天堂,补还我们素日的好心、好事。论理,我们就该伸手接着。若是不要,就是辜负了天主的大恩了。怎么是伸手接着呢?一个人听见了这四件天主的道理,就该留心慢慢的想一想。若有甚么不明白的道理,只管当面来问、来辩。辩论明白了,先定了要进教的主意,就该学经、进教,遵守天主的十诫规矩。后来百年之后,去升天堂,永远的享福。这就算是伸手接着天主的赏的天堂了。这个人今日来听讲,算得是大造化起头儿了。
2、不接受天主赏赐之人受审判
若是不要天主的天堂,今日听了天主的道理,竟不放在心上,也不学经,也不进教,就白白的丢开手了。这样的人,倒不如今日不来听讲倒好。不来听讲,算得不知道,天主也晓得我们不知道,或者后来另有个可怜我们的法子。我们今日一遭听见了,若是不肯来进教,后来百年之后到了天主台前审判的时候,就说不得不知道了。
四、不接受天主赏赐就得受天主惩罚
1、不能以不知道抗辩
天主要罚我们,我们也暴怨不得天主了。就是暴怨说:“天堂主,我在世上也有许多好心、好事,天主今日为甚么不赏我们,怎么倒要罚我们呢?”天主说:“我生天地盖载你,我生日月照临你,我生万物养育你。我生你的灵魂,我生你的肉身,我时时刻刻保全你。我问你:‘你到得认的我不认得我?’我生你的口,你念了我一声么?我生你的心,你想了我一想么?你替我做了些甚么事情呢?你不肯认我、也不肯拜我,你倒去拜那些佛、菩萨,拜那些不相干的别人去了。你今日可也来了么?”就是我们撒谎拆辩说:“天主我不知道。”天主说:“你怎么不知道?你是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方、某人没有给你讲么?没有给你说么?你怎么说得不知道呢?”
2、不能以没有留心抗辩
我们再拆辩说:“我虽是听了一两遭,我没有留心,没有理论。”天主说:“你为甚么不留心?你为甚么不理论呢?”我生你是个人,我赋给你一个灵魂,原叫你推论道理,辨别好歹真假,你也竟不知道用你的明悟。你也不想一想,这天地万物都是那里来的,你是那里来的?也不想一想,你有一个死没有?每日里不过东奔西走,为吃的、为穿的、为富贵、为体面、为妻子、为儿女。每日里糊糊涂涂的,如那醉梦中的人一般。难道我自叫你做肉身事务去的么?因为我见你一时间有一点子好好心,所以我命一个讲道的人讲我的道理给你听。虽是那讲道理的人说话,他说话都算是传说我的旨意一般。我叫那个讲道的人说给你,叫你认识我,我要赏你个天堂,补还你那一点子好心。你那个时候竟不理我,你不肯要我赏你的天堂。若是当先你有好心,我不赏你,是我的不是;我先要赏你,是你不要,这如今怎么倒敢暴怨我么?我们那个时候也就没得辩了,就要去下地狱更深更重了。这样的人今日来听讲,算是惹了大祸了。
五、劝人信天主的目的
1、劝人信教不是为了财物
有人说:“你这个话利害,你拿这样的话来吓我们,进你们的天主教么?”不是我们吓人进天主教,岂不闻俗语说:“不知者不作罪。”一个人听见了天主的道理,不肯进教。岂不是明知故犯么?难道没有罪不成?若是别的教,他吓一个人进了他的教,他有便宜,算是多了一个徒弟,算添了一分子生意,多了一个人给他分,多了一个人请他吃豆付、面筋,多了一个人给他磕头,多了一个人叫他师父。我们天主圣教,又没有师传,又没有徒弟,又不论先进教、后进教,又不要人家的银分,又不受人家的礼拜,又不骗人家的嘴吃,白白的吓人家进教,为甚么呢?就是人都进教,我们也没有甚么便宜;就是人都不进教,我们也没有甚么吃亏。有人说:“既然人进教,你也没有甚么便宜;人不进教,你也没有甚么吃亏。你何苦这样使着力气讲给人家听呢?”
2、劝人信教是爱人如己
要晓得,我们天主圣教是最重的,是“爱人如己”。爱人如己是甚么?就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们既然认得了这个天主大父母,这普天下的人都是我们的弟兄一般,难道不该说给别人同来认着这个大父母么?比方一家弟兄几个,兵荒马乱,失迷了父母了。或者是哥哥、或者是兄弟先认着了父母,难道不该说给别的哥哥兄弟么?但我不过说的,在他们来认也凭他,他们不肯来认也凭他,我自孝敬我的父母就完了我的事了。我们知道了这个天堂的门路,我们知道躲避那地狱的路。我们看着别人不知道这升天堂的门路,我们不说给别人,就不是爱人如己了。但我们不过说得在但凭那个人,他情愿喜欢升天堂也凭他,他情愿喜欢下地狱也凭他,我们怎么强得人呢?
六、珍惜时光及早信教
适才我们讲的这些话,都听见了么?都懂得么?都明白么?既然今人将天主的道理都听见了,都懂得了,都明白了,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小事情,是干系我们自己永远的大事情,该自己早些定主意,不可迟慢了。因为我们的性命,我们不是我们的性命的主儿,天主是我的性命的主儿。天主叫我们死,叫我们活着,都由得天主,由不得我们自己。原是天主生我们人的本意,是要我们人世上认识了天主,立一些功劳,后来赏我们的灵魂升天堂享福。谁知,我们人生在这世上,就都恋住了这个世上。天主十分的忍耐,几十年,尽着等我们。先前我们不知道天主的道理,叫天主等着我们罢了。我们今日知道了天主的道理,若是不快快的认天主,若是不快快的进教,定不得天主还等我们。等来等去等得不耐烦了,一时间罚我们死了,那时就不好了。论理,我们人不论甚么事情都不可失了时候,都不可失了机会。若是一失了时候,一失了机会,后头就追悔不来了。这已过去的时候、已过去的机会,都是追不来的,算得不是我们的了。这未来的时候、未来的机会,是我们保不定的,也算不得是我们的。止有这个眼前这一刻儿的工夫是我们的,由得我们用,由得我们改过,由得我们迁善。若是我们这眼前一刻的工夫不定主意,要认天主;不定主意,要进教。一失了这个时候,一失了这个机会,我就保不定后来在 有时候了。所以说,智者都爱时候。当初我们中国制字的人也极有深意,“智”字是个“知”字底下着一个“日”字,所以叫作:“智者知日。”但凡是有智的人,明白的人,有主意的人,再没有一个肯虚费了这时日工夫的。

圣教要紧的道礼等
圣教要紧的道礼等 目录
圣教要紧的道礼等目录 337
第一部分 圣教要紧的道礼 341
第一节 天主的性体 341
第二节 告解要理 342
第三节 十诫 343
一、第一诫:钦崇一天主 343
二、第二诫:毋呼天和主圣名以发虚誓 345
三、第三诫:守瞻礼之日 346
四、第四诫:孝敬父母 346
五、第五诫:毋杀人 347
六、第六诫:毋行邪淫 348
七、第七诫:毋偷盗 349
八、第八诫:毋妄证 350
九、第九诫:毋愿他人的妻 351
十、第十诫:毋贪他人的财物 351
第四节 七宗罪 351
一、第一宗罪:骄傲 351
二、第二宗罪:贪吝 351
三、第三宗罪:迷色 351
四、第四宗罪:嫉妒 351
五、第五宗罪:忿怒 351
六、第六宗罪:贪饕 352
七、第七宗罪:懒惰 352
第五节 圣体的要理 352
一、告解后神父讲的道礼 352
二、改过祷告 352
三、领圣体的道礼 352
第二部分 天主的行述 354
第一节 天主的名称 354
一、无从所生 354
二、从无到有 354
三、为人生万物 354
四、天堂真福 354
第二节 天主的性体 354
一、美善荣福 354
二、无所不能 354
三、掌管万物 355
四、无所不在 355
五、无所不知 355
六、至义至爱 355
第三节 天主的恩宠 355
一、知恩报恩 355
二、天主保佑 355
三、热爱天主 356
四、三位一体 356
第三部分 奉教的事情 357
第四部分 新来神父拜客问答 359
第五部分 各省府州县镇市天主堂 364
一、江南省天主堂 364
二、江西省天主堂 364
三、湖广省天主堂 364
四、浙江省天主堂 365
五、福建省天主堂 365
六、广东省天主堂 365
七、广西省天主堂 366
八、北京天主堂 366
九、山东省天主堂 366
十、山西省天主堂 366
十一、陕西省天主堂 367
十二、四川省天主堂 367
十三、河南省天主堂 367
十四、贵州省天主堂 367
十五、云南省天主堂 367
第六部分 西士印表录 368
一、耶稣会印表者 370
二、方济各会印表者 371
三、在北京顺城门内西堂 372
四、在京皇城内蚕池口北堂 372
五、在京乾鱼胡同东堂 372
六、在京 372
七、在广东省城内(未领票) 372
第七部分 各天主堂书板目 374
一、北京刊行天主圣教书枚目 374
二、历法格物穷理书枚目 378
三、福建福州府钦一堂刊书枚目 381
四、浙江杭州府天主堂刊书枚目录 383

第一部分 圣教要紧的道礼
第一节 天主的性体
问:你知道天主圣教要紧的道礼么?
答:晓得。
问:我问你天主有几个?
答:天主只有一个。
问:天主有几位?
答:有三位。
问:三位有大小先后之分别?
答:没有。三位共是一性一体一个天主。
问:天主三位是那一位降生?
答:是第二位费略降生。
问:降生了叫做甚么圣号?
答:名字叫做耶稣。
问;耶稣怎么解说?
答:耶稣解说救世者。
问:耶稣是天主么?
答:耶稣也是真天主,也是真人。
问:耶稣有父母没有?
答:论天主,第二位有父,没有母;论人有母,没有父。
问:耶稣论天主怎样只有父,没有母?
答:是因为头一位罢德勒以明晤的工夫,生第二位费略,所以单有父,没有母。
问;耶稣论人为甚么单有母,没有父?
答:是因为圣母玛利亚怀妊,因天主第三位斯被利多三多的工夫。
问:这样天主圣母就是童身?
答:自然常是童身。生耶稣前,生耶稣时,生耶稣后,后来没坏童身。
问:天主降生是为甚么原故?
答:是为救赎万民的罪过。
问:要救赎我们的罪,做了甚么工夫?
答:在世界三十三年,立了诸圣德的表样,讲了圣教道礼,做了无数的圣迹,然后受苦受难,受无数的凌辱,被钉十字架上死。
问:天主会死么?
答:天主本性永远不死。吾主耶稣钉十字架上,不是天主的性死,只人的性灵魂肉身相离才死。
问:耶稣死后复活了没有?
答:第三日复活,复活后第四十日升天,坐于天主罢德勒之右。
问:耶稣还要从天下来么?
答:审判的日子要下来,审判生死的人。
问:那一日,人的肉身会复活不会?
答:人的肉身都要复活,都要到耶稣台前,听耶稣的审判。善人的肉身同灵魂,一起升天堂,恶人的肉身连灵魂,都要下永苦地狱。
第二节 告解要理
问:既然你明白这些道礼,我还问你,你如今来告解是甚么意思?
答:罪人来求神父代天主权赦我的罪过。
问:你信神父听告解的时节,有赦罪的权?
答:我信吾主耶稣传了与神父赦罪之权,若神父赦,天主也赦;若神父不赦,天主也不赦。
问:说得是。再问你奉了天主教有多少年?
答:有了五年。
问:这几年,年年告解了不曾?
答:每年解了罪几次。
问:也领了圣体没有?
答:耶稣复活瞻礼,常常领大恩。
问:你会念天主经、圣母经、信经、申尔福、悔罪经、改罪经、十诫?
答:罪人那些经都晓得,单单不晓得念早课晚课,也不知道祷文。
问:不妨,晓得六端经够了。别的会念有功劳,不晓得念,没有罪。
答:小的愿学,但不认得字。
问:你教友既然要解罪,该除帽子跪下,画圣号。念解罪经一半,后来一诫一诫讲自己所犯的罪过。
答:听神父的命。
问:你自告解到如今,有了几个月?
答:有了两个月。
问:你今日来解罪,先省察了你的灵魂?
答:十诫内的事情,都细细过了,也痛悔一生的罪过,定心再不敢得罪于天主。
问:你告解的时候,神父罚的经,念了不曾?
答:补赎的经,都念过了,但有一天大斋不曾守。
问:为甚么还没有守那一天大斋?
答:这已时害病,没有力量守得。
问:你的病好了,就该守神父吩咐的大斋,不要懒惰。
答:不敢懈怠,罪人晓得在世补赎自己的罪,免得下炼罪狱。
问:你这几年解罪,隐瞒神父甚么罪?
答:不敢隐瞒,都解明白,但先早忘记解一个罪。
第三节 十诫
一、第一诫:钦崇一天主
问:天主十诫怎么样念?
答:头一诫钦崇一天主,万物之上。
问:你爱天主么?
答:没有热爱,所以多次得罪天主。
问:我们人既然时刻受天主的恩,该当十分爱天主,宁可受万苦,不可犯一个小罪。
答:神父说的是。但罪人一时爱世界的物,不觉得天主的洪恩。
问:你早晚念经没有?
答:早课晚课日日念,但念得心散,念经的时节有多妄想,也从不得热心念经,不能隔断不好的念头。
问:你要晓得我们念经的时候,魔鬼愿阻挡我们的功劳,所以偷起许多的念头。
答:请问老爷,怎么样退得魔鬼的引诱。
问:你要想那些妄想,是如苍蝇或蚊虫。一个蚊虫来咬你,你就赶他去。一样不好的念头一起,快快退他去,不可故意留他在心里。
答:罪人有多不恭敬天主,害病的时节,床上睡念经。
问:有病的时候,没力量起来跪下,睡倒念经,没有甚么罪。
答:还有缺少经,念经打瞌睡,两日没有念串经,三日忘记念十五端,早起不曾洗脸点香念早课。
问:不曾洗脸念经没有罪,天主只喜欢我们的灵魂洁净。
答:这个都是罪人不敬爱天主。
问:你望天主赦你的罪过,望天主赐你天堂的福?
答:万望。但一次起那个骄敖的念头,没功劳升天。
问:这个是大罪,先该立功,二来靠吾主耶稣受苦受难无限功劳,才可以望得升天。
答:求吾主耶稣赦我骄傲的罪过。
问:你信天主教是真的。
答:天主的道礼都信,但疑心天主肯赦我的罪过。
问:自然天主肯赦人的罪,若我们真心痛悔,定心改过,天主没有不赦。
答:死了儿子发大忿怒,讲了主不保佑我,心里想背教。
问:这个有几遍?
答:有三四转。
问:你儿子死,或有甚么艰难,该谦让,认是你的罪罚,不敢埋怨天主?
答:又疑惑外教人,菩萨保佑他们都富贵,家里平安;奉天主教的人,又穷又病,也死得早的。
问:这个话是你不明白天主的道礼。外教人有甚么好,是天主所赐,他们神佛菩萨没力量保佑人。
答:算了命两遭。
问:看了相、卜卦、求签、烧纸钱、银锭、元宝。
答:打卦、求签、跌筶、烧钱纸、都没有做,单替人拿纸钱送他家里。
问:你替别人拿不得纸钱、元宝,这个是相帮他做魔鬼的事。
答:到了魔鬼庙里看戏。
问:你信了风水,拣了日子?
答:风水日子没有看,讲了五次风水好,但讲玩耍不信。
问:你信厌命、鹊噪、夜梦?
答:那些都不信,眼睛跳,有些疑心会害病,或有甚么凶事?
问:你信灯花么?
答:看见灯花,说了有银子来。
问:那此事情都是异端,你再不敢信,也不敢说。
答:看了魔鬼的书,又别人说魔鬼的话,罪人插嘴讲。
问:那个书不好看,那个话不好讲?
二、第二诫:毋呼天和主圣名以发虚誓
问:你犯了第二诫么?
答:不敢叫天主的名发誓,但有人赖罪人甚么事情,说了天主知道。
问:你呼圣母圣人的名字以发誓?
答:都没有呼。
问:你呼魔鬼的名字发誓?
答:魔鬼菩萨的名字不敢呼,只说天在上。
问:你到了魔鬼庙里赌咒?
答:魔鬼庙里去了一遭,但自己没有赌咒,是别人赌。
问:既然你没有赌咒,那里去做甚么?
答:去看一看。
问:你当天拜赌咒?
答:当天赌了咒两遭。
问:你咒了自己,或咒别人?
答:咒了别人早死,魔鬼拉他下地。
问:你发的誓是真的事,或假的事?
答:空虚发了誓。
三、第三诫:守瞻礼之日
问:你主日大瞻礼,都到堂听弥撒?
答:一个主日没有来堂,一个主日来迟,没有赶上弥撒。
问:为甚么没有来?
答:一半是懒堕,一半不得闲。
问:你大小斋的日子,都守了没有?
答:大小斋都守了,但有一日小斋,没有看瞻礼单,忘记了,食了肉?
问:四季的大斋,圣人大斋的日,守了小斋?
答:冬季的大斋瞻礼四,有一个亲戚,请罪人食酒,食了几块肉。
问:晓得是斋的日子,怎么敢食大荤?
答:人多不好意思,又怕羞说是奉教。
问:守长斋回子教的人,不羞守他的魔鬼斋;你天主教人,不肯认是奉教,怕羞守天主斋,再不敢。
四、第四诫:孝敬父母
问:你得罪了父亲母亲么?
答:不听父母的命,父母骂我,我答应他。
问:你也骂了父母没有?
答:当面不敢骂,背地骂了。
问:你愿了父母早死,为得他的家当?
答:不敢。但忿怒的时节,说了怎么不死。
问:你有儿子,女儿么?
答:有。都领了圣水。
问:你教儿女天主的道礼,早晚念经、守斋,瞻礼日来堂听弥撒、告解等事?
答:他们不听教训,吩咐念经不肯念,叫上堂不来,都是不孝。
问:你要说他们要责罚,不要平他们做。
答:日日骂、日日打不理,我没奈他何。
问:你有家眷么?
答:有妻子,也懒惰做天主的工夫。
问:你同他相爱和睦?
答:常常骂他。
问:也打了他没有?
答:前日打了他一下。
问:你有丈夫没有?
答:闺女不曾出嫁。
五、第五诫:毋杀人
问:你食了毒药,或把毒药给别人食,愿他死?
答:这个不敢。
问:你怨自己的命,要吊死,或刎死,或投水淹死?
答:恨自家的命。有一日,有那个念头,杀自己。
问:你食了药,或把药给甚么妇人下胎?
答:不敢,这个不但是杀人的肉身,还是杀灵魂。
问:你生女儿不喜欢,淹死了他?
答:没有淹死他,只说了这个丫头,来做甚么,丢了他。
问:你同别人相打么?
答:有一遭食醉了酒,打了驾。
问:你打伤了别人?
答:不打紧,不过打几下,就和睦。
问:你骂了别人?
答:骂人的言语有多。
问:你骂丈夫、公婆、儿女、媳妇?
答:骂了丈夫,公婆不敢骂。忿怒他,咒骂儿子、丫头。
问:你骂得重,骂得轻?
答:也有小骂,也有大骂。时时刻刻骂儿子奴才,砍头死罢了,魔鬼拉你,千刀万刀,老虎咬你。
问:你恨人?
答:有恨心。
问:既恨人也愿报仇?
答:没有。
问:你恨人,恨得长久?
答:没有恨得多久不过一时,不敢怀恨。
问:你诽谤别人,显扬他的恶。
答:没有。说了别人的长短。
问:说了大是非?
答:讲了不要紧的事,没有坏他的体面,他的名声。
问:若是你打坏了别人,或凌辱了他,要赔不是,或赔礼,求他赦你,替他和睦。若那个人病得重,把银子给他买药。
六、第六诫:毋行邪淫
问:你有邪淫的念头?
答:日日妄思,妄想邪淫。
问:你有那个念头的时节,喜欢了他,或退了他。
答:先有些欢喜,后来不敢留心,就克掉了。
问:你另外犯了第六诫么。
答:自然几遍。
问:你不要害羞,说明白,犯了几多遍。
答:犯了十多遍。
问:十多遍还不明白,你实说有几多遍。
答:遍数多不记得。
问:羞不多有几转。
答:十三次。
问:再不敢犯第六诫,那个罪真是重的罪。
七、第七诫:毋偷盗
问:你做了贼强盗,打劫人家的东西。抢了人的物件?
答:那些明偷都不敢,只有些暗盗。
问:你犯了甚么暗盗的罪?
答:街上走路,人家掉了银包,捡起来没有还他。
问:你捡了的银包,里头有多少银子?
答:有一钱几分银子。
问:你晓得甚么人掉了,该还他?
答:是别处的人,不认得他,明日把一钱多银子分与穷人做哀矜。
问:你还偷了别的东西?
答:偷,不敢偷。只有先日,别人的一个鸡,走到罪人的家里来,我关了他,杀了食。
问:那一双鸡,值得几分银子?
答:值得七八分。
问:要还他。
答:那个人不知道,罪人拿了他的鸡,如今不好意思还他。
问:你悄悄偷,悄悄还。
答:听神父的命。
问:你做买卖瞒骗人,用大戥小戥,大秤小秤,或用假银子,或不好的货,假做好的或有别样不公道?
答:这些都有自己的银子,给别人秤少些,别人的收来秤得多些,用低银子,七成银子说是九成,假买的货说是好的,卖鱼卖肉灌水,同伙计做生意、记帐,瞒他利钱,皆地拿欢的银子,不肯分与他。
问:你外头有甚么银子、或稻谷放帐,取多少利钱?
答:一两银子,一个月加五分。
问:这个你做不得,加五分多了。你只讨得二分,多则三分,三分以上是偷盗的罪。
答:罪人先不明白那个道礼,如今晓得教中规矩,然后再不敢多取,多取过的都要还他。
问:你欠别人的债?
答:借了别人的几两银子不曾还他。
问:你欠人家的银子,有就该还,不可捱日子。
八、第八诫:毋妄证
问:你妄证了别人么?
答:不见东西,证某人偷了,又疑心别人,说了别人的长短。
问:你说了别人的甚么是非,若是坏了他的名声,要补还他?
答:替别人写了状子。
问:你状子上妄证了?
答:不知道,照依那个人说。
问:你到官府跟前做干证,调了谎,没有的事说了有?
答:没有说谎,但官府跟前那里有真的话,必定也有几句虚的。
问:你也告了状不曾?
答:打了官防一遭,做了原告。第二遭是别人告我,做被告,递了词状。
问:你告状是有理没有?
答:罪人有理,是他赖我。
问:这个事断夺了么?
答:定了,官府审了,打他十板,如今两个和了。
问:坏了别人的名声?
答:别人讲某人的大不是,我传说与别人。
问:别人都晓得,或有多人晓得么?
答:有晓得,也有不晓得,差不多大半晓得。
九、第九诫:毋愿他人的妻
问:你看见甚么妇人,心里想他?
答:喜欢看老婆,也讲笑语。
十、第十诫:毋贪他人的财物
问:你贪了别人的财帛?
答:看见别人有甚么好物件,想拿来做生意,贪讨便宜。
第四节 七宗罪
一、第一宗罪:骄傲
问:你有骄傲的罪么?
答:骄傲的心,多爱别人赞美,我自己也夸自己有本事,会做事。有人说我甚么不好,心内不奈烦。人讲我好,或奉承我,就快活。又不肯让人,别人讲甚么话,就和他争辩,不会谦让。
二、第二宗罪:贪吝
问:你有贪吝的罪么?
答:也有悭吝,该用的银子,舍不得用。
三、第三宗罪:迷色
问:你得了迷色的罪么?
答:有妄思、妄想、迷色的罪。
四、第四宗罪:嫉妒
问:你嫉妒别人?
答:看见别人富贵,或有甚么好,心里不喜欢,别人有苦,就欢喜。
五、第五宗罪:忿怒
问:你忿怒了么?
答:不爱人,不会忍耐别人的不是,一见别人做甚么非理的事,恼怒他。
六、第六宗罪:贪饕
问:你有贪饕没有?
答:贪饕没有,但见甚么好食的,就愿拿食。
七、第七宗罪:懒惰
问:你是懒惰么?
答:人吩咐我做工夫,不肯做,也是懒惰做天主的事情。
第五节 圣体的要理
一、告解后神父讲的道礼
你教友犯了这多的罪过,得罪了至善至贵的天主,生我们,养我们,时刻保护我们。你不但没有报天主的恩,还辜负了吾主耶稣,为我们受苦受难,钉十字架上死的大恩。你自今以后,要怕得罪天主,用心迁善改过。早晚要想人的命不长久,我们已死,灵魂必到天主台前,听天主的审判。若灵魂有一个大罪过,不能升天堂,天主要罚下永苦地狱,受万万年的苦,永远不能见天主的圣容。若你愿蒙天主赦罪的恩,要真心痛悔一生的罪过,定心再不敢犯甚么罪。求天主为吾主耶稣受苦受难无限的功劳,可怜你,赦你的罪过。求圣母玛利亚,肯做你的主保。
二、改过祷告
天主耶稣,契利斯督,我重罪人,得罪于天主,如今为天主,又为爱天主万物之上,一心痛悔我的罪过,定心再不敢犯天主的命,望天主赦我的罪过。亚孟!
你还补赎你的罪,守三天大斋,两遭打鞭责。这个月每日念列品祷文,或圣母祷文,或念十五端一串,或六十三遍圣母经,或念圣母五端,或念天主经三十三遍,或把一两银子,分与穷人做哀矜。
三、领圣体的道礼
问:圣体是什么东西?
答:圣体是吾主耶稣肉身圣血。
问:面饼有甚么?
答:有吾主耶稣活的肉身,同圣血,同灵魂,同天主的性相合。
问:圣爵内有甚么东西?
答:有耶稣圣血,活的,同肉身,同灵魂,同天主的性相合。
问:甚么时候有耶稣的肉身在面饼里头;圣血那一时候在圣爵里面?
答:弥撒中神父念了圣过圣体的经,就有吾主耶稣圣体圣血。
问:念了圣体的经。是面饼,圣爵内还有葡萄酒么?
答:没有了。单有面饼葡萄酒色味香,为隐藏耶稣肉身圣血。
问:神父分开面饼,也分开耶稣圣体么?
答:分开不得耶稣的圣体。分开了面饼,每块有耶稣的圣体,分得开千块,各块有全耶稣圣体。
问:奉教人领面饼一半,比领全的都一样,不一样?
答:都领耶稣全的圣体圣血,天主的圣性。
问:愿领圣体的人,该做甚么工夫?
答:领圣体要告解,痛悔自己的罪过,定心改过迁善,空心半夜到领圣体的时候。不敢食饭,不敢食茶,一点水也不敢食。
问:请问神父,若是清早,罪人食了烟,也领得圣体么?
答:食了烟领圣体不便。
问:请问,或偶然咬了一个虱子?
答:这一天不领圣体更好。领圣体的时候,该大恭敬、大热心、大信德、大望德、大爱德、大谦让之德、大愿领耶稣圣体。跪着,两双手拿领圣体的布,肉身端正,头略略抬起,不要歪,不要动,口略略开,舌头按在牙齿上,舌头领圣体,后来收舌头进去圣体送下去。在堂内略停一时,跪下念经,庄敬,感谢天主的大恩,到你的心里来,赐你圣宠,加灵魂的力量,为以后免犯罪,更容易守十诫,走升天的路等事。

第二部分 天主的行述
第一节 天主的名称
一、无从所生
天主,天地的主,上主,大父母,上帝,天。
天主是无从所生,不是别个生的,是无始的天主,无始无终,永远不死,长在,不会死,不会灭。
二、从无到有
不曾有天地万物,先有天主。天主在万物之前,从无生天地万物,生天地没有用甚么物料,生了混沌。
三、为人生万物
为人生万物,生天覆我们,生地载我们,生万物养我们,生日月星宿照我们。生我们在世界,为为善、立功,然后给我们享天堂的福。生天堂为报我们的功劳。
四、天堂真福
天堂里天主,显他的圣容。圣人到天堂,才明白看见天主,他的愿满了,天堂的福是无尽无穷之福,是万万年的福,是全福,没有价钱买得。我们的功劳,不够得天堂的福,要靠吾主耶稣,无限的功劳。升天的路是守十诫。
第二节 天主的性体
一、美善荣福
天主自己有万万美善,万万荣福,人加不得天主美善荣福。也不能减。
二、无所不能
天主是全能,是无所不能,天主的全能,生天地生万物,没有劳心。
三、掌管万物
一命生万物,时刻保护所生的物,掌管万物。生得别的普天下,比现在更大。若天主要灭这个普天下,一命就灭了,单单保存万物。没天主保佑,一步路不能走,一个树叶动不得,连魔鬼听天主的命。
四、无所不在
天主是无所不在,天地上下左右内外,处处有天主在。
五、无所不知
天主是全知,无所不知,知道已往现在未来的事,晓得人心内的念头。瞒得人,隐瞒不得天主。天主本性是纯的神,无形无像无肉身,没耳朵听见,没眼睛看见。天主的意思,摸不到,难懂。没有天主圣宠,不能立功劳,功劳是得天堂的价钱。
六、至义至爱
天主至义至公,无善不赏,无恶不罚,赏是无限的赏,罚是万万年的罚。是慈悲的天主,可怜我们的罪过,动我们的心,我们的罪惹天主的义怒,招天主的罚。我们的痛悔,息天主的怒。犯罪的,受天主的刑法,改过的免天主的罚。天主愿赦我们的罪,不愿人下地狱,喜欢人升天,照顾万民,养活禽兽。
第三节 天主的恩宠
一、知恩报恩
受天主的恩,报天主的恩,谢天主的恩,不可辜负天主的恩。钦崇天主,恭敬天主,听天主的命,孝敬天主和天主的意。依天主的意思,感谢天主,赞美天主。
二、天主保佑
天主保佑你,庇佑我,保护我们,赐你平安,赏赐你平好,救你们。加你们力量,赐你们圣宠,赦你们的罪,天主救我们,不陷于魔鬼的诱感,保佑我们退魔鬼的引诱。赐我们善终,庇佑我们,得预备一个善终,准我临终的时节,解得罪。祈求天主,求吾主耶稣,天主准我的祈求,望天主,靠天主,失望天主,失望升天,天主坚你的望德。妄望天主虚空望,无功望升天。
三、热爱天主
爱天主万物之上,热爱、热心爱天主该当;应当爱天主。不热心爱信天主的事体事情,疑心、疑惑天主的道礼、拜天主、磕天主的头。到天主台前,天主威严审判。天主决定的事、夺定的事,天主定的改不得,天主不能错。天地得灭,天主的言语不能错。哄得人,哄不得天主。呼天主的圣名。显扬天主的圣名,怀天主的圣名,天主默启的事,都该信。圣经内的道礼,是真的。圣经的言语,是天主默与先知圣人。
四、三位一体
只有一个天主,不能够有两个。一个天主包含三位,头一位叫做罢德勒。罢德勒是西洋言,中国话解说父。第二位,费略,解说子。第三位,斯被利多三多,亦言圣神。头一位看见自己本性美善晤之功,生费略。罢德勒、费略相爱,无时的时,发第三位圣神。但天主三位,有次序的先后,没有时候的先后。三位没有大小先后之分别,三位共是一性,一体,共是一个。天主共是一个明悟,一个爱欲,全能归于罢德勒,全知归于费略,全善归于圣神。但三位共是一个全能,一个全知,一个全善,没有三个全能,三个全知,三个全善。头一位罢得勒不是别位生的或发的,是三位之元。子是罢德勒生的,不是发的。圣神是发的,不是生的。天主三位生天地万物。
第二位费略降生为救世,无时的生于时,是天主而为人。圣神降临宗徒头上,以圣宠满了宗徒的心,赐他们讲得万国的音,定了他们的心于善,赐他们行圣迹之权。耶稣解说救世者,降生是爱情的功。天主降生的母,是圣母玛利亚。圣母是童身受妊,因斯彼利多三神功,无人道受孕。耶稣生马房内,生马槽上。

第三部分 奉教的事情
○○○契利斯当奉教人。进教的人。教友。进天主教。奉圣教。领圣水。领圣洗。
○○○要奉教的人。学天主圣教道礼的人。
○○○劝别人奉圣教。会长。女会长。道母。做女会。代父。代母。代子。代女。
○○○上天主堂。到堂来堂。进圣堂。听弥撒。通功念经。念串经。祷文。三钟经。
○○○小声念。大声念。默念。念得恭敬。热心念。心散念。冷淡念。念得多。念得少。缺少经。早课。晚课。念五十遍圣母经。五端圣母经。十五端经。十五端玫瑰经。
○○○圣母会。在圣母会的人。正会长。副会长。圣母十五端会。圣母领报会。仁会。苦会。天神会。
○○○主保单。领主保单。瞻礼单。散瞻礼单。
○○○七八天一个主日。主日。瞻礼二三四五六七。或痛苦日。圣母日。
○○○圣经。圣教书。日课经本。斋的日子。大斋的日子。守斋。食斋。破斋。没有守斋。
○○○大瞻礼日。守瞻礼。不守瞻礼。圣母圣诞。圣母始妊母胎。圣母领报。
○○○耶稣圣诞。诸婴孩致命。上耶稣圣号瞻礼。三王来朝。圣母献耶稣于主堂。圣灰礼仪。四十天大斋。圣若瑟瞻礼。圣枝礼仪。立圣体大礼耶稣受难。拜五伤。
○○○耶稣复活。复活瞻礼。耶稣升天。圣神降临。天主圣三。耶稣圣体。圣若翰保弟斯大诞。圣母升天。复获圣架。建圣弥额耳大天神殿。诸圣瞻礼。追思教中先亡。
○○○宗徒圣史。致命圣人。修道。显修圣人。隐修圣人。童身。童贞。圣夫。
○○○四季大斋。春季大斋。夏季大斋。秋季大斋。冬季大斋。某圣人大斋。有圈瞻礼。有圈大斋。洒圣水。领圣灰。领圣枝。领圣蜡。
○○○念安所经。顾病的人。安慰他。念善终经。入殓。棺材。棺木。入棺木。进棺材。坟墓十字山。送殡。送葬。送棺木。埋棺材。
○○○善终。死得明白。死得不明白。死得快。死得好。死得不好。永苦地狱。炼罪狱。孩童所。古圣人所。下地狱了。
○○○天堂升天了。灵魂。炼罪狱的灵魂。炼罪所的灵魂。不曾断气。断了气。灵魂离肉身。死死首。弃世去世。没有告解死。
○○○信。望。爱。天主痛悔。大痛悔。为天主痛悔。小痛悔。为自己痛悔。
○○○热心的奉教人。冷淡的奉教人。好表样的人。不好表样的人。背教。反教。退教。毁教。背教的人。
○○○做异端的事。做魔鬼的事。疑心。疑惑天主的道礼。没有信德的人。有信德的人。坚信的人。信德。望德。望天主。靠天主。失望天主。爱德。爱天主。热爱。冷爱天主。谦让之德。谦让的人。让别人。
○○○骄傲。骄傲的人。不肯让别人。不服人的话。○○○洁净之德。守贞之德。邪淫之罪。神贫之德。贪财的罪。听命之德。不听命的人。哀矜之德。施舍的德。做哀矜。施舍哀矜。可怜人。
○○○痛苦之德。行苦功。打鞭责。打索子。克已功劳。有功劳的人。没功劳的人。立功劳。行有功劳的事。失功劳。
○○○天主的圣宠。得天主的圣宠。失天主的圣宠。复得天主的圣宠。
○○○明白天主道礼。奉教人来齐了。劝他改过。责罚弃绝。不许进堂。

第四部分 新来神父拜客问答
生:请老师上。
师:岂敢,请相公上。
生:磕老爷的头。
师:岂敢,请起。
生:该当,应当。
师:回相公的礼。
生:门生当不起。
师:请教友上坐。
生:不敢,老师该上坐。
师:岂有此礼,请上坐。
生:奉命,听老爷的命。
师:久仰。
生:久慕老师,几时到这里?
师:前日才到。
生:一路青及平安?
师:托赖天主,多谢天主。
生:老师几时在广东起身?
师:弟旧年十一月动身。
生:怎么样来得迟?
师:路上耽阁。
生:老师,也州府住了几天?
师:某先生留我八天。
生:老师,走汀州府的么?
师:没有走那一条路。
生:请问走甚么路?
师:弟州到南昌,走建昌,到这里来。
生:这个路更远。
师:虽远更便些。
生:为甚么更便些?
师:汀州来要走七天旱路,建昌只有一天山路。
生:老师说得有理,老爷几时在南昌开舡来?
师:先月初八开了舡。
生:一路辛苦。
师:去的冷多,为天主该当受苦。
生:难为老师,为中国人的灵魂,这样受苦。
师:吾耶稣为万民的灵魂,受的苦难万倍更大,我们不敢辞辛苦。
生:老爷有天主耶稣爱人的心。
师:不敢,弟虽愿学天主耶稣慈悲的心,但学不及。
生:请问老爷尊庚?
师:今年四十二岁。
生:老爷贵国?
师:我是某国。
生:老爷离贵国有多少年?
师:有了四年多。
生:老师是过海来,或是旱路来?
师:弟是漂洋来的,也有旱路走的。
生:同老师来有几位神父?
师:同会的有四人。
生:四位都到中国来了?
师:只有一位同我来,别的在小西洋。
生:也那里传教?
师:教友贵姓?
生:罪人贱姓张。
师:叫做甚么圣名?
生:圣名保禄。
师:有了多少年纪?
生:有八十五岁。
师:好高寿。
生:罪人老了,没干。
师:教友奉天主教有了几多年?
生:从幼奉教。
师:一家都奉教了?
生:敝房没有领洗。
师:怎么不劝令正?
生:劝不依,他是魔鬼头。
师:教友有几位令郎?
生:有两个小儿。
师:已个令爱?
生:三个女子。
师:早晚都念经?
生:懒惰不肯念。
师:要教训他们。
生:不孝,不听教。
师:教友贵省?
生:敝省福建。
师:贵府?
生:敝府福州。
师:贵县?
生:连江县。
师:在县里住,或在乡间?
生:住在乡下。
师:贵乡叫做甚么名字?
生:叫做溪沟。
师:离县里有几十里路?
生:离三十里路。
师:闻得溪沟有天主堂?
生:有一个圣堂。
师:天主堂大小?
生:乡间那里有大天主堂。
师:那一块有几多奉教人?
生:差不多大小男女,有一百个。
师:都是热心么?
生:有热心的,也有冷淡的。
师:我们奉天主教的人,该当热心,服侍天主,谨守十诫。
生:中国人力量薄,魔鬼引诱甚多。
师:奉教的人,有天主的圣宠加力量,也有护守天神相帮我们,退魔鬼诱惑。
生:自然,没有天主庇佑,怎么得为善避恶?
师:教友,多年奉教,自然天主道礼明白。
生:罪人愚蠢不识字,道礼不十分明白。
师:早晚课都会念?
生:晓得念。
师:今年解了罪没有?
生:告解了。
师:是那一月告解?
生:正月初十,在某老爷跟前告解。
师:如今耶稣复活瞻礼来了,还要解罪,领圣体。
生:罪人还有小事,不得闲,过几天才来。
师:事完了,千万来。
生:自然。
师:奉别去罢。
生:请了。
师:天主保佑,不敢远送。

第五部分 各省府州县镇市天主堂
一、江南省天主堂
江宁府(城内二座)
安庆府
苏州府(崇明县)
松江府(上海县)
池州府(无锡县)
镇江府(丹阳县)
淮安府(徐州)
杨州府
凤阳府(芜湖县)
二、江西省天主堂
南昌府
瑞州府
饶州府(景德镇)
九江府
广信府(玉山县)
抚州府
建昌府(南丰县)
吉安府
临江府(宁福县)
袁州府
赣州府(内二座:龙南县。宁都县)
南安府
三、湖广省天主堂
武昌府(汉口镇)
汉阳府
黄州府
襄阳府
安陆府
荆州府
岳州府
长沙府(湘潭县)
乐昌府
四、浙江省天主堂
杭州府(城内二座)
嘉兴府
湖州府
宁波府
绍兴府(萧山县)
金华府(兰溪县)
衢州府
严州府
五、福建省天主堂
福州府(城内三座:福宁州)
泉州府(福安县)
兴化府(罗原县)
邵武府
延平府
建宁府
汀州府
漳州府(建乐县)
六、广东省天主堂
广州府(清水濠第六铺小南门内县前天马巷
    朝天街扬仁里油纸巷佛山镇。)
   (顺德县。东莞县。新会县。增城县)
南雄府(始兴县)
韶州府(仁化县。乐昌县)
惠州府(长乐县)
潮州府
肇庆府(新兴县)
雷州府
廉州府
琼州府
七、广西省天主堂
桂林府
梧州府
八、北京天主堂
顺天府(顺城门内干鱼胡同皇城内蚕池口)(文安县)
河间府
九、山东省天主堂
济南府(城内二座)
济宁州(临朐县)
青州府
兖州府
临清州(泰安州)
东昌府(寿光县)
十、山西省天主堂
太原府
绛州
十一、陕西省天主堂
西安府
汉中府
十二、四川省天主堂
成都府
保宁府
重庆府
十三、河南省天主堂
开封府
南阳府
十四、贵州省天主堂
十五、云南省天主堂
曲并府

第六部分 西士印表录
康熙四十六(1707)年三月初一日,奉旨西洋人波耳都噶国人穆德我、安怀仁、李若瑟、瞿良士、索诺,此五人俱着广东天主堂居住修道,俟龙安国,博贤士来时一并同来,给票不给票之处,那时定夺伊等道不传。本月初八日奉旨西洋拂郎济亚国人,蒙輗、董默觉;意西巴尼亚国人巴禄茂、万多默、方济国、赖鸣远、罗森铎、山若兰、艾毓翰、山若谷此十人驱逐前往澳门去。意西巴尼国人郭多禄在广东天主堂居住。四月初八日奉旨,西洋拂郎济亚国人赫宣、依大里亚国人施体仁交与江宁总督巡抚,五日内起程往澳门去,同哆罗同回去。伊等若过限期,督抚即上锁往广东澳门。五月十三日奉旨依大里亚国各人劳弘纳音内即驱逐往澳门去。以上西洋人不曾给票,广州府番禺县为转行事。康熙四十七(1708)年七月初六日,奉本府信牌。康熙四十七年六月二十五日,蒙广南韶道宪牌。康熙四十七年六十七日准,按察司关。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初十日,奉巡抚都察院,范案验。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初七日准,礼部咨祠祭清吏司案呈准,内务府文称多罗直郡王,武英殿监造看制等项,员外郎赫世享张常住养心殿看制造等项,赵昌等所交文内本月初七日:我等启奏西洋人闵明我等,谨启为陈明下情,仰求怜悯事我等。远西鄙陋蒙我皇上之周详溥博也,但明我等此高天厚地之隆恩,自信食毛践土可无他虑,岂知旷典新颁,外臣未悉,原由现任如山东、福建、湖广、江南等省纷纷盘驳,印票真伪皆咨请部示,而礼部以无可稽咨覆,在案外臣益滋疑窦,更加以闽省督臣梁乃鼎、通咨直隶各省文内,有西洋人止许郭多禄一人,在广东天主堂居住,其余俱令回国之旨,其给票准留中国传教之旨,不及一语地方官,止遵此咨内旨。以致往返验票,难以取信,究问盘查,日无宁晷。明我等再四访求,始知圣朝定例,凡各省督抚俱以咨文为据,倘不将奉旨。引见给票,原由通行各省督抚,则地方官终无以为凭。明我等目击来书诉若情形,实有不堪之处,茫无所措,不得不泣陈始末,仰求皇上俯赐矜怜,全恩准通行各省,俾地方官知有钦赐印票者,照旧看待,免其疑惑,则远人共沐皇上生成之德于无穷矣。明我等无任战之至,谨其折启知王爷伏乞转奏。皇上睿鉴俞允施行等因,其具题随奏。凡各省天主堂居住传教西洋人等,有内务府印票者,任其行走居住,不必禁止;不给印票者,凡堂不许居住,往澳门驱逐。凡新旧西洋人等在各省要领票来京者,不得阻滞,但不许久住,急速催往。来京嗣后,将给票不给票人等姓名,开写交与包衣大人,由伊衙门行礼部,由礼部转行各省等因具题,奉旨依拟交与礼部,钦此。嗣后西洋人来京,给有票者即行,贵部外将先经领内务府印票、西洋人数目一并移送等语。嗣后相应将西洋人给与印票者,凡堂居住,不必驱逐;不给印票者,地方不许容留,往澳门驱逐。有情愿领票者,彼地方毋得久留,着速来京,为此将给与印票。不给与印票西洋人等姓名开列一并移送贵部,相应知会通行。直隶各省等因到部相应移咨直隶各省可也。为此合咨前去钦遵查照施行,计粘单一纸等因,到院准此修牌行可移道行府仰县,即便转行一体钦遵查照。嗣后西洋人给有印票者,听其在天主堂居住,不必驱逐;不给印票者,该地方官不许容留;往澳门驱逐。如有情愿领票者,即速着其进京,毋得阻滞。仍饬令该地方官,将到广东西洋人,查开姓名,并应住、应驱,与进京领票之处。每次具文通报,查考等因连粘抄一纸到县,奉此拟合行查为此牌,仰该听官记照依事理,即便一体钦遵查照。嗣后西洋人给有印票者,听其在天主堂居住,不必驱逐,不给印票者,不许容留,往澳门驱逐。如有情愿领票者,即速着其进京,毋得阻滞。文到先将至广,现住所属地方,天主堂西洋人立刻查明,开列姓名造册某应住、应驱,应本县查核转缴,毋得迟延。须牌计粘抄一纸,右牌仰巡捕厅准此。

康熙四十七年七月十六日
兵典承

一、耶稣会印表者
高尚德(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聂若望(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林安言(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孟由义(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毕 安(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马安能(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阳若望(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张安多(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金 澄(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德其善(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穆代来(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毕登庸(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波耳都噶里亚国人)
郭中传(拂郎济亚国人)
龚当信(拂郎济亚国人)
殷洪绪(拂郎济亚国人)
卢西满(拂郎济亚国人)
马若瑟(拂郎济亚国人)
庞克修(拂郎济亚国人)
戈维理(拂郎济亚国人)
沙守信(拂郎济亚国人)
聂若翰(拂郎济亚国人)
赫苍壁(拂郎济亚国人)
冯秉正(拂郎济亚国人)
隆 盛(拂郎济亚国人)
顾铎泽(拂郎济亚国人)
彭觉世(拂郎济亚国人)
卜 嘉(拂郎济亚国人)
孟正气(拂郎济亚国人)
传圣铎(拂郎济亚国人)
   (拂郎济亚国人)
王以仁(热尔玛尼亚国人)
汤尚贤(罗大领日亚国人)
白维翰(波罗尼 亚国人)
德玛诺(阿耳撒西亚国人)
方全纪(依大里亚国人)
艾若瑟(依大里亚国人)
艾斯玎(依大里亚国人)
鲁保禄(依大里亚国人)
利国安(依大里亚国人)
二、方济各会印表者
伊大仁(依大里亚国人)
康和子(依大里亚国人)
梅述圣(依大里亚国人)
叶崇贤(依大里亚国人)
杨若翰(依大里亚国人)
郭纳壁(依西巴尼亚国人)
卞述济(依西巴尼亚国人)
景明亮(依西巴尼亚国人)
南怀德(依西巴尼亚国人)
巴琏仁(依西巴尼亚国人)
以上俱领印票
华夏宁
林养默

王善雄
安多尼
三、在北京顺城门内西堂
纪理安
苏霖
麦德我


四、在京皇城内蚕池口北堂
白晋
杜德美
巴多明
傅圣泽
罗德先
陆百加
五、在京乾鱼胡同东堂


六、在京
德理格
马国贤

七、在广东省城内(未领票)
纪安当
毕天祥
依纳爵
赵廷俊
朱国鼎
董希圣
徐法圣
卜于善
张志仁
郭多禄
庞克修
郭中傅
任掌晨
于康熙五十四年六月
日故于杨仁里天主堂内

第七部分 各天主堂书板目
一、北京刊行天主圣教书枚目
昭事经典(一卷)
圣教源流(一卷)
庞子遗诠(二卷)
真福训诠(一卷)
灵魂说(六卷)
善生福终正路(一卷)
圣体规仪(一卷)
原染亏益(二卷)
圣体要理(一卷)
不得已辩(一卷)
周岁主保圣人单
辟妄(一卷)
圣约言(一卷)
鹗鸾不并鸣(一卷)
十诫劝论(一卷)
司铎课典(一部)
三山论学(一卷)
教要解略(一卷)
首人受造(四卷)
告解原义(一卷)
圣人行实(七卷)
七克(七卷)
圣体答疑
未来辩(一卷)
天神魔鬼说
辩镜录(一卷)
圣教简要(一卷)
司铎典要(二卷)
正教约征(一卷)
超性学要(四卷)
五十余言(一卷)
天主降生(六卷)
经要真指
圣若瑟行实
四末真论(一卷)
弥撒祭义(二卷)
求说(一卷)
性灵诣主(一卷)
百问答(一卷)
圣经直解(十四卷)
真福直引(二卷)
天主性体(六卷)
答客问(一卷)
复活论(二卷)
圣教要理(一卷)
圣依纳爵行实
照迷镜(一卷)
圣教实录(一卷)
周岁警言(一卷)
主制群徵(二卷)
避罪指南(一卷)
提正编(六卷)
圣梦歌(一卷)
圣教略说(一卷)
耶稣会例
拯民略说(一卷)
熙朝崇正集(四卷)
四末论(四卷)
景教碑诠(一卷)
灵魂道体说(一卷)
人类原始(一卷)
主教缘起(五卷)
涤罪正规(一卷)
寰宇始末(二卷)
助善终经(一卷)
同善说(一卷)
圣教信证(一卷)
辩学遗牍(一卷)
天主经解(一卷)
天神会课(一卷)
三位一体(三卷)
灵言蠡勺(一卷)
降生引义(一卷)
悔罪要指(一卷)
圣方济各沙勿略(一卷)
推历年瞻礼法(一卷)
教要序论(一卷)
二十五言(一卷)
圣母经解(一卷)
灵性理证(一卷)
万物原始(一卷)
性灵篇(一卷)
天主实义(二卷)
哀矜行诠(二卷)
圣玻而日亚行实(一卷)
死说(一卷)
进呈书像(一卷)
则圣十篇(一卷)
畸人十篇(二卷)
七圣事理典(一卷)
天学略义(一卷)
天神(五卷)
圣教问答(一卷)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八卷)
圣像略说(一卷)
圣若撒法行实(一卷)
轻世金书(二卷)
出像经解(一卷)
主教要旨(一卷)
十诫直诠(一卷)
蒙引(一卷)
形物之造(一卷)
圣教撮言(一卷)
圣母行实(三卷)
四字经文(一卷)
周岁圣人行略
天释明辩(一卷)
实义续篇(一卷) 
天阶(一卷)
万物真原(一卷)
十五端图像(一卷)
启蒙(一卷)
齐克(二卷)
圣教要理(一卷)
永年瞻礼单(一卷)
口铎日抄(三卷)
十慰(一卷)
圣记百言(一卷)
默想规矩(一卷)
崇正必辩(二卷)
日课经(三卷)
问世编(一卷)
身后篇(二卷)
二、历法格物穷理书枚目
康熙永年历法(三十二卷)
简平规总星图
简平仪(一卷)
西学治平
日躔考昼画夜刻分
地震解(一卷)
测食略(二卷)
泰西水法(六卷)
历引(一卷)
西学凡(一卷)
同文算指(十一卷)
进呈鹰论(一卷)
仪象志(十四卷)
字考(一卷)
浑益通宪图说(二卷)
仪象图(二卷)
恒星历指
圜客较义(一卷)
大测(二卷)
恒星出没(二卷)
学历小辨(一卷)
西洋测日历
筹算(一卷)
测量法义
坤舆全图
测验纪略(一卷)
性学粗述(一卷)
乾坤体义(三卷)
述友篇(一卷)
熙朝定案(二卷)
西儒耳目资(三卷)
交友论(一卷)
奏疏(四卷)
坤舆图说(二卷)
远镜说(一卷)
况义(一卷)
浑天仪说(五卷)
辨揭
五纬表(十卷)
天问略(一卷)
恒星表(五卷)
五纬历指(九卷)
正球升度表
月历指(四卷)
新历晓或(一卷)
表度说(一卷)
历法不得已辨(一卷)
共译各图八线表
寰有诠(六卷)
比例规解(一卷)
职方外纪(二卷)
空际格致(二卷)
西方答问(二卷)
西学修身(十卷)
奇器图说(三卷)
斐录汇答(二卷)
西国记法(一卷)
验气说(一卷)
利玛窦行略
西字奇迹
测天约说(二卷)
杨淇园行略
古今交食考
黄赤正球(一卷)
月离表(四卷)
日躔历指(一卷)
新法历指(一卷)
交食表(九卷)
勾股义
新法表异(二卷)
测量全义(十卷)
几何原本(六卷)
天星全图
几何要法(四卷)
西学齐家(五卷)
赤道南北星图
厉学古言(一卷)
童初教育(二卷)
譬学(一卷)
名理探(十卷)
画答(一卷)
人身说概(二卷)
张弥克遗迹
睡答(一卷)
黄赤距度表
狮子说(一卷)
日躔表(二卷)
交食历指(七卷)
历法西传(一卷)
三、福建福州府钦一堂刊书枚目
圣人行实
七克
口铎日抄
降生纪略
天主实义
性学粗述
庞子遗诠
圣母行实
职方外纪
涤罪正规
畸人十篇
善终助功
天释明辩
教要解略
弥撒祭义
代疑篇
灵言蠡勺
实义续篇
几何要法
景教碑诠
十慰
西方答问
厉修一监
振心续牍
圣教蒙引
不得己辩
天问略
三山论学
圣教实录
辩学遗牍
圣母经解
万物真原
圣体要理
辟妄
西学凡
交友论
圣纪百言
五十余言
圣若撒法行实
圣像略说
远镜说
圣梦歌
圣水纪言
圣教约言
悔罪要旨
睡画二答
圣经约言
西字奇迹
小涤罪正规
小弥撒祭义
四字经文
四、浙江杭州府天主堂刊书枚目录
圣经直解
圣母行实
圣人行实
七克
善终助功
天学实义
泰西水法
哀矜行诠
圣教约言
景教碑颂
出像经解
十慰
庞子遗诠
理证
畸人十篇
大日课
圣水纪言
小日课
述友篇
圣教小引
教友篇
二十五言
天主教要
教要解略
万物真原
天主圣教实录
天主经解
天主降生引义
圣母经解
辟妄条驳合刻
圣体要理
西方答问
答客问
辟妄
天问略
圣教约言(一单)
辩学遗牍
要理六端
三山论学
小悔罪经

圣教理证
救世壹千八百五十二年
鉴牧任斯德范订校梓

圣教理证题解
《圣教理证》作于1852年,由鉴牧任斯德范编著,并作《圣教理证小引》(一)。1863年,鉴牧胡类斯重订校梓,作《圣教理证小引》(二)。今底本,共122面,藏在法国巴黎郊区所在尚蒂宜耶稣会图书馆(Bibliothèque des Fontaines)。
《圣教理证》是一本较为全面的近代天主教护教资料汇编,编者有见于教友们“书理浅薄,不能回答外教之驳问,卒至辞穷理遁,致玷圣教之英名,惹外教人之耻笑。”因此,“博采诸书中最浅近之词,辑成一编,名《圣教理证》,以为对答外教素常之问,以服其心,解其疑,免其毁谤,而或引其奉教也。”
本书内容大致围绕天主、天主教与儒教、天主教与儒教礼俗、天堂地狱、魔鬼、天主公义、天主教诫命、天主教与风俗迷信、天主教与偶像崇拜、天主教的礼仪制度,劝人信教等问题展开讨论。讨论以理为准,“既要辨驳,必以义理为天秤。理是则是,理非则非,不可蛮言,强词夺理。”并且,在辨驳讨论中,先问后答,以免对话“不中其意”,而使对话中止,使人“不能闻圣教真理。”其目的在于“俾谈道者,得以助其对答辨论;且俾听者,醒悟迷津,不敢强词夺理,自然心悦诚服,回心向善,返本追源。”使万民得今世安生,神灵获后世永福。

圣教理证目录
圣教理证题解 387
圣教理证目录 388
圣教理证小引(一) 398
一、《圣教理证》的写作动机和目的 398
二、《圣教理证》写作的原则及方法 398
三、《圣教理证》写作的意义 398
圣教理证小引(二) 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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